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回到了自己的辦公點,林彥平同蕭景瀾商量道:“那便先處理其他的事吧,至于那《百戰(zhàn)奇略》可能要勞煩蕭大人以私詢公了?!?p> “…雖然但是,林大人確定不是以公徇私嗎?”他雖然不學無術(shù),但應(yīng)該還不至于連這個詞都不知道。
“蕭大人,做人做事呢…要學會隨機應(yīng)變,詞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绷謴┢讲[著眼笑,語氣平靜,卻說著讓蕭景瀾不怎么平靜的話。
最致命的不是歪理,是一本正經(jīng)的說歪理,太有說服力了!
傍晚落值時,蕭景瀾有個不懂的地方正準備問林彥平,卻見他已經(jīng)收拾好桌面,起身準備離開了。
“欸?林大人這就走了?”蕭景瀾問道。
“啊,不然呢?”林彥平反問。
“這么著急走?”蕭景瀾道。
“落值了還不走才不正常吧?蕭大人??”
蕭景瀾納悶道:“剛到落值時間就要走嗎?”
“餓??!回家吃飯??!不是,蕭大人你不走就算了你別攔我?。俊绷謴┢揭荒樐涿睢_@人落值了不回家也就算了,還拉著他問東問西的阻攔他急切回家的步伐。
“呃…我是想問問這個…”蕭景瀾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別問,問就是不會!明日再議!”林彥平說完,怕蕭景瀾再說,連忙腳步生煙,基本上跑著出去的。
蕭景瀾:“……”至于嗎?
想起昨天晚上用膳時父王和母妃的各種問題,活像屯里愛聊八卦的糟老頭子和糟老婆子。他就不明白林彥平怎么會上趕著往家里跑了呢?
……
楚家。
距離楚希逝世已過十日,在秦云舒的打理下,楚家及鋪頭上上下下的事情慢慢的回歸正軌。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忙著楚希的后事、照顧公公婆婆、管理府中雜事、處理鋪頭的賬本,忙得焦頭爛額一刻不停。
陪著她的清風和明月也是忙得夠嗆,但見主子都一直在強撐著,她們也就咬咬牙不說一個累字。
楚希蓋棺那日,秦云舒按照他的遺愿將那幅畫放進了棺中,她親自扶棺下葬。
現(xiàn)在這一系列事情終于回歸正軌,她那繃緊的神經(jīng)終于可以稍微松一松了,她也可以喘口氣了。
她從書房中找到了楚希說的那些信,帶回了房中,細細觀察起這幾封信來。
每一封信的信封右下角,都有一個數(shù)字,而按這個數(shù)字從小往大的信封里,信的厚度從厚慢慢變薄。
第一封信,秦云舒都懷疑楚希是不是塞了十張紙進去,到最后一封,她的手感讓她不禁懷疑里面什么都沒有。
她看著桌面上按順序擺出的信,怔怔的看了半晌,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拿起了那最厚的第一封,小心翼翼的將封口撕開,抽出里面的信紙。
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里面只有五頁,但因為紙?zhí)螅郫B了太多回,所以才鼓鼓的。
她將五張紙沿著折痕攤開,入目的第一張便是她在秦府第一次見到楚希時,看這畫面,應(yīng)當是楚希眼中的畫面,畫技自是并不是南宮先生畫的那兩幅,但…秦云舒湊近看了看,心念一動,這筆鋒…是楚希畫的。
雖然不能說是佳作,但神韻倒是畫出了八分。
秦云舒輕輕的拿開第一張,入目的畫面卻是令她怔住了,滿目的紅——這是…成婚那日。
一頂紅轎,一身嫁衣,一頂紅蓋頭,他牽著她走出花轎的那一幕…
她傻傻的盯著看了不知道多久,不知不覺回過神來時,她又翻開的第三張,還是她…涼亭里她望著一朵盛開的荷花神游,片片荷葉朵朵荷花她在其中似是荷花化身的精靈。
想著會不會一連五張都是畫,秦云舒將第三張也拿開了,第四張果不其然還是,但沒想到的是這幅畫畫的是望云山那次,她望著遠方,但這幅畫沒畫近景的京郊,反而細畫出了遠方的京城。
這樣看上去,就仿佛是她在眺望的是京城,想回到京城一般。
看到這幅畫,秦云舒的心情有些復(fù)雜,她知道楚希想要表達的是什么,但…她并沒有很想回到京城。
人人都道京城好,繁榮昌盛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伤迊砭┙己螅瑓s過得比在京城時來得自由和快樂,特別舒服。
她忽然有些好奇,往后的信都是什么?但意料之外卻又意料之中的是,第五張紙,不是畫了,是楚希寫給她的信——
“吾妻云舒,見字如晤?!?p> “當我意識到我可能不久于人世,將要離你而去時,我想了許久。但似乎絞盡腦汁都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好辦法沒想著,倒是想到了一個笨方法?!?p> “我想著先一步一步遠離你,對你冷漠,然后讓你慢慢的習慣沒有我的日子,日子久了我們那本來就沒有多深的感情,久而久之就淡了?!?p> “所以當我倒下后醒來時,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你的心上割刀子。我對你冷漠,對你視而不見,想的就是讓你自己意識到我的態(tài)度,然后心慢慢的也冷淡?!?p> “但沒想到你卻是不受我的影響,一天天就跟沒事發(fā)生一樣,還對我像平日里一般。于是我又開始琢磨別的辦法,一計不成,那便再生一計?!?p> “然還沒等我琢磨出來別的辦法,我便感覺我自己都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們沒有慢慢…沒有來日…我等不了你久了心淡…”
“于是我決定珍惜當下,能多陪在你身邊一時,那便是一時;能和上天多爭一天,那便多活一天;我想多看看你,哪怕多一眼…”
“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時日,能讓我寫多少未對你說的話在紙上,待我走后,能讓你知道。我突然有些累了,今日就到這吧,不若你來猜猜,我是何時給你寫的信?”
信中最后一句話,便給她留了個問題。
“這還專門留個問題…”她輕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還能是什么時候,也就只有我見你休息了出門時,你才不在我視線范圍內(nèi),能做別的事吧…”
“叩叩叩…”有人在門外緩緩敲門。
“何事?”秦云舒問道。
“夫人,老爺和老夫人有事找您?!遍T外,清風的聲音傳來。
秦云舒放下手中的信紙,將看完的畫重新折好了塞回信封中封好。
“走吧…”她起身,開門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