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雨了,我們可以下山了?!?p> “收拾東西,走吧?!?p> 陳婭抬頭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機,沒有信號了。她抓緊白楓的手,在她耳邊說,“我們已經(jīng)出不去了?!?p> “我們在夢境世界里,不,或者說,我們處于'里世界',這里的一切都完全復制了表層世界中的場景,但表層世界的人看不到我們,我們也看不到他們?!?p> 白楓也看向周圍草木之上籠罩著的白煙,陷入了沉思之中。
隔壁那一行人丁玲桄榔地收拾完東西,準備出發(fā),完全沒注意到另外兩個小姑娘跑去哪里了,就離開了永生村,自顧自地下山去了。
“出不去的。”陳婭搖搖頭,道,“永生村,我終于明白了這個名字的含義,不是說村里的老人都長壽,而是說進入村子里的人會在凌峰山'里世界'里永生,他們被某種類似于詛咒的東西束縛著,所以原住民永遠都逃不出去。那些所謂的從永生村遷入山腳村鎮(zhèn)的人某種程度上也在凌峰山范圍之內(nèi),故而仍舊沒能打破詛咒。”
“那么祭祀活動就是他們用以打破詛咒的手段!所以當年那幾個游客意外破壞了祭祀活動,村民們才會如此生氣,才將那些人綁上鐵架祭天?;钊思漓胗纱碎_始?!卑讞鬣?,“可是,那些參與活人祭祀的村民們又因為什么慘死呢?”
“楊秋嵐夢里的老婦人說過'一些人還沒有從山上回來',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一個大膽的假設,那就是永生村不僅受詛咒制約,那些死去的村民還畏懼著藏在林子里的某種東西,所以才只能在特定時間里回到永生村。”陳婭道。
“那些人的死因我們尚且不清楚,但可以清楚的是,山頂另有乾坤?!标悑I看著前方一片迷霧中若隱若現(xiàn)的山中美景,目光穿透過那些東西,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立著的人影,但一晃眼的功夫,他們又不見了。
陳婭心中了然,道,“走吧,去山頂看看?!?p> 濃煙包裹著整座凌峰山,像是有無數(shù)人在山上燒紙一般,空氣里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刺鼻氣味,幾乎要堵塞住活人的呼吸道。
白楓似乎對這種氣味十分抵觸,她不斷地打噴嚏,鼻子都皺起細紋。她對陳婭說,“我總覺得嗓子里含著口血,像鐵銹一樣腥,但是也吐不出來,憋得慌?!?p> “煙都是固體小顆粒,這里說白了就是空氣污染指數(shù)高達三四百的霧霾天氣。盡量用鼻子呼吸,鼻腔里的黏膜可以阻擋一部分有害物質(zhì)?!标悑I幫白楓拍了拍背,白楓咳嗽了一陣,還真就吐出一口帶血的痰。
“血!”白楓看見從自己喉嚨里咳出來的紅色黏液,嚇得抓住陳婭的胳膊道,“我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吧?我不要當孤魂野鬼!”
陳婭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不會。就算死,你也是個風流鬼。”
“呸,你跟誰學的這扯皮功夫?”白楓不滿地嘮叨著。
“是啊,跟誰學的啊。”陳婭愣了片刻,低頭笑道。
“咦?山上居然真的有房子?”白楓跑到山頂坐落著的幾間房屋邊仔細看了半天,一轉(zhuǎn)頭就瞟見了不遠處的墳地,錯落著的墓碑十分扎眼,這種胡亂排列的方式讓人不難猜想泥土下的場景,怕不是跟亂葬崗一樣,人估計都是不放棺材直接埋下去的吧。
“陰宅附近的房屋不就是兇宅嗎?這村子里的人迷信到用活人祭祀,竟然卻不計較房屋的風水問題?!标悑I遠遠地看著那片墳地,不再踏出一步。
“白楓,趴下!”陳婭忽然把白楓揪到一間房屋后面的灌木叢里,兩人一個踉蹌,跌倒在一起,被壓倒的灌木叢枝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小聲點。你看那邊的墳地。”
白楓偷偷探出一個頭來,去看那片墳地,竟然發(fā)現(xiàn)那些高低起伏的墓碑中間多出了幾道人影。有的影子漫無目的地游蕩著,有的影子立在墓碑后面一動不動。
“那是?”白楓瞪大了眼睛看向陳婭。
“是那些村民。我們剛才沒在永生村看到那些人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從山頂?shù)膲灥乩锘貋怼!?p> “是誰建造的這些墓地,當年那些死去的人的尸體不是被有關部門運走火化了嗎?”
“不,因為詛咒,他們一定沒能將這些人全部帶離永生村,況且山路難行,最好的方法就是隱瞞眾人,把尸體全部埋在山上。但由于景區(qū)里不能出現(xiàn)墳地,表世界里本該是墳地的位置處應該種上了樹木或者灌木叢。這些墓碑,不過是里世界里的村民們給自己安的家。”
那些黑影陸續(xù)離開墳地,每往山下走出一段路,身體就會從透明變得越來越實體化,很快,那些影子就變回了生前村民的模樣,但身上仍然帶著些尸體的特征,只是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
陳婭看了一眼手機,道,“在這里的時間是停止的。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離開里世界的方法?!?p> “那些黑影離開了,我們在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卑讞魉南罗D(zhuǎn)悠著,說道。
白楓走到一間屋子里,發(fā)現(xiàn)這地方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灰,擺在桌子上的一個日記本一樣的東西映入眼簾。她拿起那個不算厚的本子,拍去了灰塵,封面上的字漸漸清晰起來:林笙。
“林笙……婭婭快來,我找到日記本了!”
陳婭聞言也鉆進小屋里,迎面而來的灰塵讓她連著打了三四個噴嚏,她用手揮了揮空氣中掀起的臟東西,讓白楓拿著日記本走出小屋再看。
從7月3日開始的一切記錄都跟楊秋嵐說的差不多,有些偏差也是因為楊秋嵐不可能完完整整記住日記的全部內(nèi)容。從7月9日的那句柯凡回來了之后的內(nèi)容就開始變得混亂起來。
7月10日
手機沒電好幾天了。幸好,柯凡沒有死。我以為他去世了,村里的婆婆說帶柯凡的尸體離開,埋在山上,我哭著不讓她走,但也不得不同意。但昨天晚上柯凡回來了,婆婆也說了,只是心臟驟停,她們搶救了一下,竟然就有了氣息。幸好。我不能再失去柯凡了。
他現(xiàn)在正坐在床上發(fā)呆呢。這個傻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憨乎乎的。
7月11日
困在山上好多天了,也沒法聯(lián)系外界的人,好在村里的婆婆天天給我們送吃的,肉食很多,吃起來很香,我也沒見村子里面養(yǎng)豬啥的,大概是他們在山上捕獵來的吧。
7月12日
太陽剛剛升起,這么多天了,天終于放晴。我和柯凡可以回家了。
“日記到這里就結束了?!标悑I看著破舊不堪的日記本,心中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