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以眼淚？以沉默？
?。ㄒ唬?p> 夏邇在中州的店開張了，位于集錦路一個名為“錦繡花園”的小區(qū)門口，周圍有住宅區(qū)，有林立的寫字樓，大小商鋪難計其數(shù)，從高處向遠(yuǎn)處眺望，還可以看見以中州大學(xué)為中心的綠樹成蔭的大學(xué)城。這里不像中州的商業(yè)中心區(qū)域那樣繁華，也因此沒有那么擁擠，建筑布局和整體規(guī)劃都整飭有序，用地也顯得比較闊綽。
“夏邇！”夏邇看向門口，李燦燦和一個挽著她胳膊的長裙女子走進(jìn)來?！敖裉旖K于有空，專門來看看你。這位美女是我朋友，沙莎。今天，我們可是來體驗?zāi)愕男羌壏?wù)的！”李燦燦親昵地拉著長裙女子的手說。
“好啊，能為你們兩位大美女服務(wù)，榮幸之至??！”夏邇跨過去抓住二人的手，“里面包間請，最高級美容師伺候，我陪聊！”
“這還差不多！我們好久都沒聊過天了，今天好好說說！”李燦燦下巴一揚道。
夏邇把二人引進(jìn)最靠里面的一個雙人包間。兩個穿著淡綠色制服的美容師跟過來，引導(dǎo)二人沐浴，換好衣服，再放松身體仰躺上床。夏邇挪過凳子，坐在李燦燦所在的床頭。
“你終于能來中州，我真是很高興，也為你松了一口氣。”李燦燦微閉著眼說，“我還真擔(dān)心，周剛他不會輕易讓你帶走兒子，他是獨子，周周跟你就已經(jīng)是在挖他父母的心了，再要見不著，那豈不是要他們的命！”
夏邇低頭苦笑一下說：“我原本也是這樣想，他攪擾得我不得安寧，心里肯定是恨透了我的。我既怕見到他，又不敢?guī)鹤与x開，怕他會做出更不理智的事來?！?p> “就是啊，他那脾氣我怎么不知道，分分鐘就能爆炸的感覺。虧你還和他生活了那么多年，真是難為你啦！”美容師的手正在李燦燦臉上推拿揉捏，她不便于搖頭咋舌，驚嘆感慨只能透過語氣語調(diào)表現(xiàn)出來，很有些憋屈的感覺。
“以前在一起時，他倒是從來不對我發(fā)脾氣，連大聲說話都很少，我倒不是忍不了他的脾氣，而是受不了他那德行?！毕倪儑@一口氣。
“嗯，這倒也是，他對你還是好的，這點還是不錯的。可惜終究是個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紈绔子弟，讀書又少，太粗太俗，還是委屈你了！”
“其實他要是稍微能夠反省一下自己，或者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們可能就不會……其實，他出軌，找情人，我也一點不恨他，現(xiàn)在還覺得他可憐……”
“你肯定沒愛過他——你前老公！”一直安靜地聽她們二人說話的沙莎突然開口說，“沒有愛，就不會有恨。我老公要是敢出軌，我肯定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他是我的初戀，除了他，我沒愛過別的男人！”
“婚姻絕大多數(shù)是陰差陽錯，能像你這樣嫁給初戀的，概率應(yīng)該比中五百萬大獎還要低！沙莎，不許你再秀恩愛了！”李燦燦故意嗔怪道。夏邇也笑了，心里卻想，周剛也說自己是他的初戀，而自己的初戀……也幾乎快要記不起來了。初戀，就像第一次走路，第一次上學(xué)，第一次當(dāng)父母，第一次失至親……生活中有幾件事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初戀，實在一件被夸大了的小事。
