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冕跌坐在地上,神情有些萎靡,一連串的激戰(zhàn),對氣機損耗極大,雖然有著參同契渾厚的內(nèi)功做底子,也扛不住這般傾力揮霍。
看著王石頭被虎賁營官兵抬下校場,宋明理的如意算盤又被打破,吳冕有些開心,可隨即表情又變得凝重,現(xiàn)在的情況,場上只剩下了他們六人,還是回到一開始的局面。
這么久的拼命和算計,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但是他們這一方的四人,狀態(tài)可比一開始差了許多,尤其是自己和許知遠,本該是四人之中最鋒銳的兩把尖刀,現(xiàn)在卻受傷最重,也已經(jīng)快成紙糊的了。
吳冕輕輕捂住左肋傷口,疼得冷汗直流,在剛才與王石頭和宋明理的對戰(zhàn)中,好不容易才止住大部分的血,現(xiàn)在傷口經(jīng)過牽扯,又有血水流出。
宋明理雖然也受傷不輕,可他的同盟趙納吉由始至終沒有受傷過,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許知遠、司徒湛和師兄宇文丹青潮水般源源不斷的攻擊中,氣機也免不了在損耗。
因為肉眼可見,三人一次次不知疲倦的進攻,起初尚不能近趙納吉身前一丈,現(xiàn)在雙方的距離,貌似縮短了三尺。
可是瞧他還是那個古井不波的刻板表情,即便是有損耗,似乎也不算很大。
趙納吉的耐心似乎已經(jīng)用盡,出招越來越快且狠戾,許知遠被一劍挑飛,正在咬牙切齒地抵抗那道如虹劍氣,司徒湛回身去救,趙納吉卻比司徒湛更快,本身許知遠堪堪能擋住的劍氣之上再被施加了一招。
許知遠全身被劍氣所侵,衣角衣袖盡毀,全身炸出一團血霧,倒地不起,趙納吉轉(zhuǎn)身迎向方才想來救援的司徒湛,一劍遞出。
司徒湛想要一劍劈碎劍氣,無果,連忙橫劍格擋,劍氣撞在司徒湛身上,司徒湛抵擋不住,整整劃出十步距離,宇文丹青放棄進攻,躍至司徒湛身后,一掌貼在他后背。
兩人齊齊發(fā)力,仍是抵擋不住劍氣推進,同時皆是一口鮮血吐出,劍氣翻滾前進,眼看著就要淹沒兩人,危在旦夕。
吳冕身影一閃而逝,一掌搭在宇文丹青右肩,周天功法傾瀉而出,三人合力,才堪堪擋住那條如虹劍氣,止住頹勢。
趙納吉不再等待,一劍不成再出一劍,劍勢像是裹挾風雷,氣吞山河,滾滾而來,三人皆是瞪大眼睛,吳冕咬牙上前把宇文丹青和司徒湛遠遠推開,雙手緊握,一刀作劍刺出。
游龍劍天字訣終,飛龍在天。
銀龍刀勢伴隨著紫雷環(huán)繞,在刀尖洶涌沖出,與周天功法的出海青龍同時纏繞,猶如雙龍爭珠,狂暴咆哮著撞向趙納吉的風雷劍勢。
兩股勢力相撞,趙納吉紋絲不動,吳冕后撤一步站定,體內(nèi)氣機猶如洪水決堤,被周天功法牽引著狂瀉而出,刀勢再次暴漲,青龍和銀龍狂暴氣焰更足,伴隨著陣陣龍吟,把趙納吉的風雷劍勢往回推了一尺。
趙納吉微微睜大了眼睛,打了大半天,終于有些像樣了。
飛龍在天的真正意境,不是游龍行于天下,而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雙龍刀勢在崢嶸畢露的時候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小,天地似乎都在那一方被緩緩壓縮,最終只剩一線。
可就是這一線,讓面容刻板嚴肅的趙納吉忍不住眼神一凜,一線刀勢居然刺穿破開了風雷劍氣,眨眼而至,再次刺穿由他全身氣機外溢撐開的護體海市蜃樓,直逼他身前三尺之內(nèi)!
