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焦灼地等了一段時間,翟萱終于醒來。她還是有些虛弱,不明所以地看著滿臉寫著擔(dān)憂的隊友們。
聽到自己剛才因為休克陷入昏迷的事,翟萱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看安然無恙的陳婭和白楓,真覺得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連兩個小姑娘都不如了。
翟萱剛想發(fā)話,王書淵拍了拍她瘦削的肩,示意她暫時不用指揮隊伍,休息就行,然后道,“既然大家又聚在一起了。從現(xiàn)在開始,每一個人都要仔仔細細檢查一下褲腿和袖口,褲腳一定要塞好,袖子不要挽邊,既保暖又能防止寄生鯰侵入?!?p> 說罷,翟萱把身上披著的衣服還給小何,小何搖了搖頭,舉起纖細的胳膊好像要顯示自己有多強壯不怕冷一樣。
王書淵走過來在小何腦袋上敲了一個爆栗,接過衣服給他裹得嚴嚴實實,然后脫下自己的外套給翟萱穿上。張軒逸看得嫉妒死了,背上的傷口在心理作用的影響下好像更疼了,他摸了摸自己冰涼的鼻尖,暗自嘀咕道,“一個個的,都相親相愛、互幫互助,我就是個孤兒……”
聽到這句抱怨,陳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引來了張軒逸的強烈不滿。隊伍里的其他兩個男人在附近巡邏,發(fā)現(xiàn)沒有危險之后立刻回來報告給副隊。
陳婭已經(jīng)有些困倦,坐在地上就打起了盹,王書淵也覺得大家應(yīng)該修整一下了,就也找了一個比較干凈的地方坐下。
不知為什么,幾個人很快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再醒來,已不知今夕何夕。陳婭錘著腰伸直了腿,坐了起來,感覺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醒了。
王書淵錯愕地看著翟萱,道,“我們剛才居然都睡著了?!?p> “噓。副隊,別說話。”幾人本就窩在小巷子里,而張軒逸靠在最接近出口的墻邊,他示意其他人盡量壓低說話聲音,然后微微探頭出去張望。
“外面,外面有東西?!?p> 滑膩的腳步聲在身側(cè)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幾人藏身的巷子里空蕩蕩的,但凡外面的東西扭頭看一眼,那就是一覽無遺。陳婭和白楓緊貼著墻面,從后背傳來的刺骨寒意令人不堪忍受。最難熬的是張軒逸,他忍著傷口的痛感,盡量把全部的身體都縮回巷子里。
很快,腳步聲消失了,那個東西出乎意料地沒有經(jīng)過巷口。張軒逸有些困惑地探頭出去,被嚇了一大跳,抖得像篩糠一樣。
“臥槽!”
眾人看到了一個怪異又恐怖的場面,張軒逸探頭出去的一瞬間,一個身體腐爛了大半的人也正好走了進來,他那張掛著爛肉、顏色紫黑的臉和張軒逸的臉只隔了幾厘米的距離,兩人對視著,僵持了片刻。
張軒逸大吼一聲,抄起身旁的木板往那人臉上砸了過去。
這不砸不要緊,頂多是他受點委屈跟這東西多親密一下,一砸就壞事了。那東西沒反應(yīng)過來,被一板子砸在了臉上,木頭上的刺扎進皮肉里,釘子則是完全戳穿了它形同虛設(shè)的眼球,流出粘膩的液體來。
它晃了晃畸形的身子,伸出胳膊去抓張軒逸的脖子,張軒逸沒來得及躲,就被一雙軟綿綿的手箍住了脖頸,這東西看著嚇人,可沒有多少力氣,他本可以立刻掙脫,但眼下他們這個親密無間的姿勢,他已經(jīng)能夠完全看清畸形人的樣子。
它胳膊上的皮膚好像是活著一般,近乎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皮下隱隱能夠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色長條在不斷蠕動。張軒逸咽了口唾沫,一動都不敢動,生怕一掙扎把畸形人胳膊的皮給崩破了。
奇怪的是,畸形人好像并不想傷害張軒逸,只是用腐爛見骨的手指在他脖子上輕輕摩挲了一下,便縮回去。隊伍里身體最強壯的男人一個橫劈下來,張軒逸還沒阻止他,就看到畸形人半裸的身上某些部位的皮膚開始皸裂,它痛苦地躺在地上,一剎那的功夫,它又彈起來,不顧一切地把手伸進了那個男人的嘴里。
男人大驚失色,可是已經(jīng)晚了,一些黏糊糊的東西已經(jīng)通過他的喉嚨滑進了食道里,他一腳踢開畸形人,然后捂著脖子蹲了下去。
王書淵攔住其他人不讓他們上前,然后自己一個人走過去拍男人的背,并讓他把手指伸進嘴里催吐,忙活了好一陣之后,男人終于吐了出來,嘔吐物里全部都是混合著黃色胃酸和膽汁的盤成圈狀的寄生鯰。
“謝謝副隊?!蹦腥丝粗约和鲁鰜淼臇|西,心里有些硌應(yīng),氣息不順暢了起來。
他們身后,那個畸形人的尸體已經(jīng)碎成一地,露出了皮下潛藏著的黑色寄生鯰變種,它已經(jīng)沒有一點血肉了,完全是靠寄生鯰的操控才能夠走動。陳婭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這才是真正的感染源。”
“外面的景象變了?!睆堒幰萼馈?p> 原本灰暗的天空此刻卻染上了駭人的紅色,高樓大廈上結(jié)滿了乳白色的繭,由絲線似的東西牽引著垂落下去。有的繭嚴密閉合著,裹得非常緊;有的繭已經(jīng)破開,露出了里面窩著的人形生物。
“這是什么?”陳婭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些垂在半空中的東西。
“是繭,我們只是稱它為寄生鯰,可它的特質(zhì)早已經(jīng)變了,雖然外形接近寄生鯰,但融合了多種蟲類生物的特性,剛剛那個畸形人就是它的孵化容器?!毙『螄烂C地看著張軒逸,道?!耙莞绲纳眢w里如果還殘存著變種寄生鯰,那么他就會成為新的孵化繭,變成幼蟲的巢穴?!?p> 張軒逸本來覺得背上的傷口已經(jīng)痛得麻木,幾乎習(xí)慣了這個身體狀態(tài),現(xiàn)在一聽小何的話,面色立刻變得煞白,他囁嚅道,“這個世界不崩塌,我們就出不去對嗎?”
翟萱看向張軒逸,道,“如果我們沒能在夢境世界中殺死它們,它們就會像先前的蚩和章魚一樣奪走更多人的生命。”
“整個夢境世界都是由它們編織出來的,只有'支配者'死亡,我們才能夠離開。因為蚩,夢境世界已經(jīng)不再遵守晝夜法則,即使進入黑夜我和白楓也不能夠自由離開。我們只能賭,我曾經(jīng)的一個朋友告訴我,在任何沒有退路的時刻,賭博是最好的方法,總比坐以待斃強上百倍?!标悑I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