“當(dāng)初他那樣死纏爛打地追你，其實我知道他配不上你，他自己應(yīng)該也知道！可貪心，自不量力，總想占有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這毛病大家都有。反省就不是人人都會了，你要指望周剛反省，那不可能，他就是覺得自己沒錯，都是別人對不起他！”李燦燦對周剛的了解不亞于夏邇，句句評說精準(zhǔn)。
“嗯，這就是他最大的問題，所以我沒法跟他交流。不過，這次他變了不少，像是突然長大了……”夏邇想著來中州前，自己最后一次見周剛時的情景，周剛看著她，突然說：“你也要照顧好自己——”說完把頭垂下，又輕輕搖一搖，沒有發(fā)怒，也始終沒有說一句指責(zé)的話。
“你是說他母親去世之后吧？”李燦燦問。
“嗯?！毕倪凕c頭。周剛母親半年前突然腹痛暈倒，被送進(jìn)醫(yī)院后，查出是肝癌晚期。周家三姐弟都算孝順，輪流看護(hù)照顧，夏邇也常帶周周去探視，老人雖飽受病痛折磨，最后也是很安詳?shù)仉x世。
“周剛就是從小在媽媽、姐姐組成的女人堆里被呵護(hù)長大的，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個’媽寶男’，和老媽之間還沒有斷奶呢！這樣的男人要長大，不是娶個老婆就行，非得真正經(jīng)歷和他老媽的分離。一般老媽去世后，男人都會比以前成熟些，像周剛這樣的男人，會變化特別明顯！”李燦燦說，“盡管他媽去世讓人挺傷心的，但也可以看出，他本性并不壞，只是沒有及時長大，活到四十多了，心理上還是一個孩子?！?p> “他確實一直都像個孩子，任性，又缺乏責(zé)任感。現(xiàn)在算是生離死別都經(jīng)歷過了，也確實變了，每個星期都給兒子打電話，還來看過兒子兩次。唉，這就挺不容易的了！”
“這本來就是他應(yīng)該做的，兒子還是他的，他也還是父親，他不關(guān)心，誰關(guān)心？”李燦燦突然停了停，接著說，“那個——最近有沒有見過阮茞？”
“啊——開業(yè)前他到店里來過幾次，最近——沒有見過?！毕倪冃拿偷匾惶?，阮茞前天曾打電話來，說要到上海去一個星期，這幾天自然是見不到他的了。夏邇沒有對李燦燦說出阮茞去上海，于是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似的，心虛了。
“哦。”李燦燦卻話題一轉(zhuǎn)，問道：“周周學(xué)校就在旁邊，你能照顧他，挺好。讀初三了吧，對新環(huán)境他適應(yīng)得怎么樣？”
“不是很好——”夏邇發(fā)愁地皺起眉頭，“昨天還在抱怨英語跟不上……唉，當(dāng)初是想給他換個好的環(huán)境，能不被人欺負(fù)，不受干擾，現(xiàn)在環(huán)境是好了，可學(xué)習(xí)又跟不上了，還是讓人發(fā)愁！”
“適應(yīng)得有個過程，你要多鼓勵，孩子也不容易的！”沙莎突然很有興趣地接過話題說，“我家也是個兒子，我老公不讓我管，說我‘慈母多敗兒’，自己把兒子管的很嚴(yán)，兒子從小就怕他。我看到兒子每天都學(xué)的很辛苦，成績雖然只能中等偏上一點，但我覺得他努力了就行，可我老公不愿意，說不能考前一百，將來上不了211，上不了985，就沒得混了。學(xué)校一個年級一千多人，考前一百是那么輕松的？現(xiàn)在的孩子不容易，都要爭前面，都要上好大學(xué)，累死也不可能啊！”
