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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鸞于飛

027 相府求情

鳳鸞于飛 吾生荒涼 2516 2020-04-29 06:59:09

  顏寧兒憤恨地坐在瀟雨軒中,瞪著偌大烏黑的雙眸,冷冽地投向趴在榻上的樓景初。

  適才,虎子攙著一瘸一拐的樓景初到了云山閣內(nèi),阻止了正要擊落至沈姑姑身上的板子。

  顏寧兒剛散發(fā)出去的火氣,又“呲”的一下回來了。

  不知好歹的家伙,她拖著萬分疲倦的身子,強打著精神,還不是為了他,為了王府?

  他倒好,只一句“今日黃歷所書,不宜動刑”,讓她所做的一切付之東流?

  顏寧兒隨手拿起堆放在桌旁地上的幾卷書冊,瞄準(zhǔn)樓景初受傷的部位,狠狠砸了過去。

  扔得那叫一個漂亮!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樓景初身子一抽,發(fā)出殺豬般的凄厲哀嚎,嚇得外頭守門的虎子忘了敲門,萬分焦急地直接推門進來,探了個圓滾滾的腦袋,問道:“王爺,姐姐,可是有事?”

  樓景初與顏寧兒均沒好氣地回頭瞪了一眼這個不知趣的小家伙,異口同聲,罵道:“出去,守好門!”

  此刻,已是入夜時分,外頭漆黑一片,靜得可怕。

  委屈夾雜著怒火,還有李姑姑待天一亮便要被押至刑場的傷心,顏寧兒再也繃不住,“哇”的一聲趴在房中的小圓桌上哭了出來。

  “我知道你委屈,也曉得你為何死死拽住沈姑姑不放,可她殺不得,罰不得。她今日即便死了,也換不回李姑姑的命,反而將你自己搭了進去,李姑姑就白白犧牲了?!?p>  樓景初聽見哭聲,收回適才嚴肅的神情,絮絮叨叨地勸著。

  看見她哭,他的心頭總會軟趴下來。仿若干涸的土地,突然在某一瞬間,被一場霏霏春雨澆蓋下來,泥土便會柔軟了許多。

  哭了良久,抒發(fā)完心中的抑郁,顏寧兒稍稍鎮(zhèn)定了會兒情緒,抹干還在眼角的淚珠子,走到門邊,緩慢的開門聲晃晃悠悠地劃破院中的寂靜。

  “你去哪兒?”空中飄來樓景初低沉溫和的聲音。

  顏寧兒回頭與樓景初對視,淚闌珊干,聲音因哭過而沙啞哽咽,抽了抽鼻頭,道:“去找宰相求情,好歹也算是名義上的親生女兒?!?p>  “顏寧兒,算了。”

  顏寧兒聽得出樓景初說“算了”時,心中的空洞與無望,他在拼命地壓制自己悲傷的情緒,壓制自己瀕臨崩潰的邊緣,卻還要裝得沒心沒肺,跟無事人一樣。

  “你安心養(yǎng)傷吧?!鳖亴巸嚎吹酵忸^虎子已靠著門沿沉沉睡去,不忍吵醒他,不顧樓景初反對,躡手躡腳地關(guān)上門,隔絕了樓景初繼續(xù)勸她別趟這趟渾水的念叨。

  她從小主意就大,當(dāng)她決定為誰赴湯蹈火,義無反顧的時候,便是有八頭耕地牛,都拉不回來。

  小趙公公從后院拉來馬車,載著顏寧兒與月吟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相府門口,冷風(fēng)吹得三人渾身僵硬發(fā)冷。

  因是夜半,府門緊閉,連守門之人都跑去見了周公。

  顏寧兒深吸一口氣,用了吃奶的力氣,拉起門環(huán)砸在了黑紅色的漆門上。

  一下,兩下,三下......

  她和月吟輪番叩門,吹了半個多時辰的刺骨冷風(fēng),矮胖管家方才腆著油膩的肥臉,哈欠連天的開了一道門縫。

  一看是相府最不得寵,地位低下的庶女,正想破口大罵,月吟抽出身后配劍抵在了管家的肩上,輕聲警告道:“不許叫,去把宰相大人叫到祠堂?!?p>  管家滿臉的橫肉在夜風(fēng)中上下抖動,雙手捂著自己的嘴巴,朝著東面一間富麗堂皇的屋子走去

