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沙漠死神

　　　　后半夜，沙漠上的溫度已經(jīng)降得很低了，我們推醒了這群孩子，決定趁夜色前往之前芙蕾雅發(fā)現(xiàn)的那處村莊，順利的話，完全可以在天亮之前到達。

　　“哈？要把俺們丟下嗎？”歐塔閑得很沮喪，其他孩子也很哀怨。

　　“不……不行喲，歐塔不要給恩人們添麻煩呀?！毖藕弊е鴼W塔的衣角，因為雙眼失明，所以只能這樣跌跌撞撞的走。

　　“是啊是啊，男孩子要多聽聽自己小女朋友的話呀~”芙蕾雅似乎很喜歡捉弄這種時候的歐塔，臉上浮現(xiàn)出十分陰險的笑容。

　　“才……才不是女朋友！”歐塔臉紅的抗議起來，動作大了些，害得雅罕腳上踉蹌了一下，緊接著又被眼疾手快的歐塔扶住，“笨蛋！”他對雅罕罵道。

　　“哎呀哎呀……”

　　溫蒂妮還是抱著呶呶走在最后，這幾日下來，這個最小的孩子儼然已經(jīng)把她當做了媽媽一樣，分離的時候怕不是又得一陣哭鬧。

　　“沒有辦法，我們要去阿克頓并不是旅游，這一點歐塔應該是知道的吧？”我對這群孩子們這么說，歐塔臉上一紅，明顯是想起了自己“臨陣脫逃”的事情。不過這也無所謂，在那種情況下，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不慌亂才奇怪。

　　阿克頓附近的這個村子比我想象中的要簡陋，一眼望去就可以把整個村子囊括進眼底。僅有的幾座土屋傍附在幾顆瘦弱枯黃的樹木旁，顯得搖搖欲墜與凄涼。

　　“吃點兒好的也不行了呀……”芙蕾雅一手拄著法杖，另一只手捏著粗繩，粗繩的另一端自然是栓在了我的脖子上。

　　“快……快走！”突然背上感受到了刺痛，我斜眼看去，溫蒂妮一手執(zhí)鞭，面頰紅暈，小巧的鼻翼微微扇動，嘴角也泛起了藏不住的笑意。

　　這些尖耳朵的是不是天生都是心理變態(tài)！?。?p>　　圍在我們周圍的這群孩子倒是瞧到了新鮮，在來之前我們給他們喂足了水，所以又蹦又跳的顯得很精神，只有歐塔為了照顧雅罕失明的雙目，所以忍著幸災樂禍的欠打表情在后面和她一起慢慢地走。

　　“喂，不要只顧著取笑，正事！記得正事！”伊歐娜縛著雙手，甩著臉子看著周圍這群小孩趁此良機在她的華麗衣服上摸來摸去，雖然經(jīng)過了將近半月的風餐露宿，她身上這套出自帝都名匠的貴族衣服仍然讓這些衣不遮體的窮小鬼羨慕不已。

　　此時天光初亮，作為原本的莊園主，我倒是很了解莊稼漢的習慣，此時正是農(nóng)村人出來收拾院子，整理農(nóng)具的時候。特別是在這種沙漠地帶，如果不能每天把屋頂上的沙塵及時掃下來，很容易整個屋子都會被黃沙埋住。

　　而且這一大群仿佛怪異馬戲團一樣吵吵鬧鬧的人，總歸有幾個好奇出來探頭的吧？

　　“有些不對呢……”我瞥了一眼這些村里的屋子，和其他普通沙漠駐屋沒有什么區(qū)別，外面是幾乎和黃沙渾然一體的粗糙的沙夯土，屋頂并不做防水的形狀而是平的——畢竟沙漠里也沒有下雨可言，門窗為了防阻風沙都安裝了很厚實的木板，雖然會顯得密不透風，但確實是和這惡劣嚴酷的環(huán)境成功的阻隔了。不過……

　　“啪！”一聲輕微的拍擊聲，扭頭看去，似乎是一間屋子里的人，透過窗子的縫隙飛快的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又快速的合緊了。

　　“真是好客的住民……”芙蕾雅見狀聳了聳肩膀。生存資源越稀缺，就會變得越自私排外，任何種族都不能免俗。

　　“既然這樣，那就只好先去廢棄的房屋里忍耐一下啦?！币翚W娜扯了扯束縛雙手的繩子，“到那里就快解開啦！”