“就你心態(tài)好！如果人人都是你這種心態(tài)，中國的教育也不會這么累了！”李燦燦感慨地說。
“你這心態(tài)確實好，我得向你學(xué)習(xí)！燦燦你就別跟著起哄了，你家丫頭向來沒出過前十名，啥時候也沒讓你操過心吧！”夏邇說。
“還是小學(xué)，還不知道以后怎樣呢！”
“這年頭，生男孩不好教育不說，將來壓力還大，還是生丫頭有福氣?。 鄙成瘒@氣道。夏邇也附和著連聲說是。
?。ǘ?p> 夏邇走進(jìn)餐廳，看見李燦燦坐在一叢很蔥郁的金桔后，金桔飽滿的果實掛滿樹枝，眼看著就要黃燦燦一片祥瑞了。對面是一個體正面善的中年男人，寬臉闊額，五十上下的年紀(jì)，很合體的襯衣和深灰色羊絨衫。
“夏邇！”燦燦看見一襲駝色長大衣的夏邇聘聘婷婷地走進(jìn)來，急忙招手。
“夏邇，認(rèn)識一下，老蔣，蔣浩然?！睜N燦向夏邇介紹道，又轉(zhuǎn)向那中年男人說：“這就是我的發(fā)小，夏邇。我沒夸張，很漂亮吧？”
“你好?！毕倪兠蜃煲恍?，“燦燦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愛夸大其詞?！?p> “你好！很高興認(rèn)識你！”蔣浩然笑看燦燦一眼，不予評說，只略略起身，示意夏邇就坐。
夏邇在燦燦身邊坐下。
“集錦路上不是很繁華，屬于休閑型街區(qū)，適合居住養(yǎng)身。你店里生意可好？”老蔣問。
夏邇有點懵，老蔣也知道自己的店？
“你的店面是他幫忙挑的，手續(xù)也是他給幫忙辦下來的！”燦燦解釋。
夏邇大驚，先前燦燦只說有朋友幫忙，卻不知道是誰?！霸瓉矶际峭心母０。N燦只說有個朋友一直在幫忙，也沒告訴我是誰。今天能認(rèn)識您，真是太好了！真的很感謝您，給我?guī)土四敲创蟮拿?！?p> “你跟他不必客氣，這些對他來說都是舉手之勞?！睜N燦卻不以為意。
夏邇不明就里，怯怯地問：“可我覺得挺難的……不知道您是從事哪一行——”
“他是工商局的，正管著你那些開店經(jīng)商的事，那些都是他工作范圍內(nèi)的事，動動手指就能搞定！”燦燦完全不給老蔣說話的機會。
老蔣好脾氣地笑看著燦燦，說：“你說的都對?！?p> 夏邇暗暗一笑，對二人的關(guān)系，心里猜出了七八分。
“話說回來，這幾天生意咋樣？”燦燦問夏邇。
“還好。剛開始嘛，人氣要慢慢攢，不急?！毕倪冃碌觊_張，接連搞了好幾個優(yōu)惠活動，什么買一送五啦，年卡三折啦，百元享季度vip啦，等等，完全虧本營銷，只求打開市場，積攢人氣，被吸引來的顧客確實不少。
“你有經(jīng)驗，肯定會不錯的！我也有些朋友，有時間再介紹幾個過去。老蔣，你們工商局小姑娘、小媳婦也不少，給夏邇拉拉生意！”燦燦夾一塊肉在夏邇碗里，“看你又瘦了，你每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夏邇感激地笑看燦燦：“我還好?！?p> “好?！睂N燦的要求，老蔣一律應(yīng)承得干脆利落、爽快至極。
“還是不要麻煩老蔣了，工商局是國家部門，不能因為要照顧我這個不上檔次的小店，影響老蔣的工作?！毕倪兌似鸸?，敬燦燦和老蔣，“你們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忙了，沒有你們，我根本不能在中州立足?！?p> “跟我還客氣！我們是一般的關(guān)系嗎？能幫忙的我們還要繼續(xù)幫！”燦燦喝一口果汁，說，“阮茞、我、你，我們是多好的同學(xué)??！我們倆一個廠的子弟，從初中到高中一直同班，上了大學(xué)，工作、結(jié)婚了，還是每年都要相聚，誰能有我們這樣深情且長情？”燦燦兩腮泛紅，口若懸河。
