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邊境的少女與亡者

　　虛跡之劍如同沉入輕薄的空氣一般，將戰(zhàn)馬一分為二，驚恐交加的騎兵則從馬背上狠狠地摔下來，頭部栽入雪地。

　　隨后，沉悶的雪堆中傳出了一聲更為沉悶的聲響，士兵的運氣并不怎么好，脖子因頭部接觸到了凸起的硬物，被生生折斷。

　　不知道他在發(fā)起沖鋒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這樣的自己現(xiàn)在的這番遭遇，他，包括他的戰(zhàn)友，可能還在想著這場冬末的戰(zhàn)爭什么時候可以結(jié)束，然后就能回到家鄉(xiāng)休息，或者回到皇都過上舒服的日子。

　　關(guān)曉一看就是個硬茬子，因此來襲擊他的士兵只有那一位，七七那邊則要難受一些，遭到了圍攻，不過十余秒后，七七的短劍將士兵們輕薄的鎧甲一一刺穿，奪走了他們年輕的生命。

　　七七對這些士兵的死感到有些可惜，不過需要注意的是，這種可惜感，僅是針對生命，不管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也僅僅是可惜而已，要是再來一波敵人，七七也不會手下留情，因為她知道心軟終將會傷害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

　　......

　　要是俯瞰這片小巧的雪原，會發(fā)現(xiàn)其上綻放了數(shù)十躲鮮艷的雪花，在明媚的陽光下無比鮮艷，而稱托這些紅色花朵的是一片被馬蹄踐踏得面目全非的土地。

　　姍姍來遲的希頓和他的士兵遠遠地目睹了這一幕，他們本想來支援“陷入困難”的兩人，但是在關(guān)曉和七七干凈利索地防御下，這群圣職體的騎兵全都失去了生機，希頓的支援行動到頭來成為了一次無關(guān)緊要的觀摩。

　　「哈哈，看來九王子那點錢花的不虧，有兩位同行我們應(yīng)該會順利很多。」希頓策馬趕來，在離關(guān)曉和七七數(shù)米遠的地方停下，笑道。

　　其余士兵也紛紛停下，打量著染血的戰(zhàn)場，隨后下馬搜尋敵人的尸體。

　　這是他們的習慣，戰(zhàn)爭過后必須要處理尸體，以免尸體變成亡者，襲擊無辜的人。

　　打掃戰(zhàn)爭要比戰(zhàn)斗要持續(xù)得久，等到所有的敵軍士兵都堆成了一個小堆后，士兵們才潑上易燃且不易凝固的油脂，并設(shè)置好了延時點火裝置。點火會產(chǎn)生煙霧，等同于提醒方圓的敵人這里發(fā)生了激烈的戰(zhàn)斗，有經(jīng)驗的軍官還能從煙霧的細微差距判斷到底是哪一方贏得了勝利，因為不同的軍隊使用的油脂有不同之處。

　　七七不會騎馬，于是坐在關(guān)曉身后，關(guān)曉也是個半吊子，騎馬的水平實在是不敢恭維，但是勉強能跟上士兵們不緊不慢的速度，就算是這樣，騎在馬背上也讓他感到有一些害怕。

　　看來令人擔憂和恐懼的不是危險，而是未知。

　　當如此多騎兵沖向關(guān)曉的時候，他的情緒還是和往常一樣，因為接下來要如何做，結(jié)局怎么樣，都是可以預(yù)見到的，但是騎馬不然，關(guān)曉隨時擔心自己會摔下馬，因此有些緊張，更何況自己身后還有因害怕而抱緊自己的七七。

　　走了數(shù)個小時，在他們遙遠的身后，終于升起了一團濃郁的煙霧，這預(yù)示著那些士兵的尸體已經(jīng)被點燃，不久之后便會化為一團灰黑，然后被雨水沖走或是被冬末的雪花所掩蓋。

　　除此之外，在另外的一個地方，也升起了煙霧，由一處誤導敵人的火堆產(chǎn)生，士兵們在追趕大部隊的路上，派出了一支小隊專門負責設(shè)置假煙。

　　......

　　在這片土地上，城鎮(zhèn)之外雖說嚴寒，但是并非是人類夜晚活動的禁區(qū)，在離松生底很遠的郊區(qū)，偶爾能看到一些單獨的房屋，通常修建在可以遮蔽風雪的地方，盡可能用地勢來抵御嚴酷的自然環(huán)境。

　　趨利避害，這是一種必然。

　　一雙小腳套在皮靴中，用力踩在深深的積雪中，咯吱咯吱的響聲接連不斷響起，松軟的雪花被壓實。在這雙小腳的周圍圍繞著四條看起來和善的雪狼，沒有絲毫兇惡的氣息，想來已經(jīng)被人類所馴化。

　　「那邊！」稚氣未脫的女聲響起，聲音穿行在稀疏的樹林中，驚醒了在雪地里靜伏不動的一只兔子。

　　圍繞在她身邊的四條雪狼反應(yīng)極為迅速，如箭矢一般竄出，睜大了獵手獨有的大眼睛，鎖定了在樹林間搏命逃跑的兔子。

　　追逐戰(zhàn)結(jié)束得很快，在四條狼的圍追堵截之下，兔子毫無逃跑的空間，被狼咬斷了脖子，叼在了嘴中。

　　「乖，今天辛苦了，我們早些回家吧。」少女接過雪狼遞給她的兔子，隨后挨個摸了摸四條狼毛茸茸的腦袋，以表示感謝。

　　正當一人和四狼準備離開的時候，一道極為不和諧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樹林中，漆黑的身形和雪白的世界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這是令人聞之色變的亡者，旅人和商隊的噩夢。

　　少女的雙腿略有些發(fā)抖，望著眼前極端不和諧的一幕，一種名為恐懼的情感涌上心頭，這股恐懼命令著她逃跑，但是又將她的雙腳束縛在原地。

　　亡者開始挪動腳步，朝著生者所處的位置，一步步向前走去，它的臉部如同深褐色的枯槁，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下，皮膚透露出一種堅韌之感，似乎難以割破。

　　和少女害怕的情緒不同，四批狼如臨大敵，俯下身子，擺出隨時準備戰(zhàn)斗的姿態(tài)，齜牙咧嘴地望著向它們一步步走來的亡者，嘴里的低吼聲連綿不絕。

　　少女知道自己和身邊的四匹狼，無法戰(zhàn)勝亡者，因為狼的尖牙利爪無法破開亡者堅韌的防御，而亡者的每一擊，都能對她和雪狼造成致命的傷害。

　　不想看到自己身邊的伙伴死去，少女強忍著恐懼帶來的不適感，認準了一個方向開始小跑起來，雪狼們見此也不再和亡者對峙，護衛(wèi)著少女一起撤離。

　　但亡者不會讓眼前的獵物們逃離得如此輕松，它渴望活人的生機，就好像癮君子對歡愉之物的渴望一般強烈而無法阻擋。

　　活人意味著生，亡者意味著死，亡者追逐渴望活下去的活人，等同于死亡在接近活人，但是活人卻在極力避免著死亡，用盡全身力氣想要搏得一線生機。

　　有人說，亡者，就是死亡的具現(xiàn)化，生老病死、意外，都是死亡意志的體現(xiàn)，本質(zhì)上來講，亡者和生老病死并沒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