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藜”
一聲聲呼喚落去周子衿耳邊.毎喚一次這個名字,他的懷抱就更緊了幾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全靜止了!周子衿也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抱著!
她不知道是怎么掙脫了這個懷抱,當時應該亂極了,瞧見抱著自己的男人被硬生生推到在地上,眼里全是震驚,更多的是難舍,白凈俊朗的臉上布滿淚痕,讓周子衿一時無法移開雙眼。
“子衿,子衿,你怎么了?有沒有事?”
恍惚著再去看了眼前的人
“林驍”
那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肩膀,那力度等周子衿反應回來才覺得疼痛,俊逸的臉上布滿憤怒,深邃的眼睛陰郁著,出聲溫柔卻滿是擔憂。見她臉上蒼白,目光依舊在游離
“子衿,看著我,告訴我,你沒事?”
好不容易呼吸了新鮮空氣的周子衿細喘著,朝著林驍身前慢慢移動兩步,微微瞇起眼睛,她現(xiàn)在很需要一個支撐點,否則她真的要倒下去了,顫抖的手抓住林驍?shù)奈餮b袖口,再睜眼去看林驍,搖了搖頭
林驍僵在原地,雙手緊攥成拳,想將她擁在懷中,卻忍住了,只抬起手背輕觸碰了下她的臉
“很冷嗎?”
話未說完,周子衿的身上已經(jīng)被他的西裝外套裹了起來,兩只手高高舉起,便將她圈如自己的保護圈內(nèi),沒有去觸碰,周子衿這時才感受到了些溫度。
在他懷中轉(zhuǎn)過臉,看了眼那邊倒在地上的男人,錢川已經(jīng)擋在她和林驍?shù)纳磉?,男人已?jīng)被一個身形瘦弱的男人攔住,他卻依舊悲痛的朝自己伸著手。
周子衿再次閉上眼睛將額頭輕輕抵在林驍?shù)男靥派?。只聽那瘦弱男人的聲音傳?p> “顧念之,你是瘋了嗎?冷靜些”
可顧念之卻沒那么輕易平靜下來,狠狠掙脫著他的阻攔,那樣子像一頭發(fā)了狂的獅子般。
“她是阿藜,快放開我”
錢川抬起自己的雙手,將身后的周子衿擋住,商務式的微笑依舊掛了出來
“我說先生,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誤會?我們都先冷靜一下好不好,你這樣真的嚇到我妹妹了”
“妹妹?”聽到這個詞,那人才稍稍停滯在原地,恢復些神志,周圍的人都在竊竊私語著,顧念之緊緊盯著錢川身后那個側(cè)影,不對,她是阿藜,別人不會帶著梨花簪的,絕不會!這時周子衿從林驍?shù)膽阎刑痤^
“我沒事了”
林驍聽到后慢慢松開她,關懷的目光依舊在她那張微微發(fā)白的臉上搜索著,周子衿提唇對他笑了笑,這才松下口氣來
再轉(zhuǎn)過頭去,剛好與顧念之急切探尋的目光撞去一處,周子衿垂下了眼眸。
“姐夫”
一直擋在身前的錢川回過身看到了她一眼,小聲說
“你安心呆著,我來處理”
周子衿搖搖頭,跨過錢川的保護,義無反顧抬腳往顧念之那里走了過去
“子衿”
顧念之拼命推開攔住住自己的男人,他抑制不住的激動喜悅
“阿藜?。?!”難以置信,僵硬的直直沖到她身前,周子衿下意識的退出幾步,又穩(wěn)穩(wěn)定住腳,抬眼去看這個對于自己完全陌生的人,將發(fā)間的白玉梨花簪取下來,雙手高舉在顧念之面前,慢慢開了口
“若是沒有猜錯,您應也是知一村雪廬的弟子,我的師父是雪廬的楚云大夫”
“…雪廬?…”顧念之愕住了
