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話
我覺得,還是我更難一點,畢竟現(xiàn)在吸引周圍目光的不止他一個。
考慮到剛才宙斯的一系列降智操作,如何安慰他成了問題。
他得聽得懂,還得聽得進。
我當初給那個建議的時候可沒有考慮過他會浪成這樣,所以錯不能完全在我。如果他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的話,也許那個巴掌會輕一些。
好在他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冷靜下來之后還點了杯焦糖瑪奇朵,但那個印子還是很明顯。半邊臉好像腫了起來。
假如我也有這種臉上帶印子也好看的顏值的話,那該有多好。
“真是抱歉,讓你見到這一幕。”宙斯掏出小手帕,擦拭著嘴角的血跡,“她就是這個脾氣,不用擔心我。”
“畢竟我習慣了。”
我嘆了口氣,去柜臺找店員要了塑料袋和一些冰塊,做成簡易冰袋。
“謝...謝謝你。嘶...”他接過冰袋敷在臉上,用另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隨意地挑了一頁紙在上面寫了一連串數(shù)字。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彼涯且徊糠值募埶合拢f給我。
接下來就是好一段尷尬的閑聊,宙斯小口小口的咽著咖啡。杯子不停的拿起來又放下來,隱隱約約能聽到“嘶嘶”聲。
看著他這副慘樣,我失去了溜走的勇氣。
“對了,你有沒有興趣再加個我的xx號呢?”
看你傷成這個樣子鬼才忍心拒絕你啊……
于是我加了他的某社交軟件帳號。在他面前亮出手機屏幕展示發(fā)送的好友申請后,他滿意了,站起身:
“再見,我的朋友?!?p> 我看著他瀟灑離開的背影,意識到我今晚還有稿子要打。
電腦一打開,我的懶癌就發(fā)作了。
而且十分的嚴重。
在目睹一個大老爺們被扇耳光扇出血來之后,我真的沒什么心情寫小說啦。
我這么告訴我自己。
第二天的早上,我坐在書桌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結(jié)果想起了昨晚發(fā)生的事情。
她的名字……是赫拉?
赫拉,眾神之王宙斯的妻子,婚姻與家庭的女神。
這巧合…太夢幻了吧……難道是我聽錯了?
仔細想想現(xiàn)在我身邊的事情和神話里描述的越發(fā)接近了啊……
我打開瀏覽器,開始搜索。
還真是槽點多多啊……為什么一個頂著婚姻守護神之名的女人會被瘋狂出軌啊……真正的女神會允許有人和她同名嗎?
然后,我就這么愉快的一邊翻著一條又一條x度百科,一邊吐槽,直到午飯時間。
因為去咖啡館太多次,為了省錢我只能吃泡面。吃完之后,因為感覺吃撐了,身體拒絕碼字。
最后,我從午睡中醒來,已然夜幕降臨。我突然意識到,終焉將至。
在搞定又一包泡面之后,我決定就在這個完美時刻,背水一戰(zhàn),不給編輯任何機會。
鍵來!
交織吧,我的文字和思緒,讓這個世界,展現(xiàn)于人世之間!
我狠狠地點開電子文檔,看著那一道小豎杠在空白處閃爍,構(gòu)思在我的腦海里迅速展開。
敲下一個字母后,我的手指快速的移動——向BACK鍵。
我不能無視手機發(fā)出的消息提醒。
是宙斯,他想約我去咖啡館見面。
我抬起頭,電腦屏幕上大片的空白很刺眼。他為什么這么閑啊?!董事長什么時候是這種養(yǎng)老般的工作了?
...不,不對。不是他太閑,而是我被命運扼住了咽喉。
還是不去了吧,保命要緊。
就在我想著怎么才能優(yōu)雅而不留余地的拒絕他時,來電顯示覆蓋了對話窗口。
是編輯。
我咽下口水,接聽這通電話。
“拜托,時間還沒到吧?!”
“對,還沒到,不用擔心?!?p> 他頓了頓:“如果不行的話,可以把期限延長哦,沒問題的。還是要把作品寫好最重要啊,小明?!?p> 按常理來說這通電話應(yīng)該是老父親式的靈魂拷問那種類型的才對。
延期?不好意思只是我的夢話。
我掐了一下大腿,然后鎮(zhèn)定自若的應(yīng)付著莫名溫順的編輯。說實話,聽不到他暴躁的聲音有些不習慣。
掛掉電話,續(xù)命成功,我深呼一口氣。
在這奇跡的背后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是宙斯聯(lián)系了那邊。
“他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們能通融一下。”
怎么有種被撩了的感覺……
不行!我性取向可是想很正常的啊!
