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豈有此理？”
高高在上的鯨帝現(xiàn)在竟氣得拍椅側(cè)。
“它人魚族與我們鯨族向來是水火不容?！?p> “一百年來，它人魚就是我們的手下敗將。”
“現(xiàn)如今我們兵力強(qiáng)勝，它倒想來無端挑釁?！宾L帝氣得不輕。
洪毅站在殿下卻是一副冷漠的面孔。
貴為皇子，他卻對征戰(zhàn)打殺之事沒有一絲的興趣。
而厭煩了父帝那副冰冷的嘴臉，他早已對于鯨族的兵事麻木。
只是有些事情也并非洪毅想逃就可以逃脫的。
“毅兒，此事事關(guān)重大，不知你有沒有意愿帶兵出戰(zhàn)呀？”
鯨帝的一句話讓洪毅的身體不由得輕顫。
太子爺自然明白父帝的意思，但卻顯得畏手畏腳。
“這……兒臣不才，恐怕……”
洪毅方才想要推脫什么，卻又被鯨帝所打斷了。
“恐怕什么？恐怕你帶兵不利，失了鯨都？”
鯨帝臉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朕怎么會養(yǎng)出你這樣的廢物?！?p> 一聲怒呵，洪毅應(yīng)聲跪地，薄唇輕顫，聲音也變得怯懦。
“兒臣不敢，兒臣只是……”
“只是什么？養(yǎng)兵千里，用兵一時，這樣的道理父帝不用在和你說了吧。”
“如今大敵當(dāng)前，你卻這般畏縮不前，哪還有一點太子的樣子?！?p> 鯨帝言語刻薄，洪毅自然不敢違背父帝的意思。
“是，兒臣即刻便帶兵出發(fā)?！?p> 鯨都城外，是人魚族駐扎的營帳。
城中百姓惶恐，近些時日，街巷空蕩。
鯨帝更是吩咐要緊閉城門。
為御防敵寇，只能將鯨族的子民擋在門外。
孟蓮好不容易到達(dá)鯨都的城門，而此時又被拒之門外。
大街上滿是逃竄的鯨民和人魚族駐守的兵力。
匆忙的鯨流中，她心生一種無措感。
“小姐，小姐。”耳邊是熟悉的呼喚聲。
孟蓮一驚，回過頭去看見了星夜那張白皙的臉。
星姑娘幾日不見，倒是消瘦了不少。
她一襲素衣，頭發(fā)綰得甚是整齊，面容卻足見憔悴。
“星夜，不好好在家照顧阿娘，你怎么……”
孟蓮滿心的疑惑，星夜的那張小臉就更顯焦慮了。
“小姐，大事不好了，小姐……”
星姑娘平時很少像這般手忙腳亂，而現(xiàn)在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怎么了星夜，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說?！?p> 孟蓮卻是一副故作淡定之態(tài)，實則心里不失慌亂。
她離家這么久，也不知阿娘怎么樣了。
“阿娘她……阿娘她走了?！?p> 星夜不知自己是怎樣吐出這樣的話的。
只見孟蓮一怔，繼而一頭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
申時，稀瀝瀝的小雨拍打著竹窗。
孟蓮倚在床鋪上，額頭滾燙。
她的面色甚是蒼白，是種不斷掙扎的痛苦。
星夜不覺地嘆了口氣，將苦澀的中藥送到了孟蓮的嘴邊。
湯汁順著她的唇角一點點地灌了下去。
孟蓮卻嗆了一下，之后便不停地輕咳。
孟姑娘反手一推，險然將星夜手中的藥碗打翻在地。
“小姐，您不要這樣。我知道您心里難受，可你只有退了燒，我們才能早日返回桐巷，給夫人安葬。”
星夜望著孟蓮的眼神難免有些害怕，她從未見過小姐如此的失神。
雙眼紅腫，眼珠呆滯，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從面頰滑落。
她雙臂合攏，將自己蜷縮在了一起。
這一世孟蓮第一次產(chǎn)生這么強(qiáng)烈的不安感。
“都怪我。我不該離開桐巷的。這下連母親的最后一面也見不到了。”
孟蓮反常地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
她放聲哭嚎，似乎從未流過這樣多的眼淚。
原本綰好的長發(fā)此時就像一堆凌亂的雜草。
“小姐，您不要這樣小姐。孟荀還一個人在鋪里等著我們?！?p> 星夜哽咽的話讓孟蓮越發(fā)的低沉。
星夜說的沒錯，母親走了，她便是這個家里的頂梁柱。
她還有一個弟弟，她必然要使自己強(qiáng)大起來。
“小姐，您一定要好好的。夫人還等著您去安葬，您要鎮(zhèn)定下來才好。”
星夜此時更顯得有勇氣。孟蓮不再說話了，只是控制不住地掉淚。
夜雨拍打著竹窗沙沙作響，她定定地望著窗外的夜色，像是平靜了許多。
“星夜，你先回去吧，我還是要先找到阿爸。”
也不知過了多久，孟蓮竟做出了這樣一個抉擇。
“小姐，可是……”
這樣一個決定顯然讓星夜覺得驚訝。
“鋪里沒有幾兩銀子了，給母親打副棺材都不夠。就算回去了也是白搭。”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找到阿爸，問他籌急些銀兩?！?p> “阿爸這么有錢，他不可能連給阿媽下葬的錢都不肯給我。”
孟蓮悲傷的眼眸中多了幾分堅定的神色，星姑娘心中的愁苦卻并未緩解一點。
“可是，阿荀他，小姐要不然……”
“荀兒長大了，他應(yīng)該學(xué)會處理這樣的情緒。母親走了，他的路還長?！?p> 孟蓮說著將放在一旁的中藥一仰而盡。
“你先回去吧。問鄰里鄉(xiāng)親借些錢把阿母安葬了。待我還鄉(xiāng)之后，這些銀兩定會盡數(shù)還上?！?p> 孟蓮似乎在一瞬間長大了，無可奈何的成長。
她心中的悲痛漸漸變成了她的沉默與冷靜。
“是，小姐，那我明日便動身返回。小姐在這鯨都城外也要照顧好自己。”
星夜點頭答應(yīng)，卻不由得擔(dān)心起了孟蓮的安危。
“你不必?fù)?dān)心我，現(xiàn)在戰(zhàn)事吃緊。我自是知道這城中的危險。但我必須要找到阿爸?！?p> “母親要安葬，阿荀要讀書。有些事情是想躲也躲不過?！?p> 星姑娘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么。
孟蓮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奔波了這樣久，沿途辛苦了。早些休息吧，不必為我的事情擔(dān)憂。”
“小姐，還有一事我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p> 見孟蓮木訥的表情，星夜有些畏手畏腳。
孟姑娘卻直勾勾地望著她，似乎不明白星夜在猶豫些什么。
母親過世了，她一無所有，還有什么是她接受不了的。
“您離開之后，顧府二少爺又上門提親了。要不您在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