周子衿微微向面前人含了身子,那身形像是作禮
“雪廬十一周子衿,見過三師兄”
顧念之愣住了,身后的林驍跟錢川也愣住了!行完門禮的周子衿直起身子,顧念之白凈的臉上全是不可思議,淚水模糊了眼前這張熟悉現(xiàn)在卻有些陌生的臉,而周子衿卻恢復了往常的冷清淡然。在聽到阿藜這個稱呼的時候她已經(jīng)猜到了,眼前這個人應是那位三師兄,雪廬不再提及的那位三先生,師父的第三位弟子冬青。她只是沒想到這師兄妹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可周子衿轉(zhuǎn)而想到自己的這張臉,如此出現(xiàn)在他面前,著實會給他不小的驚嚇,難怪引起這番動蕩。
宴會因為這場意外打斷,冷靜下來的顧念之說想和周子衿單獨談談,兩人便一同進了房間,林驍他們只能在房門外等待,緊緊盯著緊閉的房門,想著里面的兩個人都進去許久了,也不知在講些什么?神色更加難看了,錢川卻早已經(jīng)和顧念之身邊這個瘦弱男人熟識起來,男人名叫何商陸,是有些名氣的心理醫(yī)生,和顧念之是多年好友,念之也算是他一個病人,在顧念之撐不下去的時候,他這個醫(yī)生算是一個好的傾訴者,聽說過許多與關于阿藜的故事。
周子衿立在落地窗戶前,坐在一旁的三師哥緊緊握住自己梨花簪,時不時再去望她一眼,周子衿也不知該開口說些什么,以至于兩人只能這樣杵在這里,室內(nèi)一陣靜謐,總之尷尬極了。過了許久,才聽到顧念之開了口
“你真的不是阿藜嗎?”他眼中帶了痛色,更多的是不能相信,明明一模一樣,可是她卻說自己是另外一個人。
在雪廬時,四師姐回來那次后大家都知驍了自己和五師姐長的相像,茯苓他們幾個之后倒沒在意的,像就像了,也沒人見過五師姐,和她依舊自然相處,師父師娘二哥他們那里看她這張臉也會秉著懷念的心思,自己是小輩這些年她倒自如??墒牵缃裱矍暗倪@位三師兄倒讓周子衿格外不自在起來,他那雙眼睛中透出的感情太過于炙熱和真誠了,總之這讓她沒來由的想躲避,畢竟楚落藜生前對于三師兄來說是戀人一樣的存在。
“不是!!!”她從來不是別人,她只是周子衿啊,更沒辦法對眼前這個人做出何種回應?
聽到這,顧念之突然笑了出來,他應該嘲諷自己的,他怎么能這么傻,二十多年過去了,怎么可能再回來?他的阿藜又怎么回得來?
“哈哈哈”蒼白的面容因為這顫抖的笑變得通紅。將那梨花簪緊緊壓去心口處,單手扶著前額,豆大的淚珠在他臉上滑落下來。
……
周子衿開門走了出來,顧念之這人看上去白凈溫和,卻也帶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加上周子衿也不愛說話,淡漠的冷著張臉,兩個人就這樣相對無言在房間里呆了半個小時,愣是再沒說成一句話,不過,看到顧念之慢慢恢復冷靜,不愿相信卻又不得不承認是事實,周子衿覺得事情應該可以如此告一段落了。
林驍看到她出來連忙迎了上去,將周子衿拽到自己身邊來,目光焦急的目光落在周子衿身上。隨后出來的顧念之看到這一幕眉心都擰到一塊兒去了,始終低著頭不發(fā)一語。
五個人在走廊站了一會兒,還是錢川先開的口同顧念之他們告別,說是情況清楚了就好,大家也都累了,既然是子衿的三師兄,那更是加了親。
周子衿轉(zhuǎn)頭朝顧念之看去一眼,想了想還是抬起腳走了過去,顧念之見她走近還是情不自禁的會被吸引,他本不想保持的那么清醒,有時甚至希望自己睡著,那樣至少夢中阿藜也會這樣朝自己走來。可是仔細看,這個人相比阿藜太冷清些,阿藜太愛笑了,總是一張笑臉迎人,她卻淡漠疏離。
周子衿抿了下嘴唇,指了指顧念之手上簪子。
