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夏卿獨自站在路邊。
她穿的單薄,早上陰冷的空氣帶著濕寒,她輕打了一個寒顫。
徹夜未眠,眼底泛著淡淡的烏青,小臉蒼白不帶一絲血色,嘴唇發(fā)干,起了一點皮。
不過一夜之間,竟然判若兩人。
凌琛帶來的余溫尚未消散,夏卿卻已經(jīng)不再想見他,回想昨天,盡是諷刺。
我應該抓緊時間回去,這個世界的事情,我不應該參與太多的。夏卿暗暗告誡自己。
揮手叫停了一個出租車,打開車門時,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沉浸在睡夢中高大的建筑,繼而坐到后座上。
“你好,請問要去哪里?!?p> “隨便吧,愛去哪兒去哪兒?!毕那淇吭诓A?,冰涼堅硬。
醫(yī)院飛速后退,如同時光無情的拋下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
可歸根究底,自己才是被拋棄的那個吧?
夏卿自嘲。
司機見這個漂亮姑娘從醫(yī)院里出來,還失魂落魄的樣子,開始天馬行空的腦補。
一邊開車一邊語重心長的說:“姑娘,我跟你說,你現(xiàn)在年輕著呢,別遇見什么事情都像是天塌了一般。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了,情啊愛啊都是小事昂,你長得漂亮,沒必要為這事兒傷心……”
夏卿覺得有點兒好笑,他從哪兒看出來自己是個棄婦了?
但還是應到:“好的。師傅,把我放前面吧。”
下了車,司機的眼神讓夏卿差點憋不住笑了出來,可為了他剛剛的同情心不被破壞,夏卿低著頭看腳尖。
在司機千般牽掛的眼神中,夏卿慢慢走遠,卻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已經(jīng)到了上班的時間,行人車輛都多了起來。
夏卿不喜歡人多,找了個石凳坐下,托著臉看步履匆匆的行人。
領結打的皺巴巴,胡子也沒刮干凈,滿臉愁容的中年男人。
踩著高跟鞋“噠噠”走的如履平地,大波浪卷發(fā)被風吹起,時尚又美麗,可眼睛卻渙散無神。
老人拉著小孩子上學,鮮紅的紅領巾飄揚,把腿腳不不便的老人家拋在后面。代表著生活的滄桑和歲月流逝的皺紋縮在一起,在后面喊著孩子讓他慢點。
……
夏卿靜靜的看著所謂生機勃勃的清晨,難得大腦放空,只是安靜的觀察。
人流慢慢少了,夏卿起身,站在站牌那里等公交車。
付了兩個硬幣,她找了車廂最后靠近窗戶的那個位置,坐下來看著窗外。
一站又一站,公交車停止又啟航,甜美冷漠的機械提示音時不時響起,車上的人上了又下,只有夏卿巋然不動。
夏卿有一種錯覺,好像整個世界從她身旁走過,漸行漸遠,拋棄了她,只剩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
中午,司機下車買了個煎餅吃,車廂里空蕩蕩的,司機檢查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坐在角落里的夏卿,被嚇了一跳。
因為她的臉色實在是太不好了,像是病入膏肓、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富家女,淘氣出來體驗人生。
“小姑娘不吃飯么?”
夏卿正在出神,突然有人叫她,嚇了一跳。
“我吃過了?!?p> 司機看起來憨厚,一手拿著煎餅,一手撓了撓頭,黝黑的臉憋的通紅,也沒說什么,轉(zhuǎn)身走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拿著一個煎餅遞到夏卿跟前,“你快吃吧,不吃飯對身體不好?!?p> 夏卿看了看遞到自己面前的煎餅,又望向他啃了兩大口的煎餅。
遞到自己面前的鼓鼓囊囊,夾了不少東西。而他吃的,卻是兩個餅疊在一起。
司機被夏卿看的不好意思,心里還怕虧欠了這個姑娘,連忙說道:“我這,也不知道你愛吃啥,就給你買了這個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再去買?!?p> “不用了,謝謝?!毕那湫÷暤乐x,拿過來煎餅,小口的啃著。
司機也不好意思在這兒站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夏卿實在是沒胃口,草草吃了兩口,把餅攥在手里,感覺它慢慢的涼下去。
公交車又啟動了,下午車上主要是上學的孩子,嘰嘰喳喳,討論著成績老師和班上哪個同學。
還帶著稚氣的言論,夏卿卻像聽見了什么天籟之音,仔細的聽著,一個字也不敢漏。
陽光灑落,從樹葉的罅隙里打在地上,陰影光亮組合在一起,時而有風吹過,光影晃動著起舞,像是一副安逸靜好的畫。
快到下班時間,夏卿下了車。車門關閉的一瞬間,她拿出身上剩下的幾百塊錢塞給了司機,飛快跑下車。
司機在后面喊著,她也不聽,風在耳邊呼嘯,夏卿跑的飛快,停下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公園的湖邊。
反正也不知道去哪兒,索性坐了下來。
把手里涼透了的煎餅放在一邊,盤著腿,望著湖面。
……
凌琛起了個大早,站在鏡子前,整理領帶。
本來他就對自己的衣著一絲不茍,要去見夏卿,更是仔細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算好時間走到夏卿的病房,敲了敲門,無人回應。
凌琛又敲了敲門,依舊沉默。
凌琛心里升騰起一股不安,他猛然推開門,床鋪收拾的規(guī)規(guī)矩矩,好像沒有人來過這里。
窗戶被打開了,陽光傾落,整間屋子都是陽光,深藍色的窗簾飄然。
凌琛沖到窗戶旁,往下看了一眼,稍微安心。
正巧護士看見病房門開著,走了進來。
一臉羞澀的準備打招呼,就被凌琛冷若冰霜的態(tài)度凍住了。
“昨天在這里住這的那個人去哪兒了?”
小護士隱約覺得這是個大事,“她一大早就出去了?!?p> “去哪兒了?”凌琛步步逼問。
小護士受驚,“這我怎么會知道。”
凌琛焦急的一遍一遍打她的電話,卻都是那句,“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p> 無力感油然而生。
凌琛給助理打了電話,待安排好,凌琛去看了監(jiān)控錄像。
凌晨時分,蘇瑤推著面具人來到夏卿門前……三人對峙了一會兒,進去了……蘇瑤和面具人出來……早上……夏卿也出來了。
掉換成醫(yī)院門口的監(jiān)控,他眼睜睜看著夏卿決然走進出租車,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去哪兒了。
凌琛絕望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