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黑色蝗蟲
“這些蟲子……這些蟲子是哪里來得?。。?!”面對魔樹的時候都沒有露出膽怯,現(xiàn)在的伊歐娜明顯驚慌失措了——她是很怕蟲子的嗎?
此時此刻芙蕾雅眼疾手快的張開了防御用的光幕,擁有神圣力量的魔法屏障暫時的將這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蝗蟲這比在外,但是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們幾個就只能看到光幕外漆黑一片,到處都是這些蟲子揮舞著巨大的螯鉗和節(jié)肢,想要將我們的血肉吞噬殆盡的可怖姿態(tài)。
“這些是……魔族嗎?”溫蒂妮心慌慌的在地上為芙蕾雅畫著補強光幕用的魔法陣,只是臨時的措施,自然比不上之前早有準備的那幾次,但是如今也只能是盡力而為。
“不……雅罕說得對,這是禍神阿巴頓?!眱H僅是鞘翅彼此碰撞摩擦的聲音就足以讓意志不堅定的人陷入瘋狂,我作為戰(zhàn)士的力量在這里幫不上忙,但是我也不打算就此坐以待斃。
好不容易到了這一步,怎么會被那種家伙給截胡呢?
“芙蕾雅,能不能再把光幕再擴大一些?”我此時看向正抓緊法杖,拼命禱告的女精靈。
“這……壓力很大呀!”芙蕾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即使是現(xiàn)在這樣也撐不了多久的!”
“不,只需要一會兒就好,將光幕擴大到整個屋子的周圍。”我如此對她說道,“如果這個方法不行,那我們也不過就是早死晚死的差別罷了?!?p> 看著我篤定的眼神,芙蕾雅擺出了一副舍命陪君子的姿態(tài),“好吧!”她說,“那我們的命就全都交給你了!”
光幕再次發(fā)出耀眼的閃光,并且以我們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且吃力的擴大著范圍,但是范圍的擴張并沒有減小外圍這些蟲子的攻勢,從芙蕾雅踉蹌的姿勢來看,她似乎真支撐不了多久。
我走出了屋子,光幕擴大的范圍大概允許我正好可以繞著屋子行走一圈,如果沒有這些蝗蟲的威脅,視覺效果一定相當驚人。
“要做什么就快一些吧!我們撐不住啦!”芙蕾雅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N覄t趕緊繞過了角落,前往了廢屋的側面。
那個邪神神龕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蝗蟲的搗亂,之前那兩個精靈女畫的祝福用的法陣已經(jīng)被涂抹得殘破,徹底失去了作用了。簡陋神龕中這尊奇異的深色神像,此時散發(fā)著連我這種遲鈍的獸人都可以感受到的厭惡的氣息。
不……是因為之前做的夢的關系?還是說……
我運足了斗氣,猛揮拳,一下子就將整個神龕擊了個粉碎。堅硬冰冷的觸感確實是來自于這神像的,我的拳面和這神像接觸的一瞬間,這神像也跟著化成了湮粉。神龕被我擊碎,厭惡的感覺瞬間不見了,與此同時,耳朵里那些鞘翅震顫的噪聲也頓時減輕了不少。
“蝗蟲不見了!”屋子里面溫蒂妮歡呼道,我則松了一口氣。
賭對了呢。光幕在我的身后被撤除,我抬頭看了看天上,一輪滿月將這片荒漠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都說滿月容易激發(fā)獸性,實際上好像連神性也會受到一些影響吧?
“對了!那些孩子……?”屋子里面芙蕾雅驚慌失措的跑了出來,“他們不會是被這些奇怪的蟲子吃了吧?”
“應該是沒有,不要那么悲觀,找一找吧!”我這么給芙蕾雅提議,溫蒂妮此時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好奇為何我一點兒也不慌,從睡醒到現(xiàn)在,面對這么多的突發(fā)狀況,反應卻出奇的鎮(zhèn)定,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一般。
“喂!在這里!是孩子們?。 避嚼傺藕蜏氐倌萑ゴ迕褚呀?jīng)沒人的家里翻找,但是最先找到孩子們的卻是往周邊查看的伊歐娜。伊歐娜在一處荒土丘背面招呼我們,繞到了土丘背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原來有一個狹小的洞穴,似乎原本是被這里的村民用來儲存易腐爛的食物用的。
“你們都沒事嗎?”芙蕾雅又驚又喜,“是怎么躲到這里來的?”
孩子們被我們扶著一個一個的從洞里爬了出來,除了有些灰頭土臉之外,一個都沒有少,也沒有受傷。
“是……是歐塔讓我們躲進來的……”年齡最小的呶呶含混不清的回答說。
“真是太聰明了!”芙蕾雅不顧歐塔的強烈反抗,抱著他狠狠地親了一口,然后急忙具體查看起每個人的情況。
歐塔嗎?我看了一眼被芙蕾雅放下后一直面紅耳赤的歐塔,摸了摸下巴。
即使這群孩子吵吵嚷嚷,但是我依然可以輕易看到雅罕這個小姑娘在哪里,相比于其他孩子們的表現(xiàn),這個雙目失明的小女孩簡直不像是同齡人,此時她游離在劫后余生的活躍氣氛之外,又在用她那本就失去作用的雙眼平視著無人的方向,不免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都說貓能看到人類看不到的東西,盲人也可以嗎?
