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突如其來的信
閻峻一番話,如同晴空霹靂,將所有人都震暈了,集體石化。
兩個學生面面相覷,不禁苦笑搖頭,心道:閻夫子不愧是出了名的“軸”,簡直軸破天際。
像江平安這等神童,別人倒履相迎都來不及,刻板的閻夫子居然義正言辭將其拒之門外。
可惜,
太可惜了……
想到這,兩人難免同情的看了江平安一眼。
田臧和裘富貴則是喜出望外,身為惠民藥局的坐堂醫(yī),兩人和閻峻共事多年,也曾無數(shù)次被閻峻的刻板固執(zhí)氣的差點腦溢血,可這一次,兩人卻恨不得擊掌叫好。
“小娃娃,聽到閻夫子的話了吧,不要仗著小聰明就目空一切,回家吧,先好好磨練兩年,修身養(yǎng)性,等你懂得什么叫醫(yī)德?什么叫仁心?再來醫(yī)學館吧?”田臧義正言辭,心里卻樂開了花。
“不錯,醫(yī)術可以慢慢學,可若是誤入歧途,丟了醫(yī)德,那將來行醫(yī),不是救人,反而是草菅人命,回去吧,小娃娃?!濒酶毁F也幸災樂禍的道。
兩人一唱一和,就等著看江平安這個可惡的小胖紙,灰溜溜滾蛋的丑態(tài)。
此時,江平安小臉蛋上滿是郁悶,本以為大發(fā)神威,理當折服那閻夫子,讓其興起愛才之心,沒想到,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反而讓閻峻愈發(fā)厭惡自己。
算了……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若不是為了那張準考證,江平安還真不稀罕來縣醫(yī)學混五六年。
江平安心意一定,淡然的拍拍小屁股,無視眾人的嘲笑、同情的目光,就毅然轉身走人。
噠噠噠……
正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子外傳來,很快接近門口。
嘎吱……
大門被推開。
閻峻面色一沉,這個突兀沒禮貌的舉動,讓重視禮節(jié)的他心中不喜,還沒開口,就聽到進門的年輕門子,面色緊張的遞上一份信帖。
這個變故,讓江平安腳步不由一頓。
“誰送的?”
閻峻壓下心頭不快,接過信帖,余光掠過封皮,頓時面色陡然一緊,肅然翻開。
田臧和裘富貴都很好奇,有心想問,可這種私人信帖,閻夫子不提,他們縱然好奇,也不會當面詢問,未免失了禮數(shù)。
不過,見閻峻面色嚴正,兩人還是不禁用余光瞥了一眼信紙,見上面不過寥寥數(shù)行,可閻峻卻越看表情越凝重,眉頭都擰成了“川”字。
“閻夫子……”裘富貴臉皮厚,試探性的問道。
呼……
半晌后,閻峻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抬起視線,目光落在江平安身上,目標變得深邃,五味雜陳……
這個眼神,讓眾人愈發(fā)納悶、好奇。田臧蹙著眉頭,小心翼翼問道:“閻夫子,誰的信件,讓你如此為難?”
眾人一聽,也豎起耳朵,連心灰出門的江平安也停下腳步,狐疑的望向閻峻。
“這是醫(yī)官的薦書,你們看看吧……”閻峻并沒選擇保密,隨手將薦書遞給田臧,語氣變得蕭索。
“醫(yī)官?”
眾人面色一正,誰也沒猜到,竟然是醫(yī)官的薦書。
先前說過,洪武三年,朝廷就規(guī)定,各府、州、縣需設立惠民藥局和醫(yī)學,其中,府設正科一人(從九品),州設典科一人,縣設訓科一人(后改為從九品)。
這名醫(yī)官,正是由太醫(yī)院指派。
掌印本縣醫(yī)學,量其學生資質。
凡是醫(yī)學生,最后都要經(jīng)過這名掌印官主持大考,哪怕是已經(jīng)批準行醫(yī)的醫(yī)生,也要定期數(shù)年,參加醫(yī)官主持的考試,若是成績下等,只許熬膏賣藥,不許行醫(yī)。
閻峻雖然是身兼惠民藥局和醫(yī)學館的老大,可這名醫(yī)官,才是永城縣真正的扛把子,而且……還是根正苗紅的太醫(yī)院嫡系,最起碼也是醫(yī)士出身。
聽到醫(yī)官二字,田臧和裘富貴相互對視,從對方眼中都能看到一股深深的忌憚。
田臧瞇眼一掃,頓時面色大變,滿臉不可思議,旁邊的裘富貴見狀,更加好奇,起身走到田臧身后,匆匆掃了兩眼,也是瞪大眼睛,一副見鬼的表情。
“這……這怎么可能?”
