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臺上,歌姬舞女紛紛散場,案桌撤下。
紅袖姑娘站在高臺中央,紅裙飄飄,猶如冬日里紅梅,嬌艷欲滴。
一位侍女捧著詩卷,恭敬的立在她的身旁。
紅袖姑娘丹唇輕啟,道:“感謝諸位公子為鳳鳴苑捧場,經(jīng)過我與諸位姐妹商議,暫定詩榜十二名次,紅袖不才,還請諸位指正。”
她接過侍女遞上的詩卷,接著說道:“第一,丁二十三,楊堅,《贈佳人》: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再難得?!?p> 一時間,人聲鼎沸的勾欄中落針可聞,詩句撼動心靈,在勾欄中掀起一陣風(fēng)暴,在座讀書人都瞪大了眼睛,在他們眼中,這首詩的分量可就重了。
乙一雅間中,劉彥之望著對面的師弟,沉默了。
劉彥之來自地方舉薦,從開始的藉藉無名,到現(xiàn)在的名滿京都,全是靠著自己的實力,一步一步爬上來的。
打心底是看不起這些靠著祖輩余蔭的富家子弟。
直到這首《贈佳人》改變了他的看法。
“好詩,好詩!”劉彥之喃喃道。
“絕了!”其中一位國子監(jiān)門生贊嘆,接著說道:“難怪剛才遮遮掩掩,只肯告訴詩名。”
另一位國子監(jiān)門生接過話茬,道:“師兄大才,定能一詩封神,日后大晉詩壇,都得看你的臉色,不過鳳鳴苑也真是的,竟然連撰寫這塊也能搞錯!”
付越臉皮抽了抽,面色陰沉,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那……不是我寫的!”
雅間中陷入寂靜,馬屁拍在了牛臀上,真是牛批慘了。
三人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氣氛尷尬,陷入沉默,大家默契的不在提詩的事,將目光轉(zhuǎn)向欄桿外。
欄桿邊上,人頭攢動,文人神經(jīng)被撩撥到了極致,自從儒修體系斷絕之后,讀書人更加傾向,兵書,治國方面,詩詞積弱已久。
這首詩讓他們看到了詩壇興起的預(yù)兆,今日以后,必定廣為傳唱。
紅袖姑娘緊接著道出第二,丁二十三,余聞之,《靜夜思》。
現(xiàn)場再次轟動,讀書人再也坐不住了,幾十年詩會,都沒能出一首絕筆詩,今日接連爆出兩首,這是儒道復(fù)興了么?
詩會被這兩首詩推到了高潮,由詩達‘意’,若是生在百萬年前,必定被儒修捧在手心,視若珍寶。
人們紛紛將腦袋伸出欄桿,眼中滿是狂熱,議論紛紛:
“今年這詩會到是有趣,接連爆出兩首曠世佳作!”
“不過兩首詩出自丁二十三,你說會不會是同一人寫的?”一位身穿白袍,手持折扇的奶油小生問道。
“不會吧!這人是儒修大能轉(zhuǎn)世嗎?寫詩也能信手拈來?”
“我倒是認為有可能,第二首的作詩之人是余聞之,這人我知道,鎮(zhèn)魔司執(zhí)法部銀牌吏員,武夫一名,若說他能寫詩,那我從此棄筆從武!”有人說道。
“那多半是楊堅一人所著的咯,我很興奮,這楊堅到底是誰?”
