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語把車停在華大對面的停車道上,然后走進校園。
林教授的辦公室位于中庭一棟石徹的建筑物頂樓,門是開著的。
他看她就說:進來。
林教授看著比她大一些,蓄著胡子,胖乎乎的,他從辦公桌后面出來并和她握手,“我在網(wǎng)上查了你的有關(guān)資料,希望你不介意?!苯淌谡f。
“不介意,我想……”
“我對案件的實際情況一無所知,包括所涉及到的人物等等,我的興趣在科研方面,我想,你是想快速的了解這方面的大致情況,對嗎?”
“是的,”
“而且,我想,你更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次的談話?!?p> “是的?!蹦Z誠實的點點頭。
“沒問題。”
透過窗戶,莫語看見一張飛盤飛過。
“電話里你提到說看錄像帶?!蹦Z說。
“很好的開場白,”教授說。
他讓她坐在一部電視面前,然后按了一個按鈕。
這是夜晚,一輛車出現(xiàn)在屏幕上,車開進一個停車場,在一個空位置上停下來,一個男人出來了,在一根路燈燈柱下站了一會兒,他穿著一件皮夾克,戴著一頂棒球帽,看樣子已經(jīng)有兩三沒有刮胡子。有一會兒,他對著攝像機鏡頭,然后,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盒子,跪下來,把它放到旁邊一輛車的發(fā)動機底下,之后,他轉(zhuǎn)身鉆進自己的車里,駕車離開,這時屏幕變成一片空白。
莫語轉(zhuǎn)向教授,他在一個筆記本上寫著什么。
“要咖啡嗎?”教授問,“我要喝點?!彼椒旁诖芭_上的咖啡壺旁邊,把咖啡倒進兩個有綠波圖標的大杯里,“蘇門答臘有機咖啡,再加上少許菊苣。”
“應(yīng)該很好喝?!?p> 教授坐在桌子旁邊,示意她坐下,“你在哪里學的藝術(shù)史?”
她告訴他。
“有沒有特別喜歡哪一個時期?!?p> “歐州巴羅克早期?!?p> “巴羅克早期是什么時候?”
“十七世紀初?!?p> “有沒有我可能聽說過的畫家?”
“卡拉瓦喬。”
教授搖搖頭,“我不怎么了解藝術(shù),”他從最頂上的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把它滑過桌子,“請打開它?!彼f。
莫語打開文件夾,里面是六張男人的照片,都是三寬五寸高的齊肩大頭照。
“照片中的哪個人放置了炸彈?!?p> 莫語笑了,有點尷尬,還有點莫名的生氣,她不喜歡被愚弄的感覺。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剛才是故意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但做得不很成熟,痕跡很明顯。
另外他沒有考慮到一個因素,也是一個事實,自己具有很好細節(jié)辨別能力和出色的視覺記憶,這難不倒她。
莫語仔細的看那些編號和照片,從一號到六號,她立即排除了二號和四號,一個臉型太胖,另一個是年歲比較老,辯識度太明顯。
她把一號也推到了一邊,六號的眉毛太明顯,差一點就連在一起,如果是六號的話,她會記得這樣一個特征。
只剩上三號和五號了。
這兩就像放置汽車炸彈的人一樣,下巴都往后縮,而且五號還蓄關(guān)胡須,但是,胡須可能會被剃掉,而且五號的嘴唇好像太薄了。
放置汽車炸彈的人的嘴唇是比比較肥大的,跟三號的幾乎一模一樣。
莫語把手指放在三號的照片上,避開了她自己認為的設(shè)有胡須的陷阱。
“他!”她說。
教授看了一眼莫語,“答案——都不是?!彼f,他拿出第七張照片,“這才是放置汽車炸彈的人,最多,真正放置汽車炸彈的人碰巧與三號長得有些像罷了,和五長號也長得有些相似,當然,你也可以說,他看起來根不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p> 莫語抑制住內(nèi)心的羞憤愧疚。
“別擔心,”教授說,“從來沒有人認對過,這只是證你也是普通人,這一切都是為了說明,我們需要更好的警察破案技能?!?p> “例如?”
“在警員的敦促下,我們會遺露的部分?!苯淌谡f:“首先,在照片展示中,應(yīng)該按照順序展示照片,而不是一下子展示所有的照片,其次,在照片展示和真正的列隊指認中,應(yīng)該告訴證人,行兇者或他的影像可能不在那里,然后,應(yīng)該公正的選擇那些容易分散證人注意力的人或物。舉一個極端的例子,證人已經(jīng)描述罪犯是一個淺色皮膚的人,而隊列的六個人中有五個是黑色皮膚的人,這就不公正?!绷纸淌趯⑽募A收好,“但是,最重要的是改革是實施雙盲政策?!?p> “意思是?”
“執(zhí)行列隊指認的警官對嫌疑犯的身份特征一無所知,這會排除極明顯的、細微的、甚至是無意識的暗示可能性。碰巧我現(xiàn)在正在做一篇文章,主題是關(guān)于細微的信號,如向前彎腰或放松肩膀等姿勢的改變、語氣的改變、斜視、清嗓子和很多時候的嗤之以鼻聲等?!?p> 教授掃了眼手上的手表,“恐怕要上課了,還有什問題。”
莫語心中有很多問題,但都不是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