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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農(nóng)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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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農(nóng)家女 醉蘭覓風 4653 2020-05-06 00:00:00

  紀忘川拉了琳瑯坐在身邊的杌子上,琳瑯看了眼食盒,確實只帶了一雙筷子,一只瓷勺?!袄蠣?,容琳瑯去廚房再取對筷子來。”

  紀忘川面無表情,說道:“老爺是行伍出身,沒這么多講究,快吃?!?p>  琳瑯鼓足勇氣,按照老爺?shù)姆愿?,夾了只灌湯包放在瓷勺中,藕白的脖頸一彎,櫻紅的潤唇咬開了灌湯包嫩薄的皮子,蟹黃湯包鮮美繽紛的湯汁汩汩流入口中。琳瑯抬起眼看紀忘川,在紀忘川的眼里,此時的琳瑯比皮薄餡嫩的蟹黃湯包更美味可口。

  待湯包大部分的湯汁吃進嘴后,琳瑯本想稍許咬上一口,再細嚼慢咽地品嘗,可轉(zhuǎn)念又一想,她這慢條斯理地端著小姐架子極為不合適。琳瑯把瓷勺里的湯包送進口里,立刻閉上嘴細細咀嚼。

  紀忘川見琳瑯嘟著兩只腮幫子,硬是把比她嘴巴還大的湯包塞進口里,覺得那吃相絕了,簡直就是可愛之極。他絲毫不忌諱,從琳瑯手中接過筷子和瓷勺,吃了一個蟹黃湯包,湯口濃郁,咸甜適中,美人在側(cè),吃了兩個竟不覺得脾胃發(fā)沉,反而落肚以后保暖溫和。

  琳瑯稍稍偏過頭,老爺果然是行伍出身,毫無忌諱地與她用同一雙筷子,同一個瓷勺,頓感悻悻然,心里非但不抵觸,還有些竊喜。更加奠定“老爺是個好人”這個想法。

  鴨血粉絲上漂著一小撮綠油油的香菜,琳瑯雙手托著頭,歪歪著腦袋看著紀忘川。“老爺,您吃香菜嗎?”

  紀忘川從不吃香菜,從東邊聞到味道,他就會打西邊走。出奇的是,看到琳瑯水盈盈的望著

  倏然之間,琳瑯心里暖暖的幸福感升起,老爺很欣賞她做的早點。不枉費她起早貪黑地準備這一頓早飯?!袄蠣?,我替您吹吹,湯頭厚,會有些燙口?!?p>  紀忘川默許頷首,琳瑯捧著湯碗,慢悠悠地吹著氣。

  琳瑯見紀忘川把她準備的早飯幾乎吃盡了,心里頗為歡喜,問道:“老爺,您覺得我做的好吃嗎?”

  紀忘川唔了聲,在靜安堂用過早飯,吃了個胃積食,看到琳瑯熱切的眼神后,鬼使神差地重新用了一遍?!澳阍趺磿鲞@些?”

  琳瑯不假思索回答道:“打小喜歡吃,以前看廚娘做,看得多了就大概知道步驟了,今兒也算第一次做。”

  紀忘川這才看到琳瑯食指上燙傷了一塊皮,起了個紅腫的水泡,心疼得抓起琳瑯的食指?!疤蹎幔恳院髣e張羅這些了。”

  琳瑯眉開眼笑地搖搖頭。“琳瑯是伺候老爺起居飲食的,這點疼不算什么,壓根兒就沒事。只要老爺喜歡,讓琳瑯做什么都可以,琳瑯是一心為主,忠心耿耿吶?!?p>  紀忘川縮回了手,正襟危坐說道:“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今兒正清明帶你出去走走?!?p>  琳瑯斜著頭,瞇著眼笑成了月牙。“多謝老爺恩典?!?p>  紀忘川一早命人在西邊角門下備上了兩匹快馬,快馬加鞭,不費一個時辰就能出城。長安城外有一處桃花林,每年三月花開十里,都說這里的春風最癡情,一大早就吹開了滿林的桃花。這里的桃花最長情,每年開得最早,謝得最晚。

  琳瑯跨出角門,兩頭威風凜凜的高頭大馬立于角門外甩著馬尾,琳瑯連忙怯身站在紀忘川身后。紀忘川敏銳地發(fā)現(xiàn)琳瑯懼馬。“你怕它?”

