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徐校尉的心里也感覺可能抓錯了人,但是公主吩咐他還是照做的。
因為他骨子里還是軍人,在戰(zhàn)場上軍士首要做的就是服從命令,而不是去分辨這個命令的真假。
如果此時是李世忠就不會這樣,一來,安樂公主現(xiàn)在說的明顯就是氣話,再者,牢里這個的和尚身份不明,未經審判就輕易動刑,這就是不合適的。
萬一將來出錯了,誤傷了人,安樂公主肯定沒什么事兒,最后可都是自己的事兒。
大家同在長安城,得罪人的事兒還是謹慎點好。
這邊徐校尉剛出門,從偏殿的一角,一身長裙的永泰公主帶人緩緩的走了進來。
“見過永泰公主!”
女孩看到徐校尉開口問道:“徐校尉,你們剛才說什么,我好像聽見要對誰用刑?”
“稟公主殿下,安樂公主剛抓到一個光頭盜匪,命令屬下對其用刑!”
“光頭盜匪?”
永泰公主皺著眉頭問道:“是什么樣的光頭盜匪?”
“是一個年輕的和尚?”
“和尚?”
聽到這兩個字,永泰公主眉頭一皺上前問道:“安樂,到底是怎么回事?”
“姐姐,你聽我說嘛!”
“我不想聽你的狡辯了,祖母親口說讓你去開源寺接佛門高僧了塵禪師來開導圣上的,你怎么把他抓到地牢里去了。”
“我也不想的啊,他不在開源寺,我找了一個晚上呢,而且你看我從他身上搜出來的東西……!”安樂急切的狡辯
“你還搜他的身?你知不知道人家可是禪宗大師,阿爹把他的玉牌都賜給了他,你敢對他用刑知不知道什么后果,你仗著阿爹和祖母的寵愛,簡直無法無天,你……”
永泰公主指著安樂說:“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你等著祖母的教訓吧!”
“姐姐,我……!”
看著永泰公主的真的生氣了,安樂也有些慌了。
現(xiàn)在她感覺自己是做的有些過分了。
而這個時候比她更慌的是站在門口的徐校尉,他只要不傻就明白剛才他們抓來的是什么人了。
“御賜玉牌,太后親請,佛門高僧,禪宗大師!”
這四個詞出來,徐校尉的臉上登時就見了冷汗。
他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當初李世忠一次次的跟自己強調,千萬要保護好安樂公主的安危,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管。
把太后和圣人等的人直接一腳踹進了興慶宮的地牢里,這樣的后果,怕不是挨一頓板子,撤了自己的職位能解決的吧。
“徐校尉,馬上帶我去見了塵師父!”
永泰公主瞪了妹妹一眼,轉身離開。
“哦!”
一旁的徐校尉回過神,一臉蒼白的帶著長公主殿下前去地牢找人。
身后的安樂公主想了想,轉身帶著從江小離身上搜下來的東西也跟了上去。
此時在興慶宮的正殿的拱門一側,跪著幾名眉須皆白的老人,幾名身著錦衣的內侍恭敬的立在一邊,旁邊還有人準備了水和華蓋遮陽。
“魏閣老,你起來吧,圣人現(xiàn)在是不會見你的!”
“勞煩徐內侍通稟一聲,魏芝元攜尚書省和中書省的大臣請求陛下的接見,如果陛下不肯見我們的話,魏某就只要跪死在這興慶宮了!”
“魏閣老,這是何必呢,陛下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等過段時間陛下消消氣了,您在來也不遲?。 ?p> “天不可一日無晨,國不可一日無君,眼下大周各地每天的奏折堆積像山一樣,很多大事兒都需要陛下定奪,圣上一日不出興慶宮,我等便一日不走!”
“哎,這都是何必呢!”
老內侍搖了搖頭,抬頭望了望不遠處的拱門。
從一開始他就吩咐身邊人去長生殿請?zhí)罅?,畢竟圣上鬧起了脾氣,這只有太后能緩解這樣局面了。
“再去催一下,等太后到了,大聲通稟,再吩咐太醫(yī)署的人到興慶宮來候著!”
“是!”
旁人答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徐內侍搖了搖頭,跟身邊的仆從起身走到興慶宮的正殿中,一身明黃色龍袍李顯正在窗外看著。
手中的書籍卷在一側,桌上的玉石圍棋也隨意的擺在各處,
“圣人!”
“他們還在殿外跪著?“
“是,從辰時開始到現(xiàn)在,六位大人已經快跪了一個多時辰了!”
李顯冷喝了一聲,不耐煩的說道:“一幫迂腐之徒,以為這樣朕就能既往不咎,他們既然愛跪,就一直跪下去吧!”
“是!”
徐內侍小聲的答應了一聲,并未說什么。
李顯皺了皺眉頭說道:“徐內侍,你怎么不說話!”
“圣人都決定了,老奴沒什么能說的!”
老內侍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安靜的站在李顯的一側不做聲響。
“這不像你??!”
李顯轉過頭問道:“我記得你當初在門下省的時候,也是一副硬脾氣的,怎么現(xiàn)在老了脾氣沒了?”
徐內侍微微一笑,拱手說道:“既然圣人想聽,那老仆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如果是為了給魏芝元求情就不要說了!”
徐內侍一笑開口道:“圣人放心,并不是關于魏芝元的事兒,而是最近長安城出現(xiàn)的一件新鮮事!”
聽到他的話,李顯頗興趣的問道?!芭?,長安城的新鮮事兒,到是可以說一說!”
“聽聞昨日開始有幾家錢莊大肆收購京城里所有糧店的存糧,花費近萬兩銀子,長安城存糧幾乎收購一空!”
“哦?”
李顯皺了皺眉頭,“大災之年卻突然收購存糧,難不成是某個不良商家想要囤積居奇,太高糧價?”
“老奴原來也以為是這樣,于是派人秘密調查,卻發(fā)現(xiàn)這幫人收購糧食不僅不是為了囤積,反而是開設粥鋪,賑濟長安城內的數(shù)萬難民和百姓。”
“哦,竟然有這種事兒?”李顯冷笑道:“這幫奸商不會是打著什么別的心思吧,不為利,難道是為了名?”
“陛下可知道現(xiàn)在整個長安城施粥的粥鋪叫這碗粥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
“了塵粥!”徐內侍淡淡的說道。
“了塵粥?”
李顯皺了皺眉頭說道:“是開源寺的那位了塵禪師?”
“沒錯,現(xiàn)在整個長安城的難民都在傳言,這位了塵禪師不忍見眾生疾苦,親自開悟了富貴錢莊的東家,讓他施銀買米為難民施粥,現(xiàn)在城里已經有很多人說他是菩薩轉世,禪門明珠,世間難得的高僧,甚至還有人為他塑像,下跪!”
“放肆!”李顯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