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彼摽诙?,著實將七娘弄的一頭霧水。
他脫口而出,著實將七娘弄的一頭霧水?!芭抨??排什么隊?”
“你來到東荒之前,大約來過五六波帶著禮物求見你的人吧,赤璃說我找你有重要事商談打發(fā)回去了?!彼嫔桓牡恼f道,似乎感覺說的還不夠清楚,又補充道:“都是來提親的。”
七娘始料未及,不由嘖舌:“承繼大典才過去幾天,提親都追到東荒了?”她忽然明白了他說的排隊為何意,難以置信的說道:“所以……你一早等在這里就是為了把這些前來提親的人趕走?”
“只是占個第一的位置,我沒做什么,動手趕人的是赤璃?!?p>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如此厚臉皮,也從來沒有想到他能如此清閑,努力客氣帶著幾分牽強,有混雜著幾分勉為其難道:“上神真是清閑,天族沒有事情做嗎?”
“無事,東荒距離天族不遠,在這里處理族中事務(wù)也無妨,你收了本君的龍鱗衣,族中的長老也挑不出半個錯兒?!彼麚u了搖酒壺,發(fā)現(xiàn)空了,習慣的向她討酒:“還有酒嗎?”
“沒有?!逼吣镉行鈵溃@人說著給她考慮的時間,如今卻像是膏藥一般黏了上來,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心一橫,他喜歡呆著這里是吧,好,就這么呆在這兒吧,她不理會就行了,想著她走進了書籍事尋找記錄當年赤狐族事情的書簡。
蒼夷沒有跟上,只是隨手翻開了桌案上的一分書卷。她穿梭在密密麻麻的書架中苦苦尋找,一一排查了每一個書卷,依舊沒有找到她想要尋找的書籍,不由懷疑是不是她疏忽沒有翻找仔細,正準備再度尋找,就見蒼夷將看完的書卷,丟在了桌案上,上面垂下的標簽上標記著赤狐族的標簽。
他怎么會看著份書卷?
她不做聲,走到桌前,拿起那個書卷,翻看起書卷的內(nèi)容。十七年前,火絨花開放的季節(jié),赤狐族按照慣例帶著需求火絨花的弟子如火絨山脈尋找,同行的還有其他各組的后背。帶隊的是赤狐族中一貫負責此事的三長老赤風,在戰(zhàn)場上,遭遇火巫族旁支長老帶隊,那一站并無傷亡,只是赤風回去便稱被巫族暗算受傷,閉關(guān)修養(yǎng)了一月。
她不由得眉頭緊皺,這就是上報的巫族有異??磥?,要親自去赤狐族跑一趟了。
就在她愁思萬千的時候,眼前被送來一盞清酒,桃香怡人,是桃花醉,之前在東夷,每有煩心事她總會習慣的合上一盞。此時她才發(fā)現(xiàn),剛才看書卷看得認真,余光隱約瞥到他讓出軟榻一塊位置,輕輕拍了兩下邀坐,她就潛意識坐在了他身邊,如今他正一手支在膝蓋上撐著頭,給她遞酒。
她看著眼前的酒盞驀然良久,長嘆一聲,終是接過了酒盞。
……
七日后,瀑布外的數(shù)里桃林里人影憧憧,陽光晴好,花瓣如雨,樹下里里外外擺滿了酒桌,來客三五一組,二三一桌的湊在一起,面帶喜色,還有一些年輕的小仙面帶喜色,神采奕奕的同周圍人交談什么。
今日是東荒各族前來朝見的日子。
七娘站在東荒府邸的瀑布后面,透過陣法,看向外面林子里人影攢動,不由揉了揉太陽穴,她不喜歡毫無人煙,但也不喜歡這樣盛大的場面。
“又準備演戲?”蒼夷賴在東荒已經(jīng)七天了,就想賴在聽雪閣一般,什么都不過問,只是偶爾同她說笑。她今天難得穿了一件水袖鵝黃色的百蝶穿花裙,梳了一個帶著幾俏皮的發(fā)髻,妝容帶著幾分嫵媚,她從不在意自己的裝束,除非別有所圖。
七娘沒有作答,換來赤璃:“今天不是會見各族族長嗎,為什么來了這么多人。”
“是這樣,今日桃林會面的消息一經(jīng)通知就有不少族長稱自己不利族中事務(wù)已久,帶了各族新進的優(yōu)秀之地前來,所以才來了這么多人?!背嗔ЧЬ吹幕卮鸬溃骸捌鋵嵃嘴仙窠y(tǒng)管東荒時,提親者絡(luò)繹不絕,就形成了桃林布宴答謝各路提親美意的習慣,所以這次布宴,東荒各族也有相看的意思?!?p> 她覺得頭腦更加沉重了,極其無奈的揮揮手讓赤璃退下。
蒼夷聲音從背后幽幽的傳來:“你還要這幅模樣去赴宴?”
“不然呢?”現(xiàn)在的場景雖然有些超乎想象,但是更方便她達到此行的目的。她拿出兩壇桃花醉,遞給蒼夷:“這是新釀造好的桃花醉,不要給我搗亂,好好在府邸呆著?!?p> 蒼夷看著被丟到面前的兩壇桃花醉,不悅的瞇起了雙眼,眼睛中帶著幾分危險的氣息:“你就打算把我扔在這里?”