“這個村子里的村民都死了,這樣得話,咱們就沒必要屈就在廢棄的房屋里了吧?”此時正好伊歐娜提議道,雖然多少有些罪惡感,但是一想到這些村民之前詭譎的模樣,這種細小的不適也就沒有了。
“先搜查一下這些房屋吧?看情形這些人是信奉邪教的,如果他們的屋子里還留有一些不好的東西,指不定會再出什么麻煩事?!蔽胰绱苏f著,便讓歐塔挑幾個年齡大的男孩子幫我們一起去屋子里翻找,“如果再有和神龕那樣的奇怪玩意兒被發(fā)現(xiàn),就及時通知兩個精靈姐姐。”
原本是打算找個機會和雅罕單獨談一談的我,卻沒曾想在看起來像是村長的駐屋獨自搜索的時候,被雅罕跟了過來。
并沒有盲人獨自行動時候的躊躇與磕絆,只是在必要的時候伸手摸索了一下周圍的障礙物,這個詭異的盲女很輕易的就跟上了我的腳步。
“你并沒有看上去那么柔弱無力呢?!蔽艺驹谖葑永锩妫吹竭@小女孩獨自站在門口。
女孩并沒有答話,無神而漆黑的雙眼直愣愣的瞪著我。
“現(xiàn)在來找我,做什么?”我問她,雖然明知道這樣的小姑娘不可能傷害到我,但還是覺得脖子后面冷颼颼的。
“傳話?!彼喍痰幕卮鹫f,嘴角隱隱泛起詭異的笑意。
“阿巴頓的嗎?”
雅罕點了點頭,“看來你的洞察力比我想象的要敏銳,格魯特大人?!?p> “我并沒有成功的逃走?!蔽矣浀盟栽缰按_實是這么對我說的,當時我只是以為這不過是修辭手法罷了。
不過現(xiàn)在來看,那個精靈的儀式最終還是成功了。
“我的眼睛,鼻子和舌頭都被留在了上古神靈,禍神,荒蕪與死亡之神,荒蕪之主,被遺忘的阿巴頓的身邊。”她如是宣告,低沉的聲音不像是尋常的孩子,“吾乃此偉大亡魂的傳話人,是祂終身的奴婢——死亡只會讓我沉浸祂冰冷的懷抱,而并非誓約的終止?!?p> “那么,祂想對我說什么呢?”在這個矮小的人類女孩面前,我竟然下意識的揚了揚下巴,這是出于膽怯才會表露出的虛張聲勢。
“‘你逃不掉?!k讓我告訴你?!毖藕比绱苏f道。
“那還真是讓你受累了?!蔽页爸S著對她說,“不過我會盡力不讓這家伙稱心如意的。”
女孩微微歪了歪頭,“這話需要讓我轉告祂嗎?”
“嗯……還是不用了?!蔽抑斏鞯恼f。禍神阿巴頓,并不是魔族,因為這個所謂的“祂”正是來自于本世界的,和艾納妮女神,溫蒂妮女侍神一樣,都是我們所存在的這個世界的神靈,只是看今天這一通鬧的情形,我大概能猜出來事情的來龍去脈。
“雅罕,我問你一件事。”我對著這個詭異的小女孩提問道。
“什么?”
“是誰殺死了阿巴頓?”我說出了連我都覺得有些荒誕的問題,這問題基本就是在直接提問“誰可以殺死神?”一樣,不過我倒是真得知道答案,只不過是想聽這位貨真價實的神之使者親自確認而已。
女孩沉默良久,眼睛又開始可惡的盯著角落發(fā)呆,最后,她開口說道:“穆夏王,庫夏?!?p> 嗯,算是中獎了。不過就是沒什么獎勵品就是了。
在不知道多少歲月以前的那場上古神戰(zhàn)中落敗的死神,一直在這沙漠深處的神之遺跡中茍延殘喘,原本以為可以寄托有野心的庫夏恢復力量,卻沒曾想?yún)s被渺小的凡人擺了一道,諷刺的反丟了性命。這家伙想要復活,我開始慶幸之前在場所謂的噩夢中并沒有真得去碰那柄鐮刀,也多虧了芙蕾雅的神圣魔法沒有讓那些黑蟲子把我啃死,要不然我的下場會遠比這女孩還要凄慘。
這樣推下來得話,那我也知道是誰破壞了那兩個精靈女忙活了大半天才布置好的法陣了。
“最后我問一個問題,你就可以隨便干嘛去了?!蔽胰绱藢λf,雅罕面無表情的靜等著我的提問,像個乖巧的木偶一樣。
“歐塔對你來說是什么?”我問她,我無法通過觀察她的眼神來判斷她是否撒謊,但是我覺得這個問題她應該也會說實話的。
“他嗎?”雅罕微微低下頭,讓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大概是我的靈魂所能感受到的最后一點兒自由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