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接二連三得跳樓自殺,在學校里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很多家長前來鬧事,一定要讓校方給出說法。
陳婭的母親因為工作繁忙,而且完全不擔心女兒會自尋短見,所以沒有跟著其他人“聚眾鬧事”。這對于陳婭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為母親絕對不會干擾她探尋真相。
她本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祁陽,但可以預見的是,祁陽根本不會相信她的話,這聽起來實在太荒謬了。所以她并沒有說。
而對于陳婭來說,真相已經(jīng)昭然若揭,她相信自己的夢境的確窺見了未來。夢中的陳婭來到天臺,看到了王玲玲和丁檸被怪物吞噬、唐小雅跳樓的場景,這一切應該的確發(fā)生了,她有理由相信,這是某種未知能量源將這些真實的事物傳送到了陳婭的腦中,形成了夢境,而非她的自我意識主導。
或許,怪物出現(xiàn)在列車上,出現(xiàn)在學校里,目標很可能就是陳婭自己,王玲玲她們只是被她連累的“替罪羔羊”。想到這里,陳婭霎時起了一身的白毛汗,風吹過汗涔涔的后背,讓她忍不住哆嗦,如同有無數(shù)只冰涼粘膩的手掌隔著條紋襯衫貼上了她的皮膚。
“祁陽...祁陽...”
陳婭害怕她身邊的祁陽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盡管她清楚祁陽相信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何況祁陽本就畏懼鬼神,即使她相信了陳婭的某些話,她也會自我麻痹,以防止自己陷入莫名的驚恐之中。
果不其然,短短幾天,祁陽的精神狀態(tài)開始趨向于唐小雅死前的模樣。她似乎主動跟陳婭保持疏離的關(guān)系,不愿意跟她一起吃飯,也不愿意聽陳婭講話。
陳婭在回宿舍的路上攔住了她好幾次,祁陽倒是不拒絕她,但也只是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神情恍惚地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一連幾日。
看著祁陽這種如同白日做夢的狀態(tài),陳婭腦海里電光石火地閃過了一個片段,那是王玲玲跟她講話的場景。
當時,王玲玲問她,
“那如果你有一天沒法從夢里醒來,那你該怎么辦?”
“無法從夢境中醒來...無法從夢境中醒來?”陳婭喃喃自語道。
突然,她眼睛一亮,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也許王玲玲自殺前的幾天每一夜都夢見了天臺和怪物,只不過她總能在接近怪物之前成功醒來。而她“自殺”的那一夜,是因為她恰巧沒能及時阻止自己向著天臺邊緣走去,于是失足墜樓。并且,怪物用未知的能量把前幾夜真實發(fā)生的事都編織成夢境,而讓王玲玲認為,她其實并沒有“夢游”去教學樓天臺,只是做了幾個噩夢而已,她的情緒日漸走向崩潰也是因為噩夢過于真實,她很害怕,會有那么一個晚上,她夢見自己接近怪物,而沒有及時醒來。她也明白,即使跟別人說了這種事也不會有人相信。
如果這么思考,那么所有的事情就可以串連起來。但是,如果怪物的目標是陳婭,為什么要讓她看見唐小雅死去的場景呢?這難道不是在給陳婭一個警醒?
這一晚,陳婭又夢到了天臺。
這一次是祁陽。
她跟著祁陽走向了天臺,看到了天臺邊緣立著的三個人:王玲玲、丁檸和唐小雅。她預感到,這一次祁陽不會再醒來了,然后第二天早晨必然就能聽到她“自殺身亡”的消息。
于是陳婭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把祁陽拉回來,從而在現(xiàn)實世界中將她喚醒。
她剛想喊祁陽,一個冰涼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她不可思議地回頭,在青藍色的光暈下,她看到了一個長相清俊的青年正站在她身后,看著她。陳婭記起來了,他就是先前在列車上遇到的人。
青年伸出一根手指壓在嘴唇上,示意陳婭不要出聲。下一秒,青年精瘦的身體像離弦的箭一般彈了出去,他一把抱起正在搖搖晃晃往怪物的嘴邊走去的祁陽,以極快的速度返回陳婭待著的地方,關(guān)上了通往天臺的厚重灰色大門。
祁陽看見了陳婭,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暈了過去,大概已經(jīng)在現(xiàn)實世界醒過來了。陳婭松了口氣,看向面前的青年,他看起來依舊很鎮(zhèn)定。
“你是笨蛋嗎?那家伙的眼睛在后面,你要想救這個人,那就絕對不要發(fā)出聲音,等它把頭轉(zhuǎn)過來的時候,我們就都完蛋了?!鼻嗄暧行鈶嵉貙﹃悑I說。
“那你怎么不早點出現(xiàn),那樣唐小雅她們就不會死了?!?p> 青年有些氣結(jié),又道,
“我不是救世主,剛才是因為我站在你身后,如果你喊出聲來,我也得遭殃。要不然,我是不會幫你們的。”
陳婭抬頭,對這個比她高了一頭多,一臉冷酷的青年怒目而視。
“你到底是誰?”
門縫里漏進來的青綠色光正在慢慢消失,很快,四周就又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陳婭眼睜睜得看著青年的身體逐漸透明,然后消失在她眼前,她剛想說些什么,突然有些頭暈,昏了過去。
陳婭從床上醒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祁陽的床鋪。
“呼...還好。”陳婭看見祁陽已經(jīng)坐了起來,正垂著頭,她好像察覺到了陳婭的目光,扭頭看向?qū)γ娴拇蹭?,正好跟她對上雙眼。
祁陽一臉蒼白,她笑了笑,用嘴型說了一句,
“謝謝你?!?p> 這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魚肚白,光透過薄薄的紗簾照亮了本來昏暗的宿舍。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