“是，我們情比金堅，誰也離不開誰！”夏邇笑。
?。ㄈ?p> “阮茞還在中州大學(xué)物理學(xué)院？”一直沉默的老蔣突然問。
“嗯，我們同學(xué)就屬他年輕有為了！”燦燦答。答完又問夏邇：“他一直很忙吧？聽說現(xiàn)在他們實驗室承接了一個什么研究項目，要用最短時間攻克一個技術(shù)難關(guān)。”
“好像是挺忙，不過不清楚他在忙什么，現(xiàn)在人還在上海沒回來。”夏邇略一沉吟，說。
“中大物理學(xué)院在國內(nèi)不算出類拔萃，不過這次如果成功了，估計會躋身一流院系行列，阮茞也有可能更進(jìn)一步?！崩鲜Y不緊不慢地說。
“這種大肉你少吃點！”燦燦伸出筷子打掉老蔣夾起的一塊肉，指著那盤很素的廣東菜心說，“多吃點綠色蔬菜，要不血脂又要上去了！”
老蔣順從地去夾那綠油油的菜心。
“阮茞會有大出息，高中時就能看出來。他不是普通人，出身好，家境好，又聰明，又努力。不是有句話說，不怕別人比你有錢，就怕別人比你有實力，還比你更努力，阮茞就是這種能把好多人給逼死的家伙！”燦燦還像高中時羨慕地撅撅嘴說。
“你事業(yè)有成，女兒又是學(xué)霸，也能把我這種處處失敗、一事無成的人給逼死，知道嗎？”夏邇瞪著燦燦，故意嗔怪地說。
“嘻嘻，瞧你說的，你哪里就處處失敗、一事無成了？兩家美容店的老板，生意都做到中州來了，阮茞這樣的人都拜倒在你腳下，你還想怎樣？”燦燦一挑眉毛，說。
“你——你不許瞎說??！我和阮茞就是同學(xué)，什么拜倒不拜倒的，沒那回事?。 毕倪兠嫔弦患t，急忙辯解。
“好，我不說，不說！嘻嘻——”燦燦笑嘻嘻地轉(zhuǎn)向老蔣說：“夏邇上高中時是阮茞的夢中情人，如果不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們……”
“燦燦！”夏邇急得抓住燦燦的手，不好意思地看看老蔣。
“看把你嚇得，這都是事實啊，又不是我在編故事。我要是會編，就把你們的事寫成一本言情小說！”燦燦正說到興頭，可看見夏邇露出尷尬之色，只好作罷，“好，我不說了，你可別又想多啊。吃菜，吃菜！”
“我去結(jié)賬。”老蔣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對八卦感興趣的意思，離開的很是時候。
“好了，我不說了。事情都過去這么久了，我沒想到你還會在意。他也到中州來了，在長寧開發(fā)區(qū)管委會，有同學(xué)去見過他……”燦燦突然談起楊若塵，夏邇完全沒有心理準(zhǔn)備。
“說他干什么？他的事——我不想知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我現(xiàn)在要操心的事就夠多的了，哪有精神還想過去的那些事？那些都和我沒關(guān)系了，眼前就已經(jīng)很難了……”憂郁又籠上夏邇的臉龐，她苦惱地蹙緊眉頭說。
“怪我，怪我！你別多想，過去了就沒事了，我以前不還迷戀阮茞嗎，現(xiàn)在不也沒什么了？現(xiàn)在，我就覺得老蔣好，誰也比不上他！”燦燦話題轉(zhuǎn)得倒是很快。
