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風算得上凜冽了,呼啦啦的搖動著樹梢枝頭的每一片葉子。那是去年便長出來但仍舊死死抓著枝椏的老葉,也許是恐懼落在塵土之中吧,寧可在枝頭飄搖,也不愿意從枝頭墜落。
這里的生活也大多如此,人們茍延殘喘的牢牢把住自己擁有的一切,而這一切若是稍微有些變化便讓他們感到不安,變化若再大些,就開始向神靈祈禱乞求庇護。
但神靈真的會庇護他們嗎?
他一邊磨搓著雙手,一邊邁步向前走著,如果自己沒有走錯路的話,穿過這一片林子就能到達烏瑞茲的郊外了。
酒館老板不愿意收留這個陌生的客人,尤其是當他身上一個格羅申也沒有的時候。
想到這里,他又不禁咬著牙罵了一句磨坊主利普,好歹給自己留三兩頓飯錢也不至于讓自己這么恨他。
當又一陣林間的風透過亞麻內襯冷冰冰的直拍他的肌膚的時候,腦子里困倦的感覺也輕了幾分。他強打起精神,環(huán)顧了一下周遭。
在黑夜里穿過林子實在算不上一個好主意,除了冰冷刺骨的林風之外,周圍黑漆漆的一切都讓他感到有些不適,尤其是路旁雜草叢生的灌木叢,他總覺得里面有什么東XZ著。
人吶,有些事當你不去想的時候,它就不會打擾你。一旦你停下來注意到它之后,它便再沒完沒了的開始困擾你。
現(xiàn)在的他就是這樣,走上幾步,總要疑神疑鬼的回頭看看。
月亮從烏云中探出來的那層薄薄的月光穿透樹葉間隙到達地面的時候,那光微弱了太多,以至于根本沒辦法讓他看清除了他眼前幾米范圍內之外的其他事物。
正因為這樣,他顯得更加謹慎,走的也更加的慢,豎起耳朵在一片寂靜中聽,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之外,就是草叢里不知名的蟲子的鳴叫。
正當他把注意力全放在耳朵上的時候,他的眼睛似乎看到了點什么,就在前面不遠處的樹后。
只是那一瞬間,樹后似有什么白亮的光點,模模糊糊的。但等到他重新把眼睛聚焦看過去,一切又只是烏漆墨黑的一片。
他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餓昏了頭開始眼冒金星了,可剛剛那個光點看起來又不像是磷火燃燒的樣子,只是隱約之中一閃而過。
人們總是會因為黑暗中的未知而恐懼,恐懼是因為不曾了解,但當一切都明了的時候,他們是否會因為知道的東西而更加恐懼呢?
就在他因為這開始疑神疑鬼不敢往前的時候,后背卻冷不丁的突然被人踹了一腳,這一腳的力量很大,直接把他踹倒在了地上。
“你好啊?!?p> 等他從地上爬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被三個人包圍了,他們都穿著深色的棉夾克,外罩黑色的軟甲,這讓一身綠的他在三個人之間格外突出。
“我們以為你早就死在皮克斯坦因堡了,現(xiàn)在一看,龜孫兒還挺硬的,是吧?”
說話的人面對著他,手上拎著一把釘頭錘,一襲黑衣。即使在這個距離,他仍看不清對方的臉。
“你們是誰?”他把手放在劍柄上,警惕的留意著身側的兩個人。但至少他們三個現(xiàn)在都沒有想攻擊他的意思。
“哦?天太黑了?看不清我是誰了?沒關系,你大可放心,我們沒有想害你的意思,不然剛剛那就不是一腳了。話說回來,給熟人打招呼,禮節(jié)還是要的嘛?!?p> 與他的緊張相反,他面前的人則是以一種傲慢夾帶著嘲笑的聲調說著,聲音甕聲甕氣的,鼻音很重。
“你們想干什么?”
“沒,只是沒想到你還敢回黑鴉堡就是了?!闭f話的人把釘頭錘看似隨意的往肩上一扛:“你把那塊石頭放哪了?”
后面這句話說得快而清楚,雖然聽起來像是閑聊天。
他沒回答,只是把劍從鞘里抽了出來,與此同時,他注意到身側的兩個人又靠攏了一些。
“不說,嗯,像你的作風,但是——”
面前的人猛的一揮,釘頭錘直直地往他的臉砸去。
面前的人突然發(fā)難,他幾乎都沒有反應的時間,下意識后退一步拿劍去擋。金石相交,只聽“當啷”一聲。
巨大的沖擊力直震得他手疼,在這沖擊力之下,劍也脫手而出,飛到了幾米外的灌木叢中。
面前的人一愣,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眼看著這是一個機會,他閃過左邊那個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走為上計。
他是這樣想的。可就在自己剛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就被身側那兩個人逮住然后摁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手上的傷還沒好?嗯?克希爾?!蹦侨诉呎f邊把釘頭錘在手上拍來拍去
“在這說出來對大家都好,我沒那個耐心把你打昏然后拖回去再花上大把的時間,有那功夫我還不如去酒館多喝幾杯?!?p> 他的腦子快速轉動著,想著如何從當前的狀況脫身。
但一緊張,不爭氣的大腦就陷入了一片空白,只有本能引領著他不斷掙扎著。
“你不會真的想讓我這樣做吧,畢竟我們是老熟人了,這會讓我們都很難堪的?!?p> “好吧,還是老樣子,你怎么就學不會變通一下呢,現(xiàn)在大家都要為你的臭脾氣付出更多的精力了。”
面前的人把握著釘頭錘的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這不會舒服的——”
就在他準備砸下的時候,叢林暗處突然響起一聲繃緊了的弓弦聲,咻的一下,箭同聲到,不偏不倚正中那人肩窩,釘頭錘也掉落在地,砸在泥土里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該死的……快走”
那人咬著牙含糊不清的罵著,但也只能由他的兩個同伴攙扶著他向叢林深處逃去。
“澤恩,索羅姆,追上那幾個歹徒,盡可能抓活的。所有人保持警惕,他們的同伴也許就在附近?!?p> 洪亮的嗓音是從不遠處的樹后傳過來的。掙脫了兩個人束縛的他趕忙爬起來,從灌木叢邊上撿起自己掉落的劍,小心的盯著那個方向。
從樹后走出來了兩個全副武裝的人,一個身材魁梧高大,另一個則稍顯矮小,他們走動時候身上都閃爍著不太明顯的亮點。他認出來了這就是他剛剛在陰影里瞟到的那詭異的光。
等到他們走到了近處,他才看清兩個人都穿著保養(yǎng)的十分良好的金屬板甲,即使森林中的月光如此昏暗,也可以看清楚金屬板甲光滑的表面一塵不染。
這兩個人的著裝讓他瞬間想起了一句話
大人,時代變了。
冬逆夏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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