此時,周家大院門口兩個守門的家丁,見吳桐一伙來勢洶洶,轉(zhuǎn)身就想跑進院內(nèi)去報信,卻被幾個士兵追上來摁倒在地。
吳桐走到一個家丁面前,用手槍頂住他的額頭,兇神惡煞地喝問道:“你家老爺?shù)膲垩鐢[在哪里?韓忠奇在不在里面?”
那個家丁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道:“壽宴擺在榮禧堂,韓老爺應(yīng)該在宴席上?!?p> “榮禧堂在院子里的哪個方位?從大門進去后怎么走?”
原來,吳桐料定此刻韓忠奇正在壽宴上喝酒,但周家大院面積很大,里面屋宇眾多,若不搞清楚壽宴擺在哪里,自己帶人貿(mào)然闖進去的話,一時半刻很難找到擺壽宴的地方,還會驚動韓忠奇,他隨便往哪個屋子里一躲,找尋他就要大費一番周折……
那個家丁被手槍頂頭,嚇得渾身哆嗦,結(jié)結(jié)巴巴地答道:“榮禧堂就在……在最……最南面,從大門進去往……往北走,看到的第一座院……院子就是……”
此時,在榮禧堂西側(cè)的餐廳內(nèi),開了三桌壽宴:第一桌是壽星周鐵梁、崔勇剛、韓忠奇、杜穆儒、周湘龍和另外三個臨蛟鎮(zhèn)有點名望的縉紳,其余兩桌是周家的親朋好友以及幾個有頭臉的管家和掌柜。
酒宴正酣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囂聲。跟著,一個在外面打招呼的家人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語無倫次地向周鐵梁稟報說:“老爺,不好了。外面闖進來一群當兵的,已經(jīng)把榮禧堂包圍了,說是來抓韓老爺?shù)??!?p> 他的話音未落,一群端著步槍的士兵便沖了進來,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了三張桌子上的人,嚇得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客人身子一哆嗦,好幾個人手里的筷子掉落到了地上。
因為崔勇剛在最里面一桌,又坐在背對大門的主賓位置上,所以特務(wù)連的人都沒認出他來。
沖在最前面的吳桐舉著手槍,一邊比劃著,一邊高聲喝道:“韓忠奇是誰?給老子站起來!”
韓忠奇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還算鎮(zhèn)靜,很從容地站起身來,問道:“老朽就是韓忠奇。這位軍爺,老朽究竟犯了什么罪?”
此時,崔勇剛已經(jīng)聽出了吳桐的聲音,心里既詫異又惱怒,本想立即轉(zhuǎn)過頭來呵斥他,但見韓忠奇已經(jīng)主動站起來了,并詢問吳桐他犯了什么罪,便想聽聽吳桐所為何來,于是便沒有回頭,繼續(xù)端坐在位置上,側(cè)耳聆聽。
周湘龍認出這些人是保安團特務(wù)連的,心下詫異萬分,忍不住看了崔勇剛一眼,見他端坐不動,臉上流露出一絲意外和惱怒的表情,知道他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也毫不知情,便也坐著不動,靜觀事態(tài)發(fā)展……
吳桐一邊往韓忠奇那邊走,一邊冷笑著說:“韓忠奇,你給老子裝糊涂是不是?你自己犯的罪,自己不清楚嗎?”
韓忠奇沒有計較他的無禮,朝他拱拱手說:“軍爺,老朽乃一守法郎中,畢生以懸壺濟世、治病救人為己任,從不干茍且違法勾當。軍爺說老朽裝糊涂不肯認罪,委實冤枉?!?p> 吳桐冷笑一聲說:“好一個懸壺濟世的守法郎中。你既然裝糊涂,那我提醒你一下:石柱寨匪首胡振雷,是不是在你的診所地下室藏匿了幾天?他腿上的槍傷,是不是你給他治好的?”
在問話的同時,吳桐已經(jīng)欺近到韓忠奇身邊,見他在自己的逼問下沉默不語,便轉(zhuǎn)過頭朝后面一揮手,喝道:“來人,把這老賊綁上,押回連里去。”
幾個士兵立即飛奔過來,正準備去抓韓忠奇,一直背對著吳桐坐著的崔勇剛突然站起身來,轉(zhuǎn)過臉冷冷地看著吳桐,沉聲喝道:“吳桐,是誰唆慫你到這里來抓人的?”
吳桐此前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韓忠奇身上,根本沒去瞧其他人,猛然間看到崔勇剛站在自己面前,嚇得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確信這個與韓忠奇同坐一桌的客人,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崔團長后,心下頓感不妙,結(jié)結(jié)巴巴地答道:“報……報告團座:卑職得到情報,說韓……韓老爺幾日前藏匿了匪首胡振雷,所……所以率領(lǐng)三排的人前來捉拿……”
那幾個沖上來準備捆綁韓忠奇的士兵,陡然間見到崔團長也在酒桌上,都嚇了一大跳,趕緊退開幾步,其余的士兵也趕緊把舉著的槍放下。
崔勇剛臉上猶如罩了一層嚴霜,用刀子一樣鋒利的目光盯住吳桐,冷冷地問:“你的情報是從哪里得來的?為什么不向我報告就擅自行動?”
“回團座:今天早晨,有一個石柱寨的土匪小頭目向警察局偵緝大隊投誠,供認說他前日夜間,曾經(jīng)到韓家診所地下室將匪首胡振雷接出來,送到了石柱寨匪巢中。因此卑職認為韓老爺涉嫌通匪,便帶人前來抓捕?!?p> 吳桐此時已經(jīng)從最開始的震驚中清醒了一點,趕緊向崔勇剛解釋原因。
崔勇剛明白了事情原委后,不想再在這里詢問吳桐,以免其他客人尷尬,便轉(zhuǎn)頭對上首的周鐵梁拱拱手,滿懷歉意地說:“今日保安團的人擾了老太爺?shù)膲垩?,在下深感抱歉。崔某暫時告退,到外面去查明原因后,再進來向您賠罪?!?p> 周鐵梁忙起身說:“崔團長,這是一場誤會,你事先也不知情,賠罪的話就不要說了。只盼崔團長查明事情真相,還我親家一個清白,老朽感激不盡?!?p> 崔勇剛點點頭,對周湘龍說:“周隊長,此事牽涉到令岳,請跟我出去一下,一起去查查事情的原委?!?p> 周湘龍應(yīng)了一聲好,跟在崔勇剛和吳桐后面走出餐廳,來到外面的院子里。
崔勇剛問吳桐:“那個投誠的匪徒呢?你們帶來了沒有?”
吳桐忙答道:“帶來了,就在大門外面,等著指認韓老爺?!?p> “將他帶進來,我來問問他?!?p> 吳桐忙跑出去,把王漢生帶了進來。
崔勇剛掃視了王漢生幾眼,問道:“你就是那個投誠的匪徒?叫什么名字?在匪徒中任什么職務(wù)?”
“報告長官,小人名叫王漢生,原來在石柱寨虎營擔任小隊長,兩年前被派到牡江縣城當山寨眼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