“你和他——我明白，也理解，只是東塘，他也挺好的……”柳東塘是燦燦的丈夫，夏邇每年都能在燦燦回家省親時見到，是一個很溫和的高中歷史老師，燦燦的評價卻是“又酸又硬的臭老九”。
“他，就那樣，除了教自己的書，就是搞什么宋詞研究，和誰都談蘇軾、辛棄疾，親戚朋友對他是人見人怕，他自己卻不覺得。人是沒什么不好，不抽煙不喝酒，不搞外遇不養(yǎng)小三，可這樣的人，跟他過日子就像感冒了曬太陽，能讓你沒勁透了！你知道我的，不是那種受得了委屈的人！”燦燦一翻眼珠，呱呱地說。
“哪有那么嚴(yán)重，還委屈上了呢！”夏邇哭笑不得。
“真的，他倒是自得其樂了，我卻會被活活氣死！要是真就這么死了，多不值得！”燦燦睜大眼睛說。
夏邇心里一動，握住燦燦的手，拍一拍，說：“我懂！”
“兩位美女，可以走了嗎？如果可以的話，我去開車?！崩鲜Y結(jié)完賬回來，拿過燦燦的大紅色羊毛呢外套，燦燦的白色短裙配這火紅的外套，在冬季里還真是格外靚麗而溫暖?？稍?jīng)的青春，曾經(jīng)溫暖的人和事……倘若再次相逢，我將何以賀你？以眼淚，以沉默？
?。ㄋ模?p> “沙莎離婚了?！睍r隔不足三個月后的一天，燦燦來店里說，把夏邇著實嚇了一大跳。
“她——老公不是初戀嗎？不是一直很恩愛嗎，怎么也……”沙莎在燦燦的帶動下，已經(jīng)是店里的常客，人單純又健談，店里的人都很喜歡她。夏邇已經(jīng)見過，也聽過許多關(guān)于“離婚”的事件，自己也是其中的親歷者，可聽說沙莎離婚，還是不能不感到驚異。
“恩愛個屁！初戀是什么，人人都以為它美好，其實它最虛無，最不靠譜，經(jīng)歷過的人都知道，是不是？”燦燦是在問夏邇，卻也不求答案，自顧自繼續(xù)發(fā)表高見，“只有女人傻，把初戀太當(dāng)回事兒，對男人來說，那不過是嘗試，嘗到味道了，接下來就是無論肥瘦，大吃特吃！”
“李姐你說的好形象！”正在給燦燦敷面膜的美容師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你別不信，像你這種小姑娘尤其要頭腦清醒，否則會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燦燦于是更來勁了。
“你呀，都把小孩子給教壞了！就別嚇唬她了，快說沙莎他老公怎么了?！毕倪兇叽俚馈?p> “她那老公，真是極品，上個月提出要離婚，沙莎多單純啊，馬上懵了，覺得過得挺好的，沒理由??！人家就給她理由啊，把自己婚前勾搭辦公室里一個有夫之婦的事坦白了出來，還說兩人一直在辦公室里偷情。這還沒完，還主動交代自己婚后嫖了幾次妓，借聚會、唱歌什么的玩過幾個女人，你們說說，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渣的男人嗎？”
“這——不可能吧，這種事應(yīng)該說謊遮掩才是啊，哪有自己主動坦白的！”夏邇真是覺得天下之大，還是自己見識太少了。
“他就是為了要讓沙莎死心，同意離婚唄，還鼓搗出一堆沙莎的不是，把兒子也要走了。估計在外面已經(jīng)找好了目標(biāo)，不知道又把哪個倒霉的癡心女騙到手了。嘖嘖，還初戀，你是初戀，人家都不知戀過多少回了，早就練成精鋼不壞之身了！傻女人才拿初戀當(dāng)回事！”燦燦敷著面膜，還是忍不住氣憤，臉上的面膜也跟著動，夏邇幫她調(diào)整了好幾回。
“唉，這么可惡的人都有！沙莎是個好女孩，偏偏遇到這種人，真是太倒霉了！”夏邇一直喜歡沙莎的單純開朗，殺死女人一顆如此甜美的心，真的比任何殺戮都卑劣無恥。
