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的藤蘿從枝婭上漸次垂下,道路兩旁橙紅迤邐的凌霄花大片蜿蜒在高高圍墻上。
悶熱的熱氣被風卷著一浪接一浪打在臉上,發(fā)絲被狂肆的掀起,迷了眼睛。
樹葉隨風的走向,鋪在地面一層層往后退,江北笙在這漫天迷亂中一步步走著,眨巴著進了塵埃的眼睛。
男人嶄新的白色球鞋出現(xiàn)在視線里。
她擠著尚不舒服的眼睛抬頭,男人幽深如萬年古井的眸子攝住她,薄唇張合:“洛歆婭跟你說了什么?”
他剛剛被洛歆婭支走去放行李了,回來的時候她們倆剛好聊完。
心中涌起不好的預感。
江北笙瞧他,好像只是漫不經(jīng)心隨口一問,面上一貫冷冷清清矜貴倨傲的樣子,可她這會兒卻能隱隱感到他的急切。
蘇陌北仍然淡漠的看著她,黑鉆般閃耀的眸子里光影交錯,隱了她猜不透的東西。
蘇陌北一定會問起,不要告訴他。
為什么?你們都知道的事情,我去問他豈不是更直接?
因為他不會告訴你的,而且還會阻止你,你想要的真相,只有我能給你。
這一刻她腦子里的天平忽然偏向了洛歆婭。
直覺告訴她,這事最好不要讓蘇陌北知曉。
思及此,她回他:“沒什么,就隨便聊了兩句?!?p> “聊什么?”蘇陌北瞳孔驟然緊縮,心臟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攥住難以呼吸,艱難又固執(zhí)的的問她。
看樣子他是真的很糾結(jié)于這個話題,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江北笙忽然很慶幸沒有告訴他實話,不然這男人說不定真要壞了她的好事。
“你那么好奇,不如親自去問你的未婚妻?”唇瓣咧開弧度,江北笙果斷把鍋扔給了洛歆婭。
佯裝惱怒的就要轉(zhuǎn)身離開,手臂突然被一只大手拉住。
緊接著被握住雙肩扳過身子,與他四目相對。
蘇陌北下頜繃緊,眼里撕裂出痛苦,近乎乞求的語氣:“笙笙,不要相信她,她不管跟你說了什么都別信?!?p> 痛苦?乞求?江北笙覺得她應該是眼睛被沙子堵住的后遺癥,她認識的蘇陌北與這樣子簡直格格不入。
費了一番力氣才扒拉掉他握在她肩膀上的手,“神經(jīng)病啊,我們就是談了一些女生之間的悄悄話而已?!?p> 蘇陌北的眼神極度認真,認真的她根本無法直視,那讓她覺得,欺騙他都是一種犯罪。
扛著壓力掙扎了幾句,底氣不足地快步離開。
蘇陌北維持著微彎腰的姿勢一動不動,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良久,才從喉嚨里擠出一絲苦笑來。
笙笙啊笙笙,我想要給你的平靜,終究是給不了了。
男人面色慘白一片,像是瀕死的野獸,又不知怎的,扯出一抹美得驚心動魄的笑來。
是了,他的笙笙一向都很聰明,他這點小手段,遲早會露餡的。
無非是早點判刑罷了,只要她想,就算斬立決又怎樣?終歸是他欠了她。
江北笙一路回了教室,在椅子上坐定,才把口袋里一直捏著的紙質(zhì)信函拿出來。
大紅色燙金字樣的封面,精致唯美的手繪涂鴉圖案,赫然幾個大字映入眼簾——
葬禮邀請函。
真是奇怪,居然有人的葬禮請柬用那么喜慶的顏色?
因為他喜歡,洛歆婭如是說。
我的那位故人,清風朗月般溫柔,六月艷陽般明媚。
可惜,他溫柔以待的這個世界,最終選擇以痛吻他。
他死了?
洛歆婭臉上有傷口再次撕裂的痛,妖嬈的桃花眼里起了薄霧,“是啊,他死了,死在三年前的一個冬夜?!?p> 當初那場意外太過突然,我當時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找了冰棺,藏了他的尸首。
面對著她的女孩目光悠遠,像穿過她的身體看向更遠的地方。
柔軟了目光,聲音低低淺淺像在講故事。
近來我忽然想通了,逝者已矣,還是讓他早日入土為安才好。
蓮祥市四面臨海,鳥語花香,我替他在這兒尋了塊墓地,不遠,在北面的彩云山腳下,臨著他喜歡的海。
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
江小姐,洛歆婭臉色蒼白,大約是悲傷過度,顫抖著手遞過來請柬。
我想請你去參加葬禮,作為報答,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就在葬禮當天。
摁著江北笙的手指一根跟捏緊,直到燙金字樣被完全覆蓋。
……
路燈燈光昏暗,老舊的胡同兩邊雜草叢生,鮮有人從這里經(jīng)過。
江北笙熟練的繞過拐角,一步步輕盈跳躍著往前走。
她蝸居的小公寓就在前面不遠處,鄰居家陽臺上的燈打開,長長的光線隱隱透過來。
她得以順著珍貴的明暗光線,免了面對黑暗的害怕。
她怕黑,也怕鬼。
剛搬來這里的第一天晚上,她因為太過黑暗而舉步維艱,極度害怕下去敲了鄰居家的門,問他能不能把路燈打開。
那屋里不知道住了什么怪人,沒有回答她,路燈卻很快亮了起來。
再后來,這路兩旁安了一排路燈,本就狹窄的墻壁兩邊,見縫插針似的,多余的空隙填的滿滿當當。
那陽臺上的路燈卻再也沒熄滅過。
鄰居怪是怪了點,但人是個大好人?!斌鲜沁@樣跟葉歌形容她那個鄰居的。
呲——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停穩(wěn)在胡同口,一身職業(yè)正裝的柯杰從駕駛位上推門下來。
恭敬的繞到另一邊打開后座的車門,修長的腿踏著噌亮的皮鞋落在枯草上。
砰-,車門合上,蘇陌北頎長的身姿挺得筆直,鷹眸邪肆而張狂。
江北笙原本只是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燈火闌珊處,蘇陌北滿身凜冽,踏著濃濃夜色大步走來。
不需要多余的思考,江北笙拔腿就跑。
那模樣,活像見了鬼似的。
媽媽咪呀,誰來告訴她,蘇陌北大晚上的,一副要殺人的模樣,兇巴巴的跑過來是要搞哪樣?
蘇陌北:“……”他有那么可怕?
柯杰:“……”
江北笙埋頭拼命的跑著,突然感覺后領(lǐng)被人拎起,耷拉在帽子上的兔耳朵被人揪著往上,一只魔掌在腦袋上一按,她的腦袋就被帽子扣了個嚴實。
而她弱小可憐的小身子,被人勾著脖子一拉,踉蹌著跌進寬厚溫暖的懷抱。
靠,又來!
江北笙腦海里白光散盡的第一秒,就暗暗磨著牙,慢慢移動著小腳丫往蘇陌北腳尖上碾去。
北北YB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們形容,當我旅游著忘了寫小說,想起來后趴在床上笑成蒙娜麗莎的魔鬼畫面|???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