　　說是廢棄的房屋，在這里也不過是因為許久無人居住，而失修坍塌的廢墟罷了，不過多少還算是有能住人的地方，隊伍里也都是些不怎么挑剔的人。

　　“噫……好討厭！”剛剛來到位于這村子偏僻角落的廢屋，芙蕾雅和溫蒂妮就突然莫名的渾身一抖。

　　“怎么了？這里太臟亂了嗎？”伊歐娜不解的上前，在我們面前的確實只是一處很普通的廢棄房屋而已。年久失修的屋頂此時已經(jīng)垮塌進屋內(nèi)，但是也很自然的形成了一個半個屋子大小的三角。我們這幾個大人確實是顯得擁擠了，但是孩子們湊合幾宿完全沒有問題。

　　“這個……有不喜歡的氣息。”我順著溫蒂妮的手指看過去，在廢屋背陰的地方，緊靠著破敗的墻根，有一個小小的石灶。繞到這石灶的正面去看，卻發(fā)現(xiàn)這石灶的柴口比一般的土灶要大，里面還塞放了一個十分奇怪的雕像。

　　“這是一個神龕啊！”這群穆夏的小孩圍著這個怪模怪樣的小建筑嘰嘰喳喳，歐塔明顯是認識這是什么的，“這里面的可是神靈，要拜拜的?！?p>　　說著，這小鬼就裝模作樣的跪拜在地上，給這個雕像磕頭，其他小鬼也都有樣學樣的磕起來。

　　“神龕……也就是說這里面的是異教的神嗎？”獸人是不信仰神的，而是信仰原始的祖靈。精靈信仰自然神——當然信仰魔族的也大有人在，而人類如今在建立帝國之后，便以開創(chuàng)帝國的奧爾瑪·格蘭特為信仰，算是人神信仰吧。

　　至于穆夏人，肯定不會和精靈信仰的一樣，也不會去信奧爾瑪，他們信仰什么，之前我還真沒在意過。

　　“這個神像……讓你們討厭嗎？”伊歐娜問著兩個精靈，后兩者給與了肯定的點頭。

　　“那么，這個雕像你們認識是誰嗎？”我開口問這群小孩，但是包括歐塔在內(nèi)，這些小鬼都在搖頭，“反正俺爺爺說啦，遇到神就要拜拜，總是沒錯的。”

　　歐塔嘴里所說的爺爺就是之前撫養(yǎng)這群孩子，教他們偷東西孝敬自己的老頭，不過在我們認識歐塔之前就死了。這種人還會對神靈敬畏，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虧心事做多了。

　　這個時候，在一旁顯得有些茫然的雅罕，怯怯地伸出手來，往神龕的方向揮了揮，似乎是想去摸摸這神龕里面的神像，溫蒂妮見狀，忙扶著她的手，指引她來到神龕前面。“在這里哦，”溫蒂妮溫柔的幫助她，“你也想拜拜嗎？”

　　雅罕睜著那雙無神的眼睛，微微的搖了搖頭，“姐姐，你能幫我說說這個神像……是什么樣子嗎？”她輕聲問道。

　　“唔……”溫蒂妮明顯是強忍著不適才幫著失明姑娘的，若是平時，她只怕是看都不敢看這奇怪神像一眼，“怎么形容呢……像是，像是一個端坐的……骷髏？反正很瘦，而且眼睛很大，沒有眼瞳，看不見嘴巴在哪里，也沒有鼻子，不過下巴……下巴好像是裂開的？噫！不行……感覺好惡心……”

　　溫蒂妮竭力忍住厭惡之情才湊近跟她介紹的，結(jié)果最終還是忍耐不住躲到了稍微遠一點兒的位置。

　　“嗯，知道了，謝謝姐姐。”雅罕聽完了溫蒂妮的敘述，顯得十分平靜。

　　“你知道這是什么神嗎？”我看著她的反應，詢問她道。

　　“嗯……這神的后面，是不是還有翅膀？”我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發(fā)現(xiàn)因為陰影的遮蔽，再加上這雕像深色不明材料的關系，之前我們一直忽視它的背后還收斂著狹長的橢圓形鞘翅。

　　“是的，”我點了點頭，“像是……昆蟲的翅膀之類的?！?p>　　“那就沒錯了?！毖藕钡男∧樕狭髀冻隽肆巳坏纳袂?，“此乃禍神，是荒蕪與死亡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