看這一線刀勢,直奔他胸口而來,趙納吉第一次鄭重其事,緊握手中長劍,豎劍抵擋。
刀勢在劍身上不斷碾磨打轉(zhuǎn),發(fā)出一陣陣刺耳聲響,吳冕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氣機如洪一漲再漲,催動刀勢再次向前。
趙納吉劍身微顫,后撤一步后劍身微微傾斜,自己也順勢轉(zhuǎn)身,萬鈞之力化作一線的刀勢沒能直刺趙納吉胸口,卻仍在趙納吉轉(zhuǎn)身之際,在他胸口劃出一道細微血槽。
終于見血了!
趙納吉看也不看自己的傷口,抬眼看了看吳冕,笑意和煦,眼神中都是驚喜。
這不但是對對手的惺惺相惜,還是對精妙招式的欣賞。
吳冕來不及繼續(xù)出刀,就被不遠處趕來的宋明理持劍逼退。
局面已經(jīng)急轉(zhuǎn)直下,現(xiàn)下無論四人再怎么掙扎,也抵擋不住兩人聯(lián)手。
其實別說兩人聯(lián)手,就光是一個趙納吉,四人一起上也不見得討得了什么好處,說句不好聽的,事實上如今的吳冕與宇文丹青,許知遠和司徒湛,這四人爭奪的,大概就只是一個探花了。
倒不如撇開趙納吉和宋明理,四個人打一架,去搶奪探花就好了?
這個想法,在吳冕心中短暫冒頭過,被他瞬間打消了,他相信其余三人都或多或少出現(xiàn)過這個想法。
但是他們之中,起碼從開始到現(xiàn)在,一直按照四人心領神會的策略盡出死力,從沒有誰直接站隊趙納吉那邊,像王石頭一樣恬不知恥地出賣所有人,只為去拿一個他們施舍出來的武探花。
吳冕步步后撤,宋明理步步緊逼,劍花璀璨,劍氣縱橫,吳冕穩(wěn)住心神,今日一戰(zhàn)氣機損耗嚴重,即便在幾次見縫插針的調(diào)息也恢復不過來,委實是入不敷出了。
宋明理一劍落空,名劍“螭吻”隨即在手中旋轉(zhuǎn),抹向吳冕的脖子,吳冕雙腳站定,往后仰倒躲避,單手一拍,身體猛然繃直,天靈蓋狠狠撞向宋明理的鼻梁。
宋明理鼻梁被蠻橫磕斷,鮮血四濺,單手捂住鼻子后撤,眼神里都是驚怒,明顯被吳冕這招無理手氣得不清。
吳冕委實是體內(nèi)氣機臨近枯竭,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使出這么一招類似街頭斗毆的頭撞,頭上也起了個大包,吳冕不管不顧,一步跨出,貼身而來,對著宋明理身上的緊要竅穴就是一刀捅去。
宋明理仍舊占著上風,但對比身受重傷的吳冕,照樣并不輕松,眼下也并無太好的退敵辦法可供選擇,伸出左手緊緊握住刀身,刀刃割破手掌皮肉,鮮血順著刀尖緩緩滴落。
吳冕用力推刀前行,宋明理被逼得步步后撤,怒不可遏地一劍劈下,想要把吳冕的整只左臂削掉。
吳冕抬手接住劍身,早前被這把名劍“螭吻”割傷的左掌再度流血,疼得眉頭緊皺。
宋明理被推著倒退出整整三丈距離,一步站定,吳冕就著慣性又把刀尖往前一推,刀尖剛剛刺中宋明理的身體,就在吳冕想著繼續(xù)推刀捅入的時候,宋明理單腳踹向吳冕的小腹,把吳冕踹出一丈以外。
與此同時,刀劍都已松開各自束縛,宋明理橫揮一劍,緊接著身形一閃而逝。
校場上頓時危機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