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婭發(fā)現(xiàn),這次她遺落了整整兩天半的時間,這期間她做了什么、說了什么,她本人完全不知道。陳婭不明白,如果她在夢境里沒有醒來,為什么現(xiàn)實中的她仍然可以自由行動,而且,那個操縱她身體上學回宿舍的人到底是什么東西?
各地因各種意外突然死亡的人數(shù)不斷增加,一些幸存的死者親屬紛紛上報有關(guān)部門,聲稱死者死前狀態(tài)很異常,一直噫語說在夢里看到了一個不可名狀的怪物。全國上下人心惶惶,十幾年前的噩夢似乎再一次上演。學校緊急停課,從周六開始放假,直至國家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其它城市的研究院又開始抓緊時間研究,然而首都的國家科學研究院似乎已經(jīng)淡忘了自己的責任,當年的那場實驗折損了無數(shù)優(yōu)秀的工作者,如今還愿意留在這里的人寥寥無幾。
還有一件意料之外的事發(fā)生了。祁陽突然過來找陳婭,說“我記起那些事了。”
陳婭很迷惑,不知道祁陽在說什么,便問“什么事?”
“夢里的事,天臺怪物,還有......死去的王玲玲、丁檸和唐小雅?!?p> 聽了這番話,陳婭忽然覺得這些事情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她一直以為“跳樓事件”只是她的夢中夢,并不會對現(xiàn)實世界中的人產(chǎn)生任何影響,然而現(xiàn)在看來,她大錯特錯。在蚩制造出的夢境法則里,無論是哪一重夢境,都會在現(xiàn)實世界留下或深或淺的印記。
她只能慶幸,王玲玲她們并沒有死亡。祁陽十分感謝陳婭的救命之恩,陳婭則是不得不把“跳樓事件”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全部說給祁陽聽。而且,她們似乎也逐漸發(fā)現(xiàn)了王玲玲她們身上發(fā)生的異常變化。
祁陽說“前兩天,就是你說遺落的那段時間里,你的狀態(tài)跟唐小雅她們一模一樣,很少講話,像機器人一樣木訥?!?p> “所以......你說會不會,她們跟你一樣,迷失在夢境世界里了?!?p> 陳婭思考了一陣,點點頭,道“我在想,跳樓事件是我在列車上的第三重夢境,也就是說,她們在第三重夢境世界里死亡,然而,在第一重夢境里死亡的人在現(xiàn)實世界也會死亡,可是她們并沒有死,這就說明,她們只是死亡在了第二重夢境里,而迷失在了我的第一重夢境里......”
“我聽得頭暈?!逼铌柸嘀栄?,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表情。
“要把她們找回來,那就一定不能讓她們死在第一重夢境里。很有可能,她們當時也在實驗樓里!只是沒有遇到我和姜旭川。”
周六,陳婭準時來到了康仁孤兒院跟姜旭川和白楓見面。幾人本來說好找個餐廳坐著,但唐旭可鬧騰得抱著姜旭川的腿不松手,非要他留下陪自己玩,小丫頭臉頰氣得鼓鼓的,像倉鼠囊一樣,分外不爽地看著自家哥哥身邊的兩位姐姐,一連翻了幾個白眼兒,被姜旭川訓斥后才哭哭啼啼地安靜下來。
“這小姑娘占有欲還挺強的嘛?!卑讞鹘裉齑┑狞S色的皮卡丘主題的衣服很可愛,孤兒院的好多小孩都繞著轉(zhuǎn)圈圈,滿眼的羨慕。但是她執(zhí)著于征服唐旭可這個小別扭精,一直在姜旭川邊上逗弄她。
小丫頭小嘴一癟,也不說話。大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盯著姜旭川清俊的臉使勁看,好像要把他的臉看出一個洞來。
“哥...哥...”
姜旭川低頭看著懷里的唐旭可,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后把她交給孤兒院跟他同一個時間點來的另一個義工。唐旭可撲騰著四肢,搖搖晃晃像企鵝一樣走掉了,留下一個可笑又“高貴”的背影。
“小孩真麻煩?!苯翊ㄗ焐险f著嫌棄,嘴角還是上揚了一個弧度。
被晾在一邊的陳婭和白楓突然有點羨慕姜旭川,奶乎乎白胖胖的小孩子那么喜歡他,他應(yīng)該幸福感爆棚啊。
三人來到了附近的餐廳,餐廳里人熙熙攘攘,盤子相撞的聲音、人們交談的聲音、服務(wù)員著急忙慌走動的聲音,亂成一鍋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在角落里窩著的他們。
“我們怎樣才能到父親當年的夢境里?現(xiàn)在的國家科學研究院已經(jīng)明文禁止開展關(guān)于夢境的實驗研究,更何況因為技術(shù)不完善,他們根本不敢貿(mào)然嘗試?!?p> 陳婭眼睛一亮,道“那我們在夢里看到的那幾個沒有進入培養(yǎng)艙的人呢?”
“我查過了,那場實驗過后,科學院的工作者大多沒了蹤影,去了哪里早就無從考證,只有很少一部分留了下來?!苯翊ㄓ行┚趩实卣f。
“即使只有一點希望,我們也得試試?!?p> 陳婭道“你們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嗎?蚩殺人于無形,每一天都會有人死去,而我們根本無法分辨他們的死因是否由蚩導(dǎo)致。”
“為了不引起恐慌,我們也不能夠把蚩再次出現(xiàn)的事情告訴其他人?!卑讞饔檬种复林渥由系钠たㄇ饒D案。
國家科學研究院坐落于Y國首都,就是陳婭所在的城市。他們很輕易地就找到了確切的地址,但是這里的安保工作非常到位,保安堅決不讓陳婭她們進去,幾人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大門口徘徊。
直到他們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準備進門,他們立刻攔下他。
“老爺爺,你一定要幫我們......”陳婭說明了他們過來的目的,老人先是一愣,然后苦笑著搖了搖頭,道“進來吧,孩子們?!?p> 老人帶他們來到了實驗樓一層。
“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對不起,當年我沒能阻止他們。對不起。”
老人坐在陳婭他們面前,混濁的眼珠轉(zhuǎn)動地很慢,聲音蒼老而沙啞,如同孤魂野鬼的哀鳴。淚水順著他布滿褶皺的皮膚滑落下來,陳婭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老人壓抑的哭聲讓她覺得心痛不已。
“我研發(fā)了夢境芯片,但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植入到下一代的腦中,我從沒想過......讓你們成為新的犧牲品......”
“對不起,我躲在這個狹小的實驗樓里二十多年,可終究還是要承擔這個罪責啊......”
“老爺爺,您能不能跟我們說說,當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