要當就當舔狗嘛。
我關(guān)掉電腦。愉快的換上衣服出門了。
會面地點依然是星夜。
宙斯已經(jīng)在店門附近了,倚著路燈,穿著白色西裝,好像和之前那一件白色西裝不一樣,但我也說不上到底是哪里不一樣。
但玫瑰還是插在應(yīng)在的地方。
不得不說他的自愈能力是真的強,臉上一點受傷的痕跡都沒有,心情看起來很好,甚至還噴了香水。
...就是這股香水味讓我覺得怪怪的啊,一直縈繞在鼻腔里。
為什么兩個大男人見面其中一個要噴香水......
排除掉最不可能也最狗血的奇怪情況,我認為這家伙要帶我去撩妹。
“你來了,小明先生。”他站直身子,“個人認為你的建議不太適用于我妻子身上?!?p> “然后?”
“所以我希望今晚我們能通過討論快速的找到解決方案,好嗎?”
快速?但愿如此。
“可以是可以,但我們能進去談嗎?”
和這家伙一起呆在外面只會被更多的人盯著看。為什么不戴口罩?為什么?!
“哦,當然可以,請吧。”
對于這家伙為什么這么熱切的想從我這里尋求幫助,我一直持有疑問,而宙斯看起來并不是一個缺朋友的人。
想來想去還是真人秀的猜測比較合理。攝像頭會在什么地方對準我呢?
那我還是小心為妙。
“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嗎?”我問。
“沒問題,講吧?!?p> “希臘神話中的眾神之王,曾經(jīng)與他的妻子有過一次極其嚴重的爭執(zhí),源于他自己的多情?!?p> 我一邊說著,一邊觀察他的神色。對于重名的巧合,如果他不知道,當然也不能讓他知道。
很好,他的表情基本沒有變化。我就怕他覺得我在諷刺他進而暴怒。
“為了挽回妻子,他假裝帶著自己的新歡巡游世界,激起了他妻子的嫉妒心?!?p> “憤怒的妻子找到宙斯,抓住了他身旁的人,卻發(fā)現(xiàn)這個‘新歡’只是個木頭假人?!?p> “宙斯的玩笑使她破涕為笑,讓他重新審視了宙斯,寬恕了他?!?p> 到頭來還是沒能聽到最后嗎...我已經(jīng)盡量精簡了,為什么他還是一副出神的樣子啊......正常人可不會因為神話故事而陷入回憶之中啊。
“...什么?哦,抱歉,我突然想到以前的事情。這個故事很好?!?p> “那么,我希望能帶給你啟——”
“對!就這么做!我需要你的幫助,小明!”
啊咧?
“...是什么事呢?計劃是什么?”
“沒時間了,我們出發(fā)吧!”說完,他便沖去結(jié)賬了。
宙斯起身就走,我抓起杯子把咖啡一飲而盡,他那杯咖啡倒是還剩一半多。
然后,宙斯開車載著我去到了一座建筑門口。
美容院。
???
我把懵逼的目光從招牌移向宙斯,結(jié)果沒見到人,似乎一下車就沖進去了。
很顯然這家美容院平時不會有很多男人出入,因為我一進去就被疑惑的目光不斷洗禮。
等我找到宙斯的時候,我已經(jīng)麻木了。
“...所以這次就幫幫我唄?”宙斯毫不掩飾話語中懇求的意味。
和他對話的貌似是美容院的負責人,至少看起來和其他女人氣質(zhì)是完全不同的。
不...不對...這也太好看了吧......太犯規(guī)了......這眼睛...這嘴巴......
我真的一時忘記了呼吸。
這就是心動的感覺嗎?天哪......
宙斯意識到我的存在,轉(zhuǎn)身把我拉了過來,還在我的后背拍了一巴掌。
頓時,那種心動的夢幻感和愛慕之情就減弱了不少,剛才我果然處于神志不清。
這個女人...是很好看,感覺和赫拉夫人年紀差不多,但是給我一種比較.......
