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漁離開集市,便回到了客棧。
原本行李內(nèi)的白銀被三位小盜賊順去花了不少,于是他又從地底下取了十兩黃金,到錢莊足足換了一百兩的白銀。
按照他目前每日吞食一兩白銀的消耗,再算上日常的花銷來看,五百兩黃金已經(jīng)足夠他用上十來年了。
雖然當初在小湯山開店時,總被人詬病開的是黑店,但陳漁秉承的從來都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理念。
不像有些奸商,明明已經(jīng)吃著平民百姓的人血饅頭,卻因為心疼對權勢之人阿諛奉承所造成的消耗,仍不忘繼續(xù)剝削壓榨百姓們的血汗錢,敲骨吸髓逼得他們不得不奮起反抗。
陳漁與之恰恰相反,宰的往往都是那些路過的行腳商的錢,很少對普通人獅子大開口的。
這其實才是他那家黑店能夠在小湯山立足兩年的根本。
早就聽聞碧水鎮(zhèn)有家布莊的料子相當不錯,許久未曾購置新衣的陳漁欣然前往。
剛進布莊內(nèi),陳漁就傻了眼。
只見繆歌穿著身雪白輕紗,在里頭舉止優(yōu)雅地挑選著布料,得虧陳漁見過這家伙的真實面孔,否則真要以為是哪家貴人府上的千金了。
陳漁走上前,翹起一邊眉頭道:“你該不會女裝上癮了吧?”
繆歌嘿嘿一笑,承認道:“女子除了襠下沒鳥以外,其它地方可是處處都比男人要好啊!”
說著,他拿起一塊黃色布料,繼續(xù)道:“男人所用布料,無非黑白灰青四種,而女人的布料,那可當真琳瑯滿目,各種顏色款式應有盡有?!?p> 陳漁點頭道:“雖然認識你才短短一天,知道你這人不大老實。
但在這處處受限的世界里,你能夠做到不在乎他人非議,勇于挑戰(zhàn)世俗觀念,這點我打心底還是十分佩服的?!?p> 繆歌搖搖頭,嘆息道:“我不過只是苦中作樂罷了,其實我很羨慕你,羨慕你這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模樣?!?p> “哦?”
陳漁疑惑道:“莫非你的人身自由受到了誰的限制不成?”
繆歌苦巴巴道:“是啊,那人你還認識?!?p> “那位算命老先生?”
“是極!”
陳漁自然明白有些事情不該多問,淺嘗輒止道:“人生在世,真正能自由自在的都是死人,只要活著,永遠都不可能無拘無束啊!”
“那仙人呢?”繆哥笑道。
陳漁反問道:“你見過仙人?”
繆歌搖頭,“仙人這虛無縹緲的詞匯,或許正是那些崇尚自由的家伙們杜撰出來的吧?!?p> 陳漁點頭,顯然也有些認可這個觀點。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陳漁問道:“你可知天機閣?”
正認真挑選著布料的繆歌如是道:“我便是天機閣之人,你說我知不知曉呢?”
陳漁語氣有些變冷道:“這么說來,今日那三榜就是你們整出來的了?”
“哦,你說那三榜啊!”
提到年輕一代的三榜,繆歌有些驕傲道,“這件事雖然是由閣內(nèi)數(shù)人一同操刀的,但榜上的每個人的姓名卻都是由我親筆填寫下的。
既然你去聽了今日的三榜,那么對于這榜首之位,是不是有些驚喜啊?其實你倒不必謝我,我不過秉公辦事罷了?!?p> 陳漁強忍著一腳踹翻他的沖動,冷哼道:“你還真待我不薄,讓我上胭脂榜的榜首?!?p> 繆歌謙虛道:“小事一樁。
前陣子手底下有人因為在峨眉山犯了一點小事,就被山上那老尼姑打成了重傷。
把你寫上去,一來是為了打壓打壓峨眉山年輕一代的囂張氣焰,二來的確是我的一點小小私心?!?p> 說到這里,繆歌拍著陳漁的肩膀笑道:“不過陳兄弟那年輕一代第一高手的名號的確是實至名歸,我可沒有絲毫添油加醋?!?p> 陳漁咬牙道:“我還上了高手榜?”
發(fā)覺不對勁的繆歌看了陳漁一眼,一張鐵青的面孔映入眼簾,他心里頓時發(fā)毛起來。
他可不想又被那該死的藤蔓倒吊起來,于是求饒道:“有話好好說,先別急著動手,如果你哪里不滿意,我還可以改?!?p> 陳漁瞇著眼睛道:“你拿我惡心峨眉山,將我排入胭脂榜榜首,我忍了,但你又讓我上那高手榜是何用意?”
繆歌擺手解釋道:“這可跟我沒有一絲關系啊,你能排在第一位,純粹是那老頭算出來的?!?p> “那算命老先生?”
“是極!”
陳漁黑著臉,“他說我是第一,我就是第一了?你們難道不怕他算錯了?”
“算錯了也沒法啊!”
繆歌哭喪著臉道:“他是我們老閣主,就算他說路邊的一條狗是第一,那它也得是第一啊!”
陳漁終于忍不住了,藤蔓瞬間將繆歌纏在一起,扯著嗓子道:“你把我比作路邊的一條狗?”
繆歌可憐巴巴道:“只是口誤,千萬不要誤會?!?p> “你跟那老閣主是什么關系?”陳漁問道。
繆歌答:“他是我爹!”
咔~
藤蔓頓時松開。
陳漁不可思議道,“那老先生雖然瞎了兩只眼,可對比其它面貌,你跟他長得一點也不像啊!”
繆歌揉著肩膀說道:“十六歲那年,跟那老頭打了個賭,輸了,然后他就成了我爹?!?p> 聽到這個回答,陳漁內(nèi)心萬馬奔騰,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賭約。
他當即問道:“應該沒那么簡單吧?”
繆歌咒罵道:“當然不簡單,這老頭就算哪天死了,我仍要替天機閣賣命!”
陳漁表面上毫無波瀾,但內(nèi)心卻對瞎眼老頭更加警惕起來。
整理下思緒,他對繆歌說道:“我只想平平靜靜地過我的日子,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必須把我從榜單上抹去。”
繆歌向后退了一步,慚愧道:“已經(jīng)晚了?!?p> “怎么?”陳漁皺眉。
繆歌生怕陳漁突然動手,又后退了幾步,說道:“按照龍虎山的情報收集速度,只怕山上那位火藥罐子已經(jīng)知曉了你排在他的前頭,即便我現(xiàn)在撤回榜單,也是于事無補?!?p> 他話音剛落。
一道震耳的劍鳴聲便從屋外上空傳來。
陳漁聞聲走出門外,卻見一柄血紅長劍漂浮在上空,砰地一聲重砸而下,他急忙騰起藤蔓立于身前,向后避開劍上洶涌無比的罡氣。
旋即那柄血紅長劍扎在了他身前不到一丈的地方,而劍柄上則掛著一封信。
陳漁伸手拿起信封,信上的字跡剛勁有力:“明日龍虎大會,等爾來見!”
一旁的繆歌見狀恍然大悟道:“難怪老頭說你這幾天會很忙,原來都是他一手策劃的啊。”
陳漁臉色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