“是不是世界上就沒有好男人了？”年輕的美容師看來被嚇得不輕，十分憂心地問。
“也不是，肯定是有的，女人忘不了初戀，也有戀戀不忘初戀的專情的男人，只是不多，能不能碰到，要看你的運氣了。是不是，夏邇？”
“我運氣和沙莎差不多，一向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對這個問題，哪有發(fā)言權(quán)？”
“不是，我不是指周剛，我是說阮茞，他對你可一直沒變??！”
“變沒變你怎么知道？就算沒變又能怎樣？過去的回不來，初戀永遠(yuǎn)留在發(fā)生的那個時候、那個地方！你自己剛剛還說初戀都虛無，怎么一轉(zhuǎn)眼又自己打臉了？”
“我是說……它也不能一概而論，要看是誰，凡事都沒有絕對嘛！嘿嘿——”李燦燦也發(fā)現(xiàn)自己自相矛盾，難以自圓其說了。大家也都不說話，似乎都在想著自己的心思，不約而同地發(fā)出一聲喟嘆。
?。ㄎ澹?p> 有人離婚，也有人結(jié)婚，世界波瀾不驚地維持著它的平衡。這不，夏邇還沒回到蓮城，就從吳金玲的各種八卦消息里得知了周剛迅速再婚的事。
“你說那佟心蕊纏他纏得多緊啊，我還以為他非她不娶呢，沒想到四月份結(jié)婚了，新娘不是她，是一個叫顧什么的老姑娘，三十多了還沒有嫁出去，一看就老實得很，長得也很普通，沒有佟心蕊一半好看，比你就更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夏邇到中州去后，蓮城的店是吳金玲抽空過來打理，看來來的次數(shù)并不見得多，八卦卻打聽了不少。
“挺好的啊，我本來就沒覺得佟心蕊適合跟他在一起。不漂亮怎么了，很多人就是毀在漂亮上?！毕倪冃睦镉悬c沉，語氣卻淡淡地說。
“你這是什么話，誰不想要漂亮？誰不喜歡漂亮？要不我們這個行業(yè)怎么做得下去？”吳金玲在電話那頭有些急促地說。
“這倒也是，我們要吃飯，還得靠這個！”夏邇鄭重表示同意，又說，“不是拿漂亮當(dāng)飯吃，是為世界打造美，做漂亮的事業(yè)。”
“有理有理，這話順耳！”吳金玲很歡喜而自豪地說，“這偉大的事業(yè)不是人人都能完成的，你不知道，佟心蕊的店已經(jīng)關(guān)門大吉了！”
“啊，她為什么不做了？”夏邇問，語氣里卻并沒有多少好奇的成分。
“做不下去了唄！我們干了這么多年，要經(jīng)驗有經(jīng)驗，要技術(shù)有技術(shù)，這叫既有實力，又有口碑，這才能生存下來。她有什么，以為憑一張嘴就能做生意賺錢，沒腦子長十張嘴也沒用！”
“我發(fā)現(xiàn)你說起話來頭頭是道的，損起人來也有理有據(jù)的，比以前長進(jìn)不少啊，難道公司現(xiàn)在培訓(xùn)還加入了如何損人這一項？我怎么不知道？”夏邇聽著吳金玲說滔滔不絕的話語，忍不住打趣。
“哪有，我就是實話實說，也沒有夸張啊！”吳金玲不好意思地辯解。
至于吳金玲口中的那位顧什么，夏邇第一次聽說，從吳金玲的描述，夏邇判斷她是一個很實在穩(wěn)重的女人。能讓一個男人靜心、安心，只有適合他的女人能做到的。周剛需要一個對他有足夠耐心的女人，能如母如姐，也能如妻如女，也許這位叫顧什么的女人正是最適合他的人吧。夏邇掛斷電話后，默默地想了一會，時而釋然開懷，時而神思恍惚，自己也搞不清楚這件事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