  琳瑯深深吸了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神,說道:“幼時,父親教琳瑯騎馬,不慎從馬上摔下,故而心中有些忌憚。”

  “別怕,這馬性子溫順,已跟隨了我兩年。”

  紀忘川牽過一匹棕色高馬引給琳瑯看,老爺授意讓琳瑯摸一摸馬的鬃毛,她只能勉力為之。手指稍一接觸,渾身就起了雞皮疙瘩。琳瑯勉強堆砌了一絲笑容,說道:“的確是好馬,可稱是國保,只是與天下保尚有差距?!?p>  紀忘川聞言掌心一顫,琳瑯之言似乎對于相馬頗有心得?!安诲e,此馬雖好,卻稱不上天下保。你可說說,如何稱之為好馬?”

  琳瑯赧然一羞,見紀忘川眼眸不錯地看她,倒也不拘小節(jié)地說道:“欲得兔之頭與其肩,欲得狐周草與其耳,欲得鳥目與頸膺,欲得魚之鰭與其脊。”琳瑯指著紀忘川手中的棕色馬,“此馬頭高峻如削成,方而重,少肉如剝兔頭。壽骨大如棉絮包圭石,嗣骨廉而闊、額方而平,八肉大而明。依琳瑯愚見,最緊要是眼,眼大盈大走、小盈小走,此馬眼大盈潤,必定善走,能與老爺并肩同行,能日行千里。”

  聽琳瑯一席話,紀忘川欣慰頷首,更發(fā)覺琳瑯如珠如寶,一番相馬經(jīng)妙極,絕非一般女子,往日落在陸府,猶如明珠蒙塵?!罢f的不錯。既然這般懂馬,要是怯馬,豈不是矯情了。”

  琳瑯見無法轉(zhuǎn)圜,而自己很向往與老爺一同出游的機會,硬著頭皮準備跨上馬。紀忘川輕松托起琳瑯將她扶到馬上,那十指相扣的一瞬,琳瑯掌心滿溢汗液。

  琳瑯微微閉目,調(diào)整呼吸,她懼馬已有十年了,上一次騎馬就是六歲生辰之前,月望山為了替她慶賀生辰特意送了她一匹天下保。無奈天下保野性難馴,故意將琳瑯摔下馬,之后月海山莊被毀,天下保亦不知所蹤。

  紀忘川原準備了兩匹快馬,琳瑯懼馬讓他始料未及,他牽過棕馬的韁繩牽著馬閑庭信步,好似只是一場隨性的郊游,不在乎目的地。

  琳瑯已經(jīng)鼓足勇氣,做好被馬背顛簸,繼而再一次摔在地上的準備??墒邱R身平緩地踱步,她狐疑地睜開眼,紀忘川牽著馬韁,緩緩走在前方。

  琳瑯看著老爺?shù)谋秤?,日色明晃晃地曬在他身上,一身湖青色綾羅常服,背影出奇的挺拔秀美。琳瑯轉(zhuǎn)身回望西邊角門下立著另一匹馬,不由心奇?!袄蠣敚@是?”

  紀忘川心有戚戚。“以往出行,陸白羽都讓你乘坐安車,我確實不曾想到你懼馬。”

  “老爺,不礙事的。琳瑯這就下馬,怎么能讓老爺牽馬,于理不合啊。”琳瑯捏著馬韁的另一頭,“老爺,讓琳瑯來牽馬,老爺坐上頭,您要去哪里,琳瑯就牽著您去哪里,保管不讓您受累?!?p>  琳瑯這盛意拳拳的一番忠心說辭,灌入紀忘川的耳里除了心疼她,再也想不出一個恰當?shù)脑~來。紀忘川突然駐足,走到棕馬邊,倏然輕躍上馬,把琳瑯一把聚攏在胸前。琳瑯一個驚慌就偏身摔在紀忘川懷里。“老爺,這不妥呀。琳瑯還是下去給您牽馬,您要嫌慢,琳瑯就用跑著的?!?p>  紀忘川面色冷凝,翕動說道:“不許動,挺妥的。”