“三師兄,我的梨花簪”顧念之微微一愣,隨后才反應回來,他知道這對于雪廬的弟子很重要。將那簪子遞了過去,周子衿接過將它插入發(fā)間,朝顧念之點了下頭
“那十一就先告辭了”
說完轉(zhuǎn)身與林驍他們要走,這才聽到身后的顧念之出聲
“等一下,十…十一”
……
……
“所以,你們遇到了子衿的三師哥,而雪廬的女兒也就是子衿的五師姐和我們子衿長的一模一樣???!五師姐和三師哥本是戀人關系…”周子清好不容易理清了如此亂的關系,在床上挪了挪位置,緊張兮兮的一手抬起周子衿的下巴
“你怎么從沒說過這件事,你和那五師姐真的那么像,有照片嗎?你從小到大都長這個樣子,沒有多少變化,怎么和旁人相像,這我可不信!”嫌棄的拍掉周子清的手,照片?那個年代哪比現(xiàn)在還留下點印記,走了的人除了留下無法磨滅的思念,其余什么都不剩下??墒菐煾杆麄冞€有知一村的村民,加上今天的三師兄,周子衿默默拿起一旁的蘋果削了起來,大家既然都這么說,那她真的很像楚落藜吧!
錢川將平板電腦遞給子清,說道
“這顧念之啊是個了不起的外科醫(yī)生,而且….”說到這兒,故作深沉的往始終一言不發(fā)的林驍那里瞥去一眼,周子清仔細翻看著那個顧念之的資料
“單身?!這么說來他真的為了你的五師姐整整守了二十幾年??!”周子清一陣感嘆,這得是什么樣的感情,如此念念不忘,這顧念之在她心中竟意外高大起來。
手中的刀頓了一下,周子衿還是一臉無辜,這兩夫妻如此一唱一和要干嘛?
“子衿,你真的沒什么好說的”
將削好的蘋果遞給子清,周子衿笑了笑
“與我來說,三師兄就是陌生人。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見他,所以我要說些什么?”她又能說什么?當年關于五師姐的事情是聽師娘說了一些,可是五師姐的死還有三師兄被逐出師門,師娘便不再提了,周子衿自己都沒想到與這兩個人會有這么深的緣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能和三師兄遇見,這件事是要好好整理一下。
“那明天的約會你?”周子清欲言又止
“就是普通的師兄妹吃一頓飯而已”
錢川好似聽到了笑話,走到林驍面前,大力的拍了下林驍?shù)募绨?,狠狠的說道
“你這張臉在你那三師哥面前就不普通了好嗎妹子”
周子衿異常無語的看著他們,她怎么想三師兄最后喊住她說明天再見一面,也覺得非常正常,畢竟離開雪廬這么多年,該是想從她這里知道些事情。
“我先回去了”從回來的路上到現(xiàn)在這是林驍說的第一句話,周子清戳了戳神色淡然的周子衿,只見她抬起眸子掃去林驍那里一眼,輕輕說了一句
“再見”
周子清差點被這兩字給噎死,這就沒有了?。款┮谎哿烛斈沁吚湎聨锥鹊哪樕?,她都跟著著急起來。林驍聽了這不冷不熱的話,只是落寞的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錢川來回看了看二人,朝著周子清擺擺手
“林驍,我送送你”
房間只剩下周子清與一直沉默不語的子衿
“子衿啊,你….”
“我要回桃林了”原本只說呆上一周時間,這拖拖拉拉加上子清得軟磨硬泡已經(jīng)留了半月有余,她還是要回去的,那里才是屬于她的地方。周子清眸中添了幾分憂愁,看著表面云淡風輕的人
“可是…”
“子清,至少現(xiàn)在,桃林還有雪廬的一切才會讓我割舍不下”
琉璃的眸子看不出情緒,桃林還有雪廬中有她在乎的人,想做的事,她如今過的那么幸福知足。這些就夠了!