  里頭的宰相與夫人睡得正酣,聽見管家敲門聲,又見到他哭喪著臉,歇斯底里地,又是鞠躬,又是雙手合十跟拜佛似的懇求,宰相無可奈何,極為不悅地去了祠堂。

  “你回去吧!”宰相一腳剛跨入門檻,不屑而又煩悶地不耐煩道:“李姑姑的事,爹無能為力?!?p>  “爹,女兒求您,您位居相位,您的話陛下是能聽得幾分的,能否求陛下留李姑姑一命?!鳖亴巸汗虿揭频皆紫嗖糖迳砬?,抱著他的腳踝,委屈求饒。

  “呵!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珞珈這是嫁出去后第一次回娘家啊?!狈蛉瞬话卜值馗诉M來,帶著戲虐嘲諷的神情,肩頭搭了一件棉衣,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一副坐等看好戲的樣子。

  顏寧兒余光翻了個白眼,她倒是個直性子,在自家府中,懶得遮遮掩掩,裝得溫柔賢淑,甚解人意。

  “爹,珈兒怎么說,都是您親生的骨肉,王府有難,求您幫一把??!”顏寧兒聲情并茂地求著。

  宰相稍有動容,想先扶起顏寧兒再說,雙手扶在她的手臂上,傳來夫人幽幽的聲音,縹緲在祠堂空曠的上空中:“落了難了想起娘家了,平時也不見得給娘家做過些什么,忘恩負義的家伙,相爺,凡是都講究個你來我往,既是丫頭不懂人情世故,我們便也不太好插手這事了?!?p>  夫人毫不留情,一口回絕,將宰相本想應(yīng)允的話搪塞了回去。

  關(guān)于南平國宰相與其夫人的留言,街上傳什么的都有。說得好聽點,便是宰相愛妻尊妻,倘若有幾個膽子大,不怕死的便直截了當(dāng)?shù)匦υ捲紫嗳跖碂o能,對夫人唯唯諾諾。

  傳聞并非空穴來風(fēng),宰相確是忌憚自己的夫人,究其原因,他更是忌憚夫人背后的梁家在朝野上下盤根錯節(jié)的勢力,當(dāng)年一介窮酸書生,一步一步位極人臣,與夫人的娘家梁府當(dāng)年的知遇之恩是分不開的。

  既然夫人已經(jīng)發(fā)話,他也不好再說些什么,臉色陰沉下來,冷淡回應(yīng)道:“陛下金口玉言,沒必要為了一個下人開罪了陛下,回去吧?!?p>  顏寧兒趕緊拉住要出門的宰相,可憐地凝視著他,人心都有綿軟的一面吧,何況,還是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宰相嘆了口氣,扒拉開顏寧兒的手,未言只字片語,拂袖而出。夫人滿意地輕笑幾下,牽扯了一絲嘴角,用極低的聲音蔑視道:“什么貨色!”拖沓著慵懶的步子,走了出去。

  “大姐,等等,大姐?!?p>  顏寧兒心灰意冷,邁著極為沉重的步子,緩步到府門口,聽見叫從遠而近傳來的叫聲,停住了腳步。

  是蔡洛玉。

  她氣喘吁吁地一路小跑,方才追上顏寧兒,將她攔了下來。

  顏寧兒屈膝行禮,極為敷衍地喚了聲太子妃。

  “大姐,這兒就你我姐妹二人,莫要再窮講究些虛禮了。適才叫住大姐,是為李姑姑一事,現(xiàn)在是卯時三刻,離李姑姑刑行尚有幾個時辰,大姐莫要浪費時間在相府,趕緊去將那位誑了大姐的少年帶到刑部,說不定李姑姑會有一線生機?!辈搪逵褚贿叚h(huán)顧四周,怕是被人發(fā)現(xiàn),一邊急切地說道,語速非???。

  顏寧兒警惕地看著她,不可置信,她是太子妃,沒有道理她會善心大發(fā),倒戈幫她。

  “你為何要對我說這些,還有你為何在相府?”顏寧兒將問題拋了出去,她急需確認蔡洛玉半夜追她出來,說出此番話的目的。

  “大姐,這事上,務(wù)必聽玉兒一句,其余事情,說來話長,不急在今夜詳談。他日,玉兒自會找大姐說明這一切。”蔡洛玉皺著眉頭,萬分著急,索性自己直接將顏寧兒推出了門,囑咐道:“大姐,救李姑姑要緊,且相信玉兒一次?!?p>  蔡洛玉說得很是真誠,顏寧兒慌亂無措,望向月吟,想尋她意見。

  月吟肯定地點了點頭:“王妃,太子妃說的對,先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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