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王侍中,朕不怪你?!崩疃雎暤?。
李二是個明君,自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定別人的罪。
“謝陛下!”王珪連忙躬身感謝圣恩。
“陛下,臣已將裴前所言記錄在案?!?p> 這時,房玄齡趁機(jī)說道。
“好,讓裴前簽字畫押!”李二頷首道。
“遵旨!”房玄齡道。
看到裴前簽字畫押,蕭瑀、韋挺和王珪不知該說什么好。
三人各有想法,在考慮著要不要幫裴寂說話。
“陛下,裴寂心懷二心,有反大唐之心,臣建議,須立即將其拿下!”杜如晦進(jìn)言。
“臣附議!”
房玄齡、尉遲敬德、張公謹(jǐn)、秦瓊、長孫無忌等人隨即一同表示贊成捉拿裴寂。
韋挺和王珪看了蕭瑀一眼,似乎是在問他意見,該怎么做。
蕭瑀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拱手對李二道:“陛下,事關(guān)重大,望陛下徹查清楚后再做定奪。以臣對左仆射的了解,其不可能對大唐心懷二心!”
“陛下,御史大夫言之有理!”王珪跟著拱手進(jìn)言,“左仆射身為大唐開國功臣,深受朝廷恩寵,臣亦認(rèn)為左仆射不可能對大唐有二心,切莫受了小人挑撥?!?p> “裴寂可能是對大唐沒二心,但肯定對陛下有二心!”接話的是李在古。
在場的所有大臣中,當(dāng)屬李在古的官職最低。越是這樣,他反而越少顧忌,更敢于直接懟蕭瑀和王珪等人。
這就是與玩斗獸棋差不多的道理。
象吃老虎,老虎吃貓,貓吃老鼠,老鼠吃象……而李在古此時的角色正是那只“老鼠”。
所有人的目光又齊齊落在李在古身上。
李在古干咳一聲,不緊不慢道:“裴寂與法雅交情深,法雅更認(rèn)為裴寂有天命,而裴寂卻對此事諱莫如深,非但沒有主動向陛下稟明,反而將知道此事的家僮殺掉。
可想而知,裴寂對陛下早有二心,甚至有取代陛下之意。否則,裴寂不會欺瞞陛下?!?p> “這……這只是裴前一面之詞?!蓖醌暦瘩g道。
“王侍中,此言差矣!”
李在古淡定應(yīng)對。
“并不是裴前一面之詞,裴寂與法雅常暗中妄論朝政,對陛下頗多微言。這些事,法雅全都記錄在其札記之中。
王侍中恐怕還不知道,陛下已獲取法雅的札記,并從其札記中知道裴寂與法雅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當(dāng)然,法雅的札記中記錄的事可不止與裴寂有關(guān),還有與其他幾位大臣有關(guān)。”
李在古故意把法雅的札記內(nèi)容夸大。
果然,王珪等人聽到這,不由得臉色一變。
“相信各位大臣都清楚最近兩天長安城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沒錯,我說的便是有人試圖在長安城內(nèi)制造混亂,更嚴(yán)重的是,有人要刺殺陛下。”
李在古繼續(xù)說著。
“托陛下之洪福,我等已將幕后指使者或剿滅或抓拿。此時,作為幕后指使者之一的天王盟盟主法雅已被關(guān)押。
我之所以對各位說這些,目的是要提醒各位,裴寂與法雅交情那么深,難道他就對法雅的身份一無所知?或是說,他明知道法雅真正身份而不向陛下稟明?”
“對??!”
“嗯,李將軍言之有理!”
“沒錯,李將軍所言極是!
“正如李將軍所言,恐怕裴寂早已與法雅私通!”
長孫無忌、房玄齡、杜如晦、張公瑾等人隨即很有默契地應(yīng)和李在古所說的話。
“此等奸賊,當(dāng)誅!”尉遲敬德朗聲道。
秦瓊沒有出聲,但點點頭,表示贊成尉遲敬德所言。
王珪、蕭瑀和韋挺則皺著眉頭。
李二瞥王珪和蕭瑀一眼,嘴角微揚,掠過一抹不為人注意的冷笑。
“若王侍中還認(rèn)為裴前所言是一面之詞,我等可以找法雅對質(zhì),或者找那個殺死裴寂家僮的殺手進(jìn)行對質(zhì)?!?p> 李在古瞧著王珪,昂首挺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殺手已被抓?”王珪頗為意外。
不只是他感到意外,其他人一樣感到意外,就連裴前也感到意外。
“王侍中還認(rèn)為裴前所言是一面之詞?”李在古答非所問。
“這……”王珪頓時語塞。
其實,李在古根本就沒有把握讓法雅與裴寂對質(zhì),至于那個殺死裴寂家僮的殺手也沒有找到。
他純粹是為了唬弄王珪等人,故意制造玄虛,令到對方摸不透我方是否真的有十足把握對付裴寂。
李在古運用了“孫子兵法”中的“兵者詭道也”!
這個方法,不但可以用兵打仗,也可以用在其他方面。
王珪、蕭瑀和韋挺相互對視一眼,彼此的眉宇之間隱隱約約透露出氣餒之意。
事已至此,他們也幫不了裴寂。
看到他們不出聲,李在古乘勝追擊,用一種平靜的表情,平靜的語調(diào)道:“裴前身為裴寂的侄子,卻懂得深明大義,為了陛下,為了大唐,他大義滅親!可是,他如此的深明大義,卻被爾等污蔑成一面之詞,實在悲哀!
我實在想不明白,爾等身為朝廷重臣,不是更加應(yīng)該為陛下,為大唐著想?為何連一個后輩也比不上?為何三番四次的想替裴寂開脫?難道爾等認(rèn)為裴寂對陛下有二心實屬正常?”
王珪、蕭瑀和韋挺頓時臉色變了變。
李在古這話,就等同于將他們?nèi)藲w為裴寂的同伙。
裴寂不但涉嫌欺君罔上,還有謀反之嫌。
若他們?nèi)吮划?dāng)成裴寂的同伙,罪責(zé)難逃。
輕則,削職入獄;重則,砍頭株連。
裴前沒想到李在古會如此贊揚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減輕不少。
同時,他心里暗暗打起小算盤來,圣上會不會也認(rèn)為自己是大義滅親,從而給自己加官進(jìn)爵?
裴前忽然真的覺得自己做對了。
他這種人,遇到難事之時,只會想著自己,不會理會親人或朋友的死活。
只要對他自己有利,不要說出賣叔父,即使是親生父親,他也會出賣。
“食君之祿,須忠君之事,擔(dān)君之憂!”
李在古看了一眼王珪、蕭瑀和韋挺,又出聲道。
“爾等身為朝廷重臣,更須要忠于陛下,替陛下分擔(dān),而不是像如今這樣,站在陛下對立面,一味的替對陛下有二心的罪臣辯護(hù)?!?p> “我實在想不明白,爾等到底是忠于陛下,還是忠于裴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