…….
和顧念之吃飯的地方選的是家西餐廳,周子衿剛走進來,遠遠的看到了已經(jīng)起身的顧念之,他眸中的炙熱看到周子衿的那刻又深了幾分,周子衿低頭看看自己這身著裝,明白了,想來是更似楚落藜了。心中默默嘆出好幾口氣來!
“三師兄”
聽到這聲稱呼,顧念之才回了神,夾雜著克制又禮貌的笑容,將椅子拉開請她入座。
周子衿試圖找話題,可是這對于她來說很難,而顧念之從坐下之后也沒再去看她,垂著頭顱一絲不茍的切著他面前的牛排,切完后再和她面前的交換過來,緊張的掃了桌子上的菜,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不知道十一你喜歡什么?這些可以嗎?”
“可以,謝謝”
周子衿笑了,顧念之在這張笑臉上又停留幾分,周子衿見了迅速將眼神落去別處,好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顧念之趕緊解釋
“對不起,我許久未見這身素衣......所以,應該是師娘做的吧?”周子衿點頭
“還有,對不起,昨天冒犯你了”只是他太想念落藜了,如此相像的一個人出現(xiàn),他失去了對自己的管控,昨天那副摸樣,肯定嚇壞了她。
周子衿搖搖頭,她可以體諒師父他們對五師姐的想念,現(xiàn)在也可以理解顧念之對楚落藜的思念。
“十一?!”
“嗯”
“師娘他們還好嗎?”他離開雪廬已經(jīng)有二十多年了,從未回去過,也未曾和任何人聯(lián)系過,不知大家過的都好嗎?
“都挺好”
聽到這兒,顧念之安心的點點頭
“那就好”
飯間,顧念之問一句,周子衿答一句,大多問題關于雪廬,從未再刻意提起楚落藜,如此這頓飯也算是吃的輕松。分開前,三師兄遞來一個信封說這是給二哥的信,周子衿依言將信好好收在布袋中。
周子衿并沒有問三師兄因為何故離開雪廬,到現(xiàn)在仍舊沒有回去,她覺得那肯定也是個悲傷的故事,才會讓他如此漂泊在外那么多年,所以這也是她無法拒絕來見他的原因吧,師父師娘雖然嘴上不說可周子衿也感受的到,他們肯定極喜這位三師兄的,過往種種,摻雜著傷痛的過去,她怎么能輕易去觸碰?
轉(zhuǎn)過身,望著顧念之格外孤獨落寞遠去的背影,不知怎的,現(xiàn)在的周子衿多了許多同情心??墒亲鳛橹茏玉七€有雪廬的十一她能做的只到這里。
子清在月子中沒有辦法送周子衿,便囑咐錢川和林驍來給她送行,托運完那已經(jīng)超重的行李,周子衿與他們告別,簡單的一句“再見”,也許這是最好的道別詞語。沒有去看林驍那難以捉摸的神色,從昨天開始他始終未與她說上一句話,現(xiàn)在連句道別都沒有?周子衿拽了拽身側(cè)的布包,默默轉(zhuǎn)身離開了。
錢川拍了拍林驍?shù)募绨蛘f道
“走吧,回去了”
林驍緊緊盯著前方的人兒,跟著她的背影再朝前邁出一步,依舊和第一次分別時走的那么孤獨,卻如此堅定,像是永遠不會回過頭來看一眼。沒有再猶豫的抬腳朝著那背影追去,進檢票口的那剎那緊緊抓住了周子衿的手。
“周子衿”
“?”惴惴不安的望著她
“我會去桃林找你的?!?p> “……”
“可以嗎?”
睫羽微顫,周子衿嫣然一笑,聲音輕柔綿長
“好!”
久久的凝望,他的笑在嘴角肆意散開,明露皓齒。琉璃璀璨中,嘴角微揚,波動在心弦的漣漪久久不見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