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過鯨都的城池,面前便是一望無際的麥田,泛黃的麥芒在秋風(fēng)下?lián)u曳。
穿梭于麥田中,看著蜻蜓在面前飛來飛去,孟蓮的心情也微微地平復(fù)了一些。
“老人家,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子,額上是同我一般的蓮印?!?p> 一位素衣少年面色柔和,他的左腿一瘸一拐,看上去難免有些不方便。
那老太太打量了他一眼,望見鐘離莫額前淡紅色的蓮印,微微搖了搖頭道:“沒有?!?p> 看這少年衣冠楚楚,對于鐘離莫所說的事情難免有些好奇。
“不知這位公子找那姑娘可是有什么事嗎?”
“這……”鐘離莫不失猶豫地抿了下唇。
“她是我失散多年的阿妹,事到如今,我也不知她身在何處?!?p> 言語之沮喪卻換來阿婆的淡淡一笑。
“既是如此,公子又何必再詢問什么。緣分到了,自然就到頭了?!?p> 孟蓮從未見識過這般茂盛的麥芒,行走其中感受著風(fēng)吹麥浪的恬淡,卻在不知不覺間迷了路。
身處麥浪中,她一襲素色衣衫襯出她亭亭的身姿。
只用黑色鯨帶系著的發(fā)絲輕拂在孟蓮的面頰,她也顧不得伸手去拂。
麥田的不遠(yuǎn)處站著一位阿婆,她已然有些佝僂,手持竹杖于田地中緩緩行走。
孟蓮的嘴唇微顫,有些干裂得說不出話來。
她快步地走上前喊住了那位老人。
“阿婆,您可知鯨都的軍隊都駐扎在哪里嗎?”
“軍隊呀……”
老人原本想說些什么,眼神卻不自覺地觸到了姑娘額前的蓮紋。
她張了張嘴,忽而又變了口。
“方才有位白衣公子向那個方向去了,姑娘不如去問問他吧,沒準(zhǔn)他會知道?!?p> 老阿婆沒有再過多地透露些什么,孟蓮卻禮貌地道了聲謝。
轉(zhuǎn)眼又不由得輕嘆,這茫茫麥田,一眼望去也不見一個人影。
她又去哪里找老婆婆所說的白衣公子去。
想來還是自己太沖動了,此后定不會再向這般貿(mào)然行事。
衣袖上沾滿了海麥的香氣,已是初秋,正是收獲的好季節(jié)。
正午的陽光播散在海麥田中,更是金黃可人。
“我這是在哪呀,怎么才能找到在鯨都駐扎的軍隊呢?”
孟蓮正思慮地愁苦,腰間所系著的海貝發(fā)出了兩聲輕脆的響聲。
孟蓮將那貝殼捧于手中,朦朧中竟聽到了她熟悉的呼喚。
“阿蓮,你在哪里?我想你想得好辛苦,阿蓮……”
孟蓮正在愣神,海貝中的聲音卻漸漸淡了下去。
莫不是,簡昆他……也罷,她現(xiàn)在沒有時間去思慮這些兒女情長的事。
母親的逝去,讓她一直處于黯淡中還沒緩過神來。
海麥也不知何時才是個盡頭,而田梗旁灰色瓦片的小屋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窄小的屋檐下坐著一位白衣少年。
這年輕男子袍服雪白,整個人看上去很是素凈,眸色卻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憂傷。
他手舉竹笛,吹起來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孟蓮正是疲倦,本想找個地方歇歇腳。
不知做何想法,她徐步向鐘離莫所在的方向走去。
穿過面前的大片麥田,腳上的草鞋卻很舒適,踩在土地上軟軟的。
“你……”
走到了鐘氏少年的面前,孟蓮卻一時語塞,不知該對他說些什么。
鐘離莫聞聲則放下了手中的竹笛,眸光觸及孟蓮的面容時卻瞬間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小女子冒昧地一問,公子可知道鯨都的軍隊駐扎在何處?”
她細(xì)聲細(xì)語,鐘離莫卻凝視著孟蓮額前的蓮紋入神。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孟蓮察覺到了鐘離莫眼神的異樣。
只是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望著自己,心里不經(jīng)意地多了幾分戒備。
“哦,怎么?”
一向鎮(zhèn)靜的素衣少年此時竟顯得有些緊張。
“姑娘方才在說什么?”他的心似乎懸在了嗓子眼,變得異常激動。
“公子可知鯨都的軍隊,不知軍營在何處,小女也不敢貿(mào)然探視?!?p> “穿過這片麥田便是了,只是軍營太過危險,姑娘前去還望三思。”
鐘離莫說話變得心不在焉,孟蓮自然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那就謝謝公子了?!?p> 得到了回復(fù),她便準(zhǔn)備離開,不想與這陌生男子有過多的言語交流。
“姑娘請留步?!?p> 鐘離莫卻忽的從屋檐下站起。
“小生也有一事想請教一下姑娘?!毖哉Z間他背手握笛于腰間。
“姑娘額前的蓮紋與小生相似,望去甚是素麗,可是天生如此?”
他直言自己的困惑,又再一次出現(xiàn)在了她的眼眸中。
孟蓮的身體卻毫無征兆地微微一顫,“蓮紋……莫不是……”
面前的公子明眸皓齒,鬢若刀裁,眉如墨畫。
而最奪眼球的是他額前淡淡的紋路,蓮瓣狀的淡金色,正和自己額前的相仿。
“我,我自出生便是如此,沒想到公子也……”
孟蓮正想要再說些什么,卻被鐘離莫激動的言語所打斷。
“阿妹,我終于找到你了,阿妹?!?p> 他有些按捺不住地拉起了孟蓮的纖手,忽而察覺到自己的失禮,便又松開了。
而孟蓮卻一臉的木訥,她全然聽不懂鐘離莫在說些什么,難道父親他……
“小妹,你不用感到驚訝。我已經(jīng)找了你許久?!?p> “額前的蓮印便是我們鐘氏祖?zhèn)鞯募y路。我們的父輩祖輩皆是如此,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鐘離莫的嘴角不經(jīng)易地上揚(yáng),是許久未曾露出的笑容。
“鐘氏,可是我不姓鐘呀。父親他不應(yīng)該姓孟才對嗎?”
孟蓮不住地低語,思路也亂成了一團(tuán)。
“你說什么?”鐘離莫皺了下眉頭。
可轉(zhuǎn)念一想,既然這姑娘的生母這般不光彩,那么即便被冠以其他姓氏,似乎也正常。
他輕聲道:“姑娘可有見過家父?你急于去軍營,可是也在尋找失散的親人?”
“既是如此,不如和我一道回鐘府探個究竟?!?p> “這……”雖說此次出了桐巷便是來尋找阿爸。
可父親現(xiàn)今明顯有了家室,更是名揚(yáng)在外的鐘府,孟蓮難免心生怯意。
“姑娘不必?fù)?dān)心。若你真是鐘氏的血脈,必要認(rèn)祖歸宗?!?p> “如若不是,你我交個朋友可好?”
在鐘帥的勸說下,孟蓮這才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