風騷。
對,給我一種比較風騷的感覺,化的妝也是濃妝,但這并不是我的菜。心動什么的,一定是錯覺。
“吶,這就是他了,我覺得你肯定可以做到的!”
“就這?”
嗯?就這?
什么叫就這?!老子不是來跟你相親的好吧?!
“...咳,抱歉,你是宙斯的朋友吧?如果我的話傷到你了,對不起?!迸藢χ揖狭藗€躬,同時還撥了撥自己的金色卷發(fā),那顏色真實得不像是染的。
“我這個人性子比較直,想到什么就說什么,真是令人頭疼的習慣呢...”
算了,這女人認識宙斯,宙斯能在這個關(guān)頭找她,想必也是靠得住的。
與她比起來,我只是宙斯才認識不久的新朋友而已。
“好吧,請跟我來,小明先生。”
說完,她打開了隔壁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我看向宙斯,他只是點了點頭。
可是這點頭的意義是什么?
不,等等......
“你是想讓我...?!”
他還是點了點頭。
太過分了!
我握緊拳頭,意識到這是個緊要關(guān)頭,我的抗拒是必然的。
罷了,舔狗...不,朋友幫人就要當?shù)降?,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我走進那個房間,等我出來的時候,宙斯吃了一驚。
“...我想你需要鏡子?!?p> 我接過鏡子,然后被震撼到。進去那個房間之后,我躺在椅子上,任憑那個女人對我的臉上下其手,漫長的上妝時間真是可怕至極。
然而,這似乎是值得的。我不僅認不出我自己,甚至還覺得有點好看,皮膚白了不少,黑眼圈也被蓋住了。
“你是要自己換呢,還是要我?guī)湍銚Q?”
那個女人從房間里出來,抱著一堆華麗麗的衣物,那當然是女裝,我只能看出來有一條裙子。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秒,快速的翻了個白眼:
“算了,你進去,我來幫你穿。”
接下來又是一段奇妙的體驗。真的很奇妙,因為我并不常被年齡相近的美麗女性幫著穿女裝。
終于,我再次重見天日,宙斯看到我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臉紅。
看來還是得提防這家伙,太危險了。
“等等,這件才是重點?!?p> 女人叫住我,往我頭上罩上面紗。“完美。”
我一直以為“女裝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是夸張的說法,直到現(xiàn)在我也是這么想的。
太羞恥了。雖然是很好看,但是還是不能消除那種羞恥感。
我想捂住臉,但是又不想沾一手粉,也只能任由臉頰發(fā)紅。
我就不應(yīng)該貪圖過嘴癮而講那個故事,真是咎由自取。
“好的,這次我會記下的?!敝嫠够剡^神來,“你的戰(zhàn)車也能借我吧?”
“...都記在你賬上,就在后院的地下室。”
我連自己要女裝都能算得到,但是卻算不到這“戰(zhàn)車”卻似乎是貨真價實的戰(zhàn)車。
停在干凈敞亮的地下室里的,是一輛古樸的雙輪戰(zhàn)車。
給它提供動力的,貌似就是車子前面那一群雪白的鴿子,但是我卻沒有聞到任何在地下室里飼養(yǎng)的鴿子會散發(fā)的異味。
這種東西不應(yīng)該放在博物館或者美術(shù)館一類的地方嗎......
“還愣著干什么?上車。”
這時,我們頭頂?shù)耐饨缢坪跤辛俗兓?p> 有水?
我走到樓梯口,伸出手,零零星星的雨水經(jīng)由地下室敞開的大門落在手心,耳畔是“呼呼”的風聲。天空還是一樣漆黑,直到被閃電照亮,厚重的烏云在風中翻騰。
一場雷雨在所難免。
“別管了,上車就好。”
宙斯的聲音,在震耳的雷鳴中也能聽清。他端坐在戰(zhàn)車的駕駛位上,不知道臉上是什么表情。
“可...可是......”
“你相信我嗎?”他轉(zhuǎn)過頭,語氣多了幾分認真。
可是這又和準備下暴雨什么關(guān)系啊?!