  老爺緊實的胸腔抵在琳瑯身后,琳瑯更是不敢動彈一下,僵直身子,連頭都不敢回一分,生怕哪個動作惹毛了老爺。

  紀忘川突然覺得口干舌燥,懷里好似捂了個小火球,舔了舔唇。他抗拒與女子接觸,卻對琳瑯有難以言說的渴求,手執(zhí)韁繩的雙手不由空出一只右手輕輕環(huán)起琳瑯纖細的腰肢。腰如弱柳,輕輕一折就會斷,紀忘川心想回府后,一定要她多吃些長點肉,女孩家要生點肉才勻停。

  琳瑯平時精明,遇上她家老爺總是有些木訥,她低頭看紀忘川一手抱著她的腰,紅著臉,感激地笑道:“老爺是怕琳瑯又摔了吧,還是老爺想得周全?!?p>  紀忘川問道:“還怕嗎?”

  琳瑯搖了搖頭。

  紀忘川又道:“既然不怕,那我們就要快些趕路了,這慢悠悠的腳程,怕是晌午也到不了?!?p>  琳瑯連忙雙手熊抱住老爺?shù)淖蟊邸!袄蠣?,您讓我也抱一會兒吧,就一會兒。?p>  紀忘川一哂,斯須過后,卻是心頭一陣沉重,一直以來他兩袖清風,來去無情,以往接到密報,刻日出發(fā)??勺蛉帐盏矫軋?,益州城內(nèi)匯豐鏢局有神秘人托標,繡衣司的目標不是押解的標,而是托標的神秘人。

  項斯來請令時,紀忘川傳令押后一日再出發(fā),為得就是爭取多一日與琳瑯相處的時間。他放心不下,即便將她安置在將軍府內(nèi),仍然有多方顧慮,擔心陸白羽又上將軍府找琳瑯,擔心紀青嵐看不順眼琳瑯對她出手,總有各種各樣的不安因素束縛住他的手腳。

  已是人間三月天,一樹一樹花開,燕子在梁間呢喃,鳥語花香的氣候。

  春回大地,桃花林一派生機勃勃之景,這是長安城內(nèi)外未婚男女踏青郊游的勝地。

  紀忘川時常聽人談起每年踏青時節(jié),桃花林里滿目桃粉、人聲鼎沸的景致,可他生來怕花粉氣,便從未踏足過一步。今年因著身邊有了琳瑯,突然之間不想免俗,沾點傳統(tǒng)習俗的喜氣。

  琳瑯表現(xiàn)得很興奮,從踏出城門起就笑容可掬,口中喃喃自語,他極少看到這樣小孩兒心性表露無遺的琳瑯。這樣很好,只有在他面前展露的純真,令他很是受用。

  桃花林外柳樹垂絳,紀忘川因?qū)ǚ鄄贿m癥,故而只能帶著琳瑯撿柳樹邊上走走。棕馬拴在樹梢上,琳瑯聽話地跟在紀忘川身后,她了解老爺不喜歡拋頭露面,能帶她出來郊游已經(jīng)是一場美麗的意外,在人群稀少的柳樹下,湖塘邊,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走,春風十里不如老爺轉(zhuǎn)身時的微微一笑。

  紀忘川驀然回首,春風拂面而過,柳絮紛飛如雪,依依綠草,徐徐微風吹過琳瑯耳邊的碎發(fā),輕舞飛揚,那比花更甜美嬌艷的顏色,盈盈笑靨綻放如春。琳瑯正慢慢踱步,手上把玩著新發(fā)芽的柳條,把柳條編成環(huán)戴在頭上。無意中揚起頭正對上紀忘川和煦的眉目,不免心情悸動。

  琳瑯問道:“老爺,琳瑯戴著好看嗎?”

  紀忘川說道:“好看?!?p>  琳瑯又做了一個柳條環(huán),猶猶豫豫地走到紀忘川身邊,想象著不茍言笑的老爺若是戴上柳葉環(huán),應(yīng)該是何等風姿絕色。

  “喲喲,什么風把紀兄吹來了呀?”婉轉(zhuǎn)扭捏的浪笑從身后柳樹邊傳來,不是王世敬還能是誰?王世敬時常笑痞痞的嘴臉,琳瑯聞聲,快步走到紀忘川身后。

  紀忘川拱了拱手,客套說道:“王兄也是好情致?!?p>  “紀兄,怎么不去桃花林子里逛逛,莫非是貪圖這里夠冷僻,可以為所欲為,哈哈,倒是和為兄的看法不謀而合?!蓖跏谰醋笫謹堉砼缘娜萆利悺⒒ㄖφ姓沟幕ì摤?,右手搖著一柄骨扇。“呦,原來是帶著陸府上的侍茶女。紀兄,琳瑯伺候得可好呀?”

