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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鸞于飛

042 玩世不恭

鳳鸞于飛 吾生荒涼 2099 2020-05-06 22:39:05

  樓景初眼前是滿滿的金星,一圈圈地飛舞著,腦袋嗡嗡作響。

  這一巴掌,打得可厲害,若非他從小腦殼兒比別人硬,早就得了腦震蕩。

  莫名其妙!簡直神志失常!

  樓景初捎帶怒意地瞪著顏寧兒,要她給一個解釋。

  顏寧兒若無其事繼續(xù)回頭挑揀著盒子里的糕點,吃得津津有味,并不打算對自己適才的行為作出任何的解釋。在她的概念中,到了樓景初這個年紀(jì),這一巴掌的含義,他不該自己領(lǐng)悟嗎?

  可她卻疏忽了一點,自打遇見了她,樓景初做得哪件事又是過了腦子,精心盤算過的?

  比如血玉與金鳳二事,樓景初若是能將原委講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告訴顏寧兒他的目的是為了護住顏寧兒的性命,顏寧兒豈會不理解?

  比如李姑姑一案,他若能在皇帝面前稍微服個軟,李姑姑定能留下性命,何至于獄中自縊?

  又譬如顏寧兒落水一事,他與賊人聯(lián)手,差點誤了顏寧兒的性命,就為了將宰相夫人拉下水?

  一樁樁,一件件,想想都覺得樓景初荒唐得很,思路清奇得很。

  或許他到底是大智若愚,還是真的愚笨到自以為是,故步自封,也只有他自己曉得了。

  “你打我是何故?”樓景初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活脫脫像極了一位被娘親訓(xùn)斥的頑皮小孩,還帶了些委屈。

  “讓你清醒!”顏寧兒回道。

  清醒?他未飲酒,也未尋花問柳,無需清醒。

  “該清醒的是你吧?你見過哪家夫人打自家丈夫,還如此理直氣壯的?”

  顏寧兒斜眼望過去,頗有幾分教訓(xùn)的意味,道:“說得好像我是個悍婦似的?!?p>  “難道不是嗎?”樓景初反問道。

  顏寧兒搖了搖頭,解釋道:“你身為巡察御史,從小受著萬民供奉,就該將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此刻腦中卻無一點救災(zāi)之策,不覺得羞恥,不覺得愧疚嗎?”

  樓景初當(dāng)是什么大事,原是為了救災(zāi)一事,不由釋懷,不以為意道:“不覺得?!?p>  顏寧兒正喝著水,聞言一口嗆進氣管里去,一陣猛烈巨咳,噴得樓景初滿身都是水,遭來他無比厭惡的目光:“臟死了?!闭f著掏出一塊手帕,慌忙擦著。

  再遭老子嫌棄,也不愧是被寵壞了的皇家公子哥兒,紈绔,愛干凈,喜好玩樂,腦袋愚笨樣樣都占上了,為民謀福祉,體會民生疾苦一點沒學(xué)會。

  顏寧兒嘖嘖地搖頭,隨之而來是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她好似明白了為何皇帝特地開恩允許她與樓景初一同隨行賑災(zāi),她若不在,幾月后,彈劾他的奏折估摸著要堆滿未央宮了。

  “你此時定是在想眼前的這位王爺竟是這般不學(xué)無術(shù),無任何的同理心,更無絲毫的同情心,無視民生疾苦,只顧自個兒享樂對吧?”樓景初得意地輕挑眉角,看著顏寧兒泛紅的臉色,吞吞吐吐半日發(fā)不出聲來,只驚訝的張嘴望著他,便自知又是猜對了她心中所思。

  讀心,并非難事。

  自他8歲那年,被立為太子,便被母后日日提點如何學(xué)著察言觀色,如何去猜對方所思所想,只因彼時誰被立為太子,誰便從此在刀刃上活著。

  “你覺著,在實際見著安營城內(nèi)真實景像前,便著急定出之策是穩(wěn)妥之舉?況且,朝中不乏有才之人,他們又上奏了多少的良策?可也不見安營的寒災(zāi)有半點的減退?!睒蔷俺跹笱鬄⒌匕l(fā)表了一番自己的見地,再次把顏寧兒駁斥的無言以對。

  看來,他也不算是完全胸?zé)o點墨,還是有些自己的想法。

  呵,非得裝著一副紈绔像,嘴皮子可是硬氣得很。顏寧兒倒不覺得適才的一巴掌,打的有半分后悔。

  馬車途徑一片樹林,雖說是冬日,這片樹林種得倒全是類似四季青一類的長青樹木,如春日般綠意盎然,一派欣欣向榮之景。

  今日恰逢日頭難得的好,萬里無風(fēng),全無冬日的蕭肅寒涼之意。

  樓景初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笑著喊道:“車夫,勞煩停車,我們騎馬前行,你在后頭跟著緩行便可?!?p>  不等顏寧兒同意,樓景初強行拉著她下了車,牽了后頭的兩匹頗為溫順的馬過來,微笑著,很是君子地看著她。

  騎馬?這位王爺忒會玩,玩得爐火純青,連她這個素來在大寧皇城以“皮猴”著稱的顏寧兒都自愧不如。

  她搖了搖頭準(zhǔn)備回到車上繼續(xù)吃著糕點,欣賞美景。

  樓景初幾步飄逸,擋在她的身前,索性直接抱起她往馬背上放棄,待確認(rèn)她已坐穩(wěn),自己跨上了另外一匹馬。

  正欲指揮馬前行,卻聽靜謐的林子中,除了悅耳的鳥鳴聲外,竟是顏寧兒凄慘的呼喊。

  呼喊聲翻來覆去,只含四字:“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尋聲看去,顏寧兒嚇得身體僵直地坐在馬背上,兩手也不知該放何處,只好由著他們自由垂落,雙眼緊閉,眉頭皺出了一個川字,臉色煞白,滿頭冷汗。

  樓景初心頭一緊,被她的樣子嚇得著實不輕。

  原來,她也有怕的事情。

  “你怕馬?”樓景初疑惑地問了句。

  害怕至極致之時,哪聽得倒對方的話,她依然嚎叫著“放我下來?!甭曇舸蟮煤箢^的月吟也趕緊下了馬車跑過來查看。

  “王爺,求您快讓王妃下來,王妃小時被馬摔過,不會騎馬。”月吟慌忙屈膝求道。

  樓景初略微凝思片刻:“月吟,你將那匹馬牽回去?!?p>  說罷,他一個閃身,漂亮一躍,便上了顏寧兒騎著的這匹,一手拉起馬繩子,另外一手緊緊箍住顏寧兒,低語道:“抱緊了?!?p>  “駕”一聲低沉洪亮的指令回蕩在林子上空。

  馬兒聽話地沖了出去,受過禁軍訓(xùn)練的馬,自是有良好的素質(zhì),跑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不帶星點顛簸。

  速度帶起一陣柔軟的微風(fēng),拂過顏寧兒的面龐,甚至帶了些暖意,舒適的緊。

  “可以睜開眼看看,原非你想象中的那樣可怕。”樓景初溫柔提醒道。

  顏寧兒緩緩睜開眼睛,舒服的并非是這片林子,也非輕撫臉龐的微風(fēng),竟是樓景初寬厚的胸膛,呼吸間浸潤著白檀木香的熱氣,讓她很安心。

  

吾生荒涼

顏寧兒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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