我嘆了口氣,提起裙子走向戰(zhàn)車,那些鴿子紛紛扭頭看著我,沒有一只出聲。
在車上坐下之后,我看到宙斯抓住了韁繩。
“那么,我們開始吧?!?p> “等…等等……”
沒有任何前兆,鴿子們飛了起來,帶動了戰(zhàn)車前行。
然后,自樓梯沖出地下室,向空中飛去。
也就是說,這群鴿子正在拉著戰(zhàn)車在空中保持行駛狀態(tài),而這輛戰(zhàn)車應(yīng)該是它們體重的數(shù)十倍。
在暴雨中。
問題是讓我有很多問號的事情不止這一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當我止不住的大叫時,宙斯居然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且還是大笑,就像在家玩耍的小孩一樣毫無顧忌,興奮的、自由的大笑。
本應(yīng)在我們沖出地下室就把一切淋濕的大雨,卻直接與我們無關(guān),無形的屏障讓所有即將落到我們身上和車上的雨水飄落一旁。
我們是干燥的,那一群鴿子也是。
風很大,但是我的面紗卻吹不走。迎面吹過來的雨滴,奇跡般地避開了我們。
已經(jīng)看不清楚地面了,白茫茫的雨幕極大限制了視野。這個高度,摔下去必死無疑。
寒冷侵襲著我的全身,震耳的雷聲阻止了我的進一步思考。受到電光影響的眼睛暫時失去了調(diào)節(jié)能力。周圍看起來更黑了。我從未離閃電如此之近。
或者說,與死亡如此之近。
翻滾著的烏云,好像隨時就會撲過來,讓我們徹底迷失。
這是夢吧。
指甲扎進了手心的肉里,是熟悉的疼痛感。
風真的很大啊。
要死在這里了吧。
被對死亡的恐懼支配的我,眼淚奪眶而出,還沒流到一半便涼透了,有幾滴滲進了面紗里,化作小片小片深色緩緩舒展開來,粘在臉上。
“別哭,妝會花的?!?p> 一只手伸進面紗,輕輕的抹去了變涼的淚水,留下片刻的溫暖。
他還在啊。
真好。
我看向他,隔著面紗看不清表情,唯一能清楚看到的只有他的藍色眼睛,很亮。
接著,他駕駛戰(zhàn)車沖向了云端,突破了云層,來到了云層之上。
掛在天邊的,是滿月。
速度慢了下來,平靜的云海就在我們的下方,風小了很多,只是輕輕的拂過面紗。
居然還能呼吸嗎...這一路過來,自己好像也完好無損。
這一切都不是巧合吧。
與神同名的男人,有一個與神同名的妻子,不遭天譴的原因只有一個。
自己用自己的名字,有誰會責備呢?
“好些了吧。那,我們下去了哦?!?p> 戰(zhàn)車開始加速,連同我的心跳一起。“你...你是......”
我們向下俯沖,再次回到了風雨之中,電閃雷鳴的景象再次出現(xiàn)在面前。
“我是宙斯啊,大集團的董事長,你知道的吧?!?p> 他說著,放開韁繩,從位置上起身,張開了雙臂。
白色的電流開始在他身上流竄,并且愈發(fā)明亮。就連雙眼,也開始冒出電光。
“但,我還有很多個稱呼。”
“聆聽吧!”
他的聲音,開始變得無比洪亮,響徹天際,蓋過了雷聲。
這就是神的宣告。每一句話都遠勝雷鳴,每一句話落下都有數(shù)道閃電從四周劈下,作為回應(yīng),每個字的出口都伴隨著狂風激蕩。
“吾乃瑞亞之子,奧林匹斯的主宰,王道支配者?!?p> “青空之王,風暴之主。”
“吾,既是雷霆!”
萬物皆俱,萬物皆臣。
白光暴起,仿佛吞沒了一切。等我的眼睛恢復過來時,一切都出奇的安靜。
雨停了,沒有雷聲,也沒有閃電,連風都弱不可覺,世界陷入了黑暗。
月光從逐漸稀薄的云層中尋縫隙灑下,就照在那些奇異的鴿子上。
戰(zhàn)車的速度漸漸減緩,而且高度也不斷減少,但下邊還是黑漆漆的。
“我們快到了,你沒事吧?”宙斯關(guān)切的問。
沒事,當然沒事。
作為一個凡人,經(jīng)歷了這樣神話般的飛行還能活著,問題不大。
真的不大。
安州老朽
因為還要顧學業(yè),所以開學之前周五更,開學之后可能不定時,但是能回家肯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