“你出現(xiàn)會影響我實施計劃,好生呆著,我去去就回?!彼龥]有察覺,注視著外面的場景,人已經(jīng)到了差不多了,時間將至,應(yīng)當入場了。
蒼夷沉著臉,看了兩眼眼前的桃花醉,消失在東荒府邸。
七娘在花雨中自瀑布后飛入場中,水袖飄飄,姿容傾城,引來眾人注目:“恭迎女君。”
“免禮,白柒初登君位,日后還需各位多多照顧,此番設(shè)宴是為了與諸位見一見,彼此相識,免得日后再見生分。只是一個便宴,無須拘禮?!彼龔娜萋渥骸案魑徽堊?,赤璃開宴吧?!?p> 赤璃輕輕晃動手中的銀鈴,清脆悅耳,靈鳥從四面八方飛來,落入林中,或作樂師,或作舞姬,紛紛起舞。
她嘴角帶著笑意看著場中歌舞,悠閑的看著歌舞。這宴會說是相互見一見,也是要各族帶著日后管事的仙官前來覲見。孰前孰后,都大有學問,只管等者看誰會第一個上前便是。
局面沉寂了一會兒,便有人起身,帶著三位沉穩(wěn)的小輩向她走來,赤璃悄悄告訴她,這是鴆族的人,在東荒出名的不好相處,因為母親上神萬年前救了他們族長,一直對母親忠心耿耿。鴆族羽毛帶有奇毒,鮮少與外族通婚,同各族少有往來,又有母親的關(guān)系,第一個前來覲見最是合理。
“小仙鴆族鴆羽拜見女君。”他讓開一步,后面三個小輩上前,紛紛行禮,才道:“這是我的三個兒子,君上如有吩咐,讓重鸞仙官傳信即可,鴆族一眾定不相負。”沒有多余的客套寒暄,干凈利落的讓她很是喜歡。
她起身,親自將鴆羽扶起,笑瞇瞇的說道:“族長客氣?!?p> 鴆羽大驚,鴆族的鴆毒極其厲害,恐怕傷了她,連忙閃開:“君上不可,小心……”
七娘手速快上一分,穩(wěn)穩(wěn)的將他扶起,溫和的笑說道:“不必擔心?!彼终票砻嬗忠淮螠\淺的白光,鴆羽距離她最近,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她的修為已經(jīng)到了上神境界,心中懸著的石頭才落地。七娘又一一將另外幾個人扶起,說道:“世人皆懼斷腸物,不知最毒在人心。族長誠心覲見,這些毒不算什么。”
鴆羽會心一笑:“君上高見,正是如此?!痹舅姛o人覲見,有怕新君年紀輕輕鎮(zhèn)不住場面,便先來覲見,想要為她解難,如今聽她一席話,心中大定,安心的松了一口氣:“小仙告退?!?p> 七娘客氣的目送鴆羽回到座位上。陸續(xù)的,各族族長紛紛帶著族中子孫到她面前行禮問候,她一一應(yīng)對,將各族的神情納入眼底,對東荒各族的態(tài)度大致有些判斷,看著各族帶來的后背,有的溫文爾雅,有的清新俊逸,有的嬌美漂亮,不由想起府邸里的蒼夷,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會不會無聊,或許剛才應(yīng)該給他丟基本亂編先生的戲本子,打發(fā)時光。
一番輪換下來,只余下赤狐一族還沒有上前,她拿著茶盞,捏著邊緣不緊不慢的搖晃著盞中的茶。赤狐一族是狐族的分支,早年跟隨九尾一族守衛(wèi)青丘立有功勞,老族長更是她祖父出生入死的近臣,就坐在她下首不遠處,到如今還沒有上前……
正在她思索赤狐族打算何時上前的時候,赤狐族上前了。來的一共四人,赤璃小聲告訴他,領(lǐng)頭的是赤狐族的大長老赤雨,二長老赤火是族長唯一的兒子,同大長老關(guān)系不合沒有到場,三長老赤風忙于赤絨山脈之事沒有來,只帶了三個后輩。
她捏著茶盞晃動的手停了下來,看向赤雨。
“赤狐族大長老赤雨攜孫兒,赤元翰,赤元鴻,赤元兆見過女君。我家族長病重昏迷,未能前來,還請女君見諒?!?p> 她目光在四個人面前掃過,笑而不語,頗有意味的落在赤元兆身上:“本君早有耳聞,大長老不必自責,帶東荒事務(wù)稍稍整理,我會前去親自看望老族長,畢竟老族長跟隨祖父多年,出生入死,本君作為白家子孫,應(yīng)當親自探望?!?p> “君上駕臨我族,是我族無上的榮光?!?p> “我有些赤狐族中事想要詢問一二,不知道可方便?”她目光依舊落在赤元兆身上,帶著幾分欣賞的目光。
“當然方便,元兆,你留下給君上解惑吧。”赤雨長老哪里不明白七娘的意思,順水推舟將赤元兆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