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和小寶兩并肩坐在一張舊沙發(fā)上,沙發(fā)上布滿了灰塵,很臟,但兩人好像沒有看見一般。
莊義文坐在腳凳上,壞了的,凳子的表皮上有一個被煙燒了的小洞。
莊義文用手指戳了戳,然后若無其事的坐下。
李諾和小寶兩人坐在沙發(fā)上討論著什么,兩人的目光不是相交在一起。
莊義文感覺自己像是個多余的人,一種很復(fù)雜的情緒圍繞著他,把他對音樂的樂趣全部給吞沒了,他想回到自己的住處,一個人呆會兒。
“我回去了?!彼f,但是他們兩人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小寶手里烤肉已經(jīng)起火了,莊義文走過想要拿下來,但是小寶的手勁很大,于是,他只得用更大的力氣去奪那塊烤肉,當烤肉終于被他奪下的時候,“糊了!”他對著糊了的烤肉,可惜的說道。
哈哈哈
小寶和李諾兩人同時看著他笑起來。
“糊了?!?p> 三個人笑作一團,像是羊癲風發(fā)作了一般。這個時候電話響了,小寶走過去拿起電話。
過了一會兒,他掛斷電話,然年看著李諾和莊義文說,“我出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嗯,要不我搭你的順風車回酒店吧?!鼻f義文站起身說。
“不用,我很快就回來?!?p> “那好吧,”莊義文又重新坐下,“你不在的時候我可以彈彈那把里肯巴克嗎?”
“不可以,”小寶肯定的搖搖頭,“雖然我知道你也很喜歡,但是,我還得忍痛的拒絕你。有氣象新聞聯(lián)播可以看?!?p> “好像也不錯?!?p> 李諾與小寶兩人相視一笑,好像他講了一個很好聽的笑話,而莊義文沒有聽懂。
莊義文心煩自己不懂的事情,尤其是他自己呆在里面沒有接觸過的事情。
“氣象新聞聯(lián)播,不錯?!?p> “你沒有聽過嗎?”李諾問。
“我當然……”莊義文不知道她問的是什么意思,隱約覺得她的問題可能不會像字面上那么簡單,“……聽過。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節(jié)目?!?p> “我走了,一會兒見。”小寶把吉他立著放好,說再見。
“你平時喜歡看電影嗎?”李諾問。
電影?
在一間黑暗的房間里坐上一兩個小時?
或許他可以,但是,恐怕不能堅持到最后,如果中途睡著了,不知道會不會被趕出來。
“有很多,不過,我總是記不住電影的名字?!鼻f義文說。
“真的?”李諾顯得很興奮,好像終于找到知音一樣,“我以前比較喜歡歷史題材的電影?!?p> “以前,那現(xiàn)在呢?”
李諾紅了眼眶,眼角濕潤。
“你餓了嗎?”李諾背過身,再轉(zhuǎn)過身來時問,“有一些速凍食物,你要來點嗎?”
莊義文或許并沒有餓,但是有人問了,他覺得還是說餓吧,于是,他說:“好像還真有些餓了?!?p> 李諾起身去廚房,莊義文坐在那里,眼神掃過那把立在那里的里肯巴克,他很清楚,以他現(xiàn)在的身價,隨時可以把典當行的那把里肯巴克據(jù)為已有,他付得起錢。
問題是,他想要的是這把吉他——小寶的吉他。
“你很喜歡它?!?p> 不知何時,李諾已經(jīng)站在他的身后。
莊義文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什么時候站在吉他旁邊的,“我沒有碰到它。”
李諾笑笑,“了解?!?p> 一陣沉默,他轉(zhuǎn)過身,給她一個大大微笑。
他們很快就吃光了水餃,餅,和湯。
“你媽媽甚至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喝咖啡?!边@句話莊義文差點就講出來了,但是最后,他沒有講,沒有任何原因,只是不想講。
看著光光的盤子,李諾笑道:“冰箱里好像還有一些?!?p> “嗝,”莊義文很沒有形象的打了個飽嗝,然后他笑著說:“你看,它已經(jīng)回答你了,真的不用了?!?p> 李諾禮貌的笑了,然后坐下來,他們像朋友一樣坐在那里聊天。
“你喜歡歷史題材的電影?”莊義文問。
“嗯,”李諾點點頭。
“你怎么會喜歡歷史的?”
“我只是比較喜歡在腦中想象過去的樣子?!崩钪Z低下頭,“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嗯,都過去了。”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為什么會喜歡歷史?”
莊義文愣了一下,這是他最不可想到的問題,但他還是很配合的問道:“嗯,你怎么喜歡上歷史的?”
“以前喜歡是因為媽媽說,知史而明鑒,現(xiàn)在……”李諾的眼睛又紅了,“……事實證明,歷史是恐怖的,是被扭曲的事實?!?p> 莊義文看著她的樣子,想起了她媽媽也有這樣的表情,現(xiàn)在,他有些分不清她們的臉,她們的臉在慢慢重合,他想到了陰謀,這一切是不是安排好了的?
“歷史被篡改了?!彼p聲說道。
“確實如此,無辜的人被送進了監(jiān)獄,真正的兇手卻逍遙法外,而我的父親……”
李諾因為難過,臉上的表情略顯猙獰,這與她本身氣質(zhì)并不符,顯得她很丑。
莊義文看著她的樣子,就在他以為她會像她媽媽一樣掉眼淚時,李諾收起了難過,眼淚漸漸化作一腔堅定:“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他被殺了嗎?”
莊義文疑問的說,他知道這件事,正因為這件事,才導(dǎo)致了他坐了二十年的牢。
李諾疑惑的看著他,這件事他不是應(yīng)該很清楚的嗎?
也對,他現(xiàn)在被法官叛定無罪,所以他不知道實情。
“你見過他的墓嗎?”李諾低聲問。
怎么可能?莊義文心想,“沒有?!彼f。
“你想去看看嗎?”
不想!
莊義文在心里拒絕著,但是看到李諾年輕又美麗的臉龐時,他想:或許出去放松一下也挺好,反正他無法去彈奏那把里肯巴克。
“我可以開車嗎?”他問。
“當然,為什么不?”
李諾回答的像個天真的孩子,她甚至沒有想過駕照或安全學習等一系列復(fù)雜的問題,她是一個叛逆的孩子。
“開車也沒有那么難,”莊義文雙手握著方向盤,笑著說。
“快了?!崩钪Z說。
快了?莊義文起先沒有明白是什么意思,過了一會兒,他才明白,然后伸手去換低速檔,不過,這車是自動檔,等他想起來時,車子齒輪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他急忙踩下剎車,車子好容易才恢復(fù)到正常平穩(wěn)的情況。
“突發(fā)事件。”他說。
“突發(fā)事件?!彼貜?fù)。
然后他們默默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