兩人驚呼一聲,不約而同抬起頭,愕然的看向同樣懵逼的江平安。
什么情況?江平安被看的心里發(fā)毛,小爺都打算認輸走人了,你們還想怎么樣?
“江平安,既然醫(yī)官給你遞了薦書,那本夫子只能接受上官的指示,你……明日來上課吧!”閻峻咬著牙,語氣十分苦澀、憤慨、無力……
田臧和裘富貴,也是滿臉無奈。
他們知道,閻峻是個刻板固執(zhí)的人,他可以堅持理念,將江平安拒之門外,可正因為是固執(zhí)的堅持理念,才沒理由違抗上官的指令。
醫(yī)官?
薦書?
望著臺上三夫子,一副仿佛治死病人的沮喪表情,江平安唯有撓撓頭,莫名其妙的走出講堂。
“阿呆,你怎么進去那么久?別人也就一會兒,你都快待半柱香了?過了沒有?”
站在門口焦急等待的江父等人,一看到江平安慢吞吞從內(nèi)院走出來,就圍上來,急不可耐得問道。
“過了。”江平安還在想先前詭異的一幕。
“那為啥問這么久?”許氏問。
江平安認真想了想,覺得還是坦言相告,于是老老實實的說:“可能是我太優(yōu)秀了吧,夫子們就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夫子們?yōu)槿嗽趺礃??對你好不好?”許氏心中一喜,急切的問。
江平安想了想,很嚴肅很認真的說道:“夫子們都很好,很慈祥,很和善,都夸我是一顆好苗子,還說以后要重點培養(yǎng)我……”
嗯,“重點”二字,特意加強語氣。
聽到這話,樸實的江父笑的仿佛年輕了十歲,許氏更是笑的合不攏嘴,臉上的驕傲怎么也掩飾不住。
“那……那夫子們的問題,難不難?”小胖紙宋天寶擠進來,忐忑的問道。
“不難,以你的智慧,很輕松?!苯桨灿挠目粗?歲的小胖紙,嘴上說的很簡單,心中卻替他默哀三秒鐘。
果然,天真的小胖紙如釋重負。
不一會,就聽到門子喚他的名字。
小胖紙心中有底,屁顛屁顛地跑進了講堂。
江平安望著小胖紙樂顛顛的背影,暗暗道:去吧,小胖紙,來一場勇者斗惡龍的游戲……只有嘗試過,你才知道……什么是絕望?
果然,也就十幾息的時間,小胖紙就低聳著頭,垂頭喪氣的從講堂出來了,看的出他很不開心。
“怎么了?”宋智迎上前,關切的問道。
江平安也好奇的豎起耳朵,心道神勇如他,尚且被固執(zhí)的閻夫子虐的死去活來,小胖紙估計是進門就被大魔王秒殺了吧?
忽然間,江平安對小胖紙多了一絲同情。
下一秒,
小胖子仰天長嘆道:“我果然不是天才,三位夫子就問我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看過什么書?我還想夸夸我自己,他們就說明天來上課,然后很不耐煩的把我轟出來了……”
江平安懵了。
什么情況?夫子換人了?居然對小胖紙那么仁慈?
江平安一臉的不理解,看著滿臉失落悲憤的小胖紙,很想揪著這貨肥嘟嘟的小臉大吼一句:死胖紙,你已經(jīng)很幸福了,你造嗎……
吐泡的章魚
縣醫(yī)學的章節(jié)不會太多,畢竟永城縣這個池子太小了,容不下江平安這條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