“京都中沒有一點關(guān)于這人的風(fēng)聲,要么地方上的,要么便是他國讀書人!”有人推測。
……
詩會落下帷幕,名次并沒有多大變化,和暫定排名幾乎相同,只有最后兩名有些出入,而《贈佳人》當之無愧第一,當然得加上楊堅所著。
無論是勾欄中的讀書人,還是鳳鳴苑中的一眾花魁,都如此認為。
倒不是說《靜夜思》就差了,而是《贈佳人》的意境更加符合當下環(huán)境,至少花魁們聽了心中喜滋滋。
紅袖姑娘小臉上揚起笑意,臉上一抹嫣紅,今日七夕詩會,不是最盛大的,但是最有質(zhì)量的,東家臉上都揚起了笑意。
她淺淺一笑,眸中光華流轉(zhuǎn),欠身行禮,道:“今日詩會,佳作百出,小女子能夠見到,實屬三生有幸,既然大家并無異議,詩榜排名就此生成。”
聲音輕柔有磁性,戳人心肝。
十二位花魁打扮的花枝招展,步子輕盈,走向高臺。
有的熱情似火,有的冷傲如霜,有的嬌滴滴,好似未出閣的小姑娘……
若是拉到前世,組個女團,那絕對能吸引無數(shù)流量,賺得盆滿缽滿。
一時間,欄桿上無數(shù)雙眼睛注視高臺。
“還請詩榜公子現(xiàn)身臺上,帶心儀花魁共度七夕!”紅袖臉蛋上帶著笑意,一點朱砂平添幾分仙氣,氣度非凡。
詩會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排名高者能夠優(yōu)先與心儀姑娘共度七夕。
讓眾人有些意外的是,第四和第一重名,若是往年也就罷了,畢竟詩榜十二相差不了多少,但在這場詩會中,宰相家中的天才臉蛋可就有些疼了。
王晉臉上興奮,意外之喜,沒想到寫個詩都能和他撞名兒,真是冤家啊,本來只想打你一耳光的,但是你非得將臉蛋伸過來,讓我再來一掌,那我就不客氣了。
推了推身旁有些愣神的余聞之,道:“詩榜第二,哥哥帶你去白嫖!”
“第一次……花魁,我懷疑這是在做夢!”余聞之有些飄飄然,本來只想看看戲,等詩會結(jié)束,隨便找個小娘子共度佳節(jié),沒想到,事情發(fā)展完全不按劇本走。
在無數(shù)人注視下,王晉和余聞之從丁二十三雅間一躍而出,朝高臺上落去。
王晉走上高臺,抱拳行禮,自報家門:“小子楊堅,承蒙厚愛,拙著能得到大家喜歡!”
匪夷所思,不過十五,六歲之齡,便能一詩封神,直通真‘意’,就算沒了儒修體系,這小子也定能大放光彩,這是個人才!
樓子中的看客動了心思,想要將他收入門下,憑現(xiàn)在展現(xiàn)出的天賦,成長起來,將來便是另一個魏公,靖王。
要知道當年魏公領(lǐng)悟刀‘意’,已是弱冠之齡。
嫣月姑娘站在一眾花魁末尾,撲閃的大眼睛,眸子中充滿好奇打量著楊堅。
翩翩公子,才華驚世,那首《贈佳人》意境浮現(xiàn)在腦中,文字精煉,僅僅只言片語,便將一位風(fēng)華絕代的佳人呈現(xiàn)在眼前,當?shù)闷鹨簧碓姴攀ナ址Q號。
俄頃,詩榜十二人便已到齊全,第三是國子監(jiān)中地方薦舉的秀才,藉藉無名,第四名,是宰相嫡子付越……
令人感到詫異的是,詩榜前三沒有一位名滿京都的才子。
王晉向前一步,微微鞠躬,轉(zhuǎn)身面對一眾花魁,笑道:“在下聽聞鳳鳴苑的嫣月姑娘文能寫詩,藝能唱曲兒,在下仰慕已久,今日這首《贈佳人》便是為你所著,還望姑娘不要拒絕!”
嫣月姑娘站在一眾姐姐們后面,她算是花魁中資歷最淺的,若論名氣,自然不及前面姐姐們,只是生的一副好皮囊,稍微出彩了些。
她精致的小臉上全是詫異,眸子中泛起異樣的光彩,人在家中坐,名從天上來?
自古以來,青樓妓子因為詩詞名留青史的不在少數(shù)。
這份名譽,任何一個風(fēng)塵女子都不愿拋棄。
趴在欄桿上看熱鬧的看客樂了,世人皆知,嫣月姑娘乃是宰相嫡子付越的相好,這無疑是再次打臉宰相嫡子。
這小子要么初生牛犢不怕虎,要么便是沒有見識。
付越臉色陰沉如水,額頭青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