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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戀紅裳

190 誤解

青衫戀紅裳 嗎非 2035 2020-11-11 20:00:00

  “航兒,你總算回來了,阿昆呢?”

  簡承業(yè)正坐于打鞋架上打草鞋,見茅屋的門被推開,忽而站起了身。

  簡航卻沒有回答父親的話,倒像一個失了魂魄的人自顧自的往里走。

  他的雙眸是紅腫的,嘴唇干裂的吐不出一句話來。

  “怎么就你一個人回來了?昆兒呢?”

  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簡承業(yè)一時慌了神,手中的煙斗險些掉落在地上。

  “他死了。以后我的心里再也沒有這個人,父親不必再問了?!?p>  他黯然的低垂著頭,望著那堆了半屋子的茅草,似乎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色。

  簡承業(yè)的嘴唇猛然顫抖,渾濁的眼眸都快要瞪了出來。

  “怎么會?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再也沒有他這個人了?”

  “簡昆他……”

  簡航?jīng)]再說下去,他極為克制的將眸中的淚水都吞進(jìn)了喉嚨里。

  “他為了救我,投靠了八爪?!?p>  他不知是怎么說出這句話了。

  之后便將下唇咬的很緊,眼看著咬出了一道血漬。

  半晌的沉默,簡承業(yè)忽而笑了,卻泛著幾分顯而易見的苦澀。

  “你在說什么?怎么會?昆兒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不會的,絕對不會。”

  他說著便極力的搖頭,眸色卻不知何時有些泛紅。

  “我也不相信,可是……”

  簡航的鯨角忽而皺起,聲音變的蒼白而帶著幾分亢奮。

  “阿爸,我親眼看見他答應(yīng)了八爪??墒俏?,我一點辦法也沒有?!?p>  他說到這里,積壓許久的情緒便再也收不住了。

  “說到底,這都是我的錯,阿昆也是因為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p>  “阿爸,我要參軍,我不能看著他就這么一步步的錯下去?!?p>  簡承業(yè)不說話了,手中的煙斗掉落在了地上。

  他蒼老的面龐在那一刻垮了下來,泛白的發(fā)須凌亂的遮住了側(cè)臉。

  “昆兒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但不管怎么說。他若是做了叛族之事,這個家也再也容不下他?!?p>  “但是你,你留下來好不好?為父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兒子,真的不可以再失去你了。”

  “我不愿看見你去冒任何的風(fēng)險。你就呆在這里,和我一起守護(hù)好這個家,好嗎?”

  與其說是阻攔,簡承業(yè)的話更像是一種哀求。

  或許,他真的老了。

  以往看著長大的孩子卻紛紛逃出了他的手掌心。

  若說以前,他覺得簡昆叛逆。

  現(xiàn)如今他卻發(fā)覺這一切早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簡航就這么定定的望著父親的眼睛,一時間淚水不斷的下涌。

  他沒能料想到自己會像這般脆弱,卻在短短的幾秒中被戳中了淚腺。

  原來人都是脆弱的,更何況血濃于水,心中的有些結(jié)竟勒的他喘不過氣來。

  “我不走了,我就在這里,和父親好好的守著這個家?!?p>  彼時,鯨族的軍營自是亂成了一鍋粥。

  往日訓(xùn)練有素的鯨兵們此時卻百無聊賴的坐在軍營前的沙地上。

  他們一個二個垂頭耷腦,還不由得竊竊私語。

  “你說簡將軍真的會這么做嗎?他當(dāng)真成了八爪的爪牙,做下了這般叛族之事?”

  “誰說不是呢?我們沖在前面拋頭顱灑熱血,只為守護(hù)好這片疆海?!?p>  “現(xiàn)如今他竟為了一己私欲便棄我們這些將士于不顧?!?p>  “什么愛兵如子,什么精忠報族,要我看都是假的?!?p>  一個肥頭大耳的鯨啃食著手里的饅頭,一臉的悻然。

  “不,你們不能這么說他?!?p>  前幾日為簡昆療傷的瘦瘦小小的藍(lán)鯨忽而按捺不住了。

  “我相信簡將軍不會這么做的。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待他回來,一定會給我們解釋清楚的?!?p>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臉色有些泛白,卻被旁邊肥碩的大漢一推。

  “解釋什么呀,這事情不是明擺的放在眼前嗎?他為了救兄長,便背信棄義,還送來了請戰(zhàn)書?!?p>  “這都是事實,還有什么可解釋的。要我看,他之前做的那些不過是在演戲罷了?!?p>  “他簡昆說到底,就是個貪生怕死之徒,遇見真格的,自然就露了馬腳?!?p>  帳外將士們的吼叫聲自是傳進(jìn)了蕪石的耳朵。

  自那日一別,他與簡昆便再未見過。

  在此之后,他便時刻將自己投身于沙場。

  甚至厭煩自己怯懦的性子,發(fā)奮的修習(xí)兵法。

  想來有天,也可以像簡昆一樣擁有讓人欽佩的男兒血性。

  難道這一切都是虛無的?

  望著面前邊海的地圖,蕪石的思緒越發(fā)的凌亂。

  他依舊可以想起初見他時的模樣。

  那時的蕪石弱小,怯懦,甚至卑微到了塵埃里。

  終日只會拿著一支破竹笛,不停的吹奏。

  稍有一點的錯誤,便要遭受打罵。

  日子一長,他也習(xí)慣了那些被人吃剩下的飯菜。

  他也習(xí)慣了那種衣不敝體,食不裹腹的生活。

  那時,他想命如草芥,也不過如此了。

  可一個雨天,一襲青衫的少年站在了他的面前。

  看著蹲在角落里渾身哆嗦的他,說了一句,你還好嗎?你疼嗎?

  他是第一個問他疼不疼的人。

  蕪石就這么被他拉起在一旁的木凳前坐下。

  那一瞬間,他突而有了暖意,甚至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簡昆打量著他的傷口,像兄長一般的為他上藥,告訴他,不可以這么怯懦的活著。

  這個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人不是賤如草芥的。

  他是男子,也是個頂天立地的人。

  他存在在這個世上,自有他存在的價值。

  或許只是一個小小的舉動,又何嘗不是那黑暗中的一道白光?

  現(xiàn)在再想起這些,蕪石的眼眸還會忍不住的有些濕潤。

  難道,當(dāng)年的青衫少年就真的不在了嗎?

  他的爽朗,他看向自己時的眼眸,就像夜幕中的皎皎星辰,刺激著那個不堪的他,卑微的他。

  而現(xiàn)在,當(dāng)真隕落了嗎?

  “簡將軍當(dāng)真叛族了嗎?可我們這么多將士還等著他回來呢?!?p>  立在一旁的小兵忽而嘟嘟了一句。

  不,不會。

  簡兄有著這世間柔軟的心腸,如此重情重義的男子決不會是貪生怕死,見利忘義之輩。

  神情恍惚中,一只信鴿忽而落在了軍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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