  琳瑯知道王世敬淫語綿綿,到底是年輕姑娘臉皮薄,長出了口氣,佯裝鎮(zhèn)定地跟在紀忘川身后。紀忘川不作回答,繞開了個話題?!巴跣峙c花姑娘相交甚篤,在下就不作打擾。”

  王世敬連忙攜過手來拉住紀忘川,笑道:“難得偶遇,怎么能就這么讓紀兄走?紀兄,為兄早就命人在前面翠攏亭備下了酒菜,相請不如偶遇,你可不能掃興吶。”

  王世敬自來熟的個性,看到紀忘川更是不會輕易放他走。紀忘川礙于官場上的情面,扭頭看琳瑯的意思,琳瑯素來是老爺打東面走,她絕不會走西面,垂了垂頭微微頷首。

  三面環(huán)湖,一條曲曲折折的青石板橋穿起岸邊,翠攏亭就坐落在綠水環(huán)繞,綠樹成蔭的桃花林畔。

  王世敬攜著花瑩瑩款款而走,猝然之間啜一口花瑩瑩的嫩臉,琳瑯唯有佯裝視而不見。

  翠攏亭中酒菜齊備,已經(jīng)有三兩個簪纓子弟靠坐等待著主人的來到。

  王世敬眉開眼笑地看著一個秀頎俊朗,身上月白綾羅華服,頭戴青玉簪,腰佩白玉帶,腳踏蟒紋靴的男子。

  琳瑯眼幕低垂,亦步亦趨地跟在紀忘川身后。紀忘川不著視線,卻已分明了解王世敬的用意。

  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不是旁人,正是陸白羽。

  春風與暖陽相映成趣,流云絮絮漂浮在天空上,人間的三月,搖曳在溫和的清風里。

  翠攏亭的石桌上鋪開了一桌子的佳肴,冷菜八碟,美酒一壺,把酒言歡正當時。亭子里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坐上了兩位貴客,門下侍郎肖國忠,陸府大少爺陸白羽,王世敬熱情地邀請紀忘川入席,陸白羽起身相迎,表情自若,并未因突然見到紀忘川而顯出一分訝然。能在清明踏青時節(jié),見到嬌俏可愛的琳瑯不失為驚喜。

  “紀兄,請坐,都是自己人,不必拘謹。琳瑯,別杵著,今兒個沒有主子奴才的,相請不如偶遇都一起坐下吧?!蓖跏谰床恢枪室?,還是不知就里,特意把琳瑯的座位安排在紀忘川與陸白羽二人中間。

  紀忘川大方落座,只說了句?!白??!?p>  琳瑯循著紀忘川的吩咐,坐在王世敬安排的座位上。陸白羽感激地忘了王世敬一眼,王世敬得意地咧嘴笑了下。

  門下侍郎肖國忠見到懷化大將軍免不了一套不痛不癢的官話,陸白羽全無心思,反而怔怔地看著琳瑯的側(cè)臉,白如凝脂,素猶積雪,想來臉上的掌印是消退了沒有留下半分痕跡,不知道琳瑯心里的委屈和憤恨是否消退?陸白羽想起那日的所為,就想給自己抽個耳光。

  一味桂花排骨釀得細致入微,收集秋冬丹桂的香甜,融合鮮嫩的小排,擺在粉彩釉冷瓷碟子上,顏色跳突,令人垂涎三尺。

  陸白羽見琳瑯多瞧了桂花排骨幾眼,正愁找不到破冰的機會,趕緊給琳瑯夾了筷子排骨放在琳瑯跟前的碟子里。“桂花排骨,你以前最喜歡吃的小菜,快嘗嘗?!?p>  “少爺有心?!?p>  琳瑯莞爾一笑,禮貌,客氣,讓人挑不出錯,卻故意退開距離。

  陸白羽湊近琳瑯,又給琳瑯布了一筷子排骨,壓低聲音委婉說道:“別這么客氣,這么生分讓我心里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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