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是一家并不大的餐廳，甚至他們都沒有去包廂，只是坐在卡座那里。
老板是個年過半百的男子，微胖，充滿善意的一張臉。他和嚴(yán)越似乎熟識，看他來了，立馬親自出來招待。
待看清坐在那里的言商時，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一會兒又換上一副喜悅的面容，主動開口：“女朋友也來了，這么些年，還能守在一起，真好?！?p> “是不是打破了你當(dāng)初的預(yù)言？”嚴(yán)越問，嘴角上揚。
老板笑的有些尷尬，可隨即又立馬反應(yīng)過來：“這話說的，現(xiàn)在還在一起，就說明你們是天賜的緣分。又何必在意我一個俗人的話?！闭f完哈哈笑了幾聲，只說讓他們好好用餐，就又消失了。
言商只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看，怎么看都覺得自己不認識。完全沒有印象。
可他的話，卻有些莫名其妙。嚴(yán)越主動開口了：“這老板以前，不認為我們能長久?！闭f完喝了一口湯。
味道不錯，他又給言商盛了一碗。
“為什么？”
還是好奇心戰(zhàn)勝了一切，她忍不住問。這一問，就問到嚴(yán)越的話點子上去了。他卻故弄玄虛，遲遲不開口。
“因為……”這二字一出，又去給她夾菜。
言商只是眨巴著眼睛，等他接下來的話。他吊足了言商的胃口，才緩緩開口：“當(dāng)初，你在這里拒絕了我?！?p> 嚴(yán)越說完，繼續(xù)笑笑。
然后，他舉著槍，頂著她的腦袋，問她還拒絕嗎？那時候她看著嗜血發(fā)狂的他，被逼無奈之下點了點頭。
自己拒絕了嚴(yán)越？
“啊？”言商有些不可思議，自己會拒絕嚴(yán)越？想想都不可能。
“不過后來，你還是答應(yīng)了。但那個老板，說我們不合適，性格不合，……什么都不合。現(xiàn)在被自己打臉了?！彼麥\笑，笑的時候總有一種邪邪的帥氣。
“我覺得挺合適的?！毖陨毯攘丝跍?，含糊不清的說。
怎么不合適，她就覺得挺合適。嚴(yán)越性子偏冷，她性子也不活潑。互補當(dāng)然是達不到了，但相處起來卻是格外的融洽。
嚴(yán)越聽到她的話，嘴角的笑意更甚。想不到，這女人還會護短。
就是兩人之間再有什么矛盾和不快，存在怎樣的嫌隙，也不允許別人對他們的事情評頭論足。這是他們自己的事，哪對情侶，會受得了別人說他們不合適？
只是她被嚴(yán)越打斷了，這才想起自己和他出來的目的。她放下了勺子，看低頭吃飯的嚴(yán)越，還是開口：“阿越，能和你談嗎？”
嚴(yán)越正在夾菜的手一頓，他原本淡然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卻還是把菜，夾到了言商的碗里，放下筷子。胳膊撐在桌上，雙手交叉在一起，來回撫摸戴在右手的那枚尾戒。
看他表情嚴(yán)肅，言商突然緊張起來。
然而，一會兒的功夫，嚴(yán)越就又恢復(fù)了溫潤的形象，他佯怒：“商商，和我之間，會有‘談’這個字嗎？”
看他的表情，言商放松下來，也語氣輕松了很多?！安皇钦劊褪窍雴柲阋恍┦??！?p> 她想著措辭，卻怎么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字，來表達自己的訴求。干脆開誠布公，直率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有時候，你會讓我有害怕?！?p> 她說完，抬頭看嚴(yán)越，見他目光平靜，才有繼續(xù)補充：“我不是害怕你，是覺得有時候你……很陌生。阿越，有時候，我想不清楚很多事情?！彼D了頓。
“昨晚，我想了很多，與其自己胡思亂想，不如我們把這些事都攤開來說。”
言商的語氣很肯定，沒有以往面對他的時候，露出來的怯懦和溫順。雖然溫溫吞吞的語氣，卻是一字一句，異常清晰。
清晰到，讓嚴(yán)越都有些詫異。
他動了動，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真的開始認認真真的聽她說完。甚至有些不解的開口詢問：“商商，我讓你害怕了么？”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說不清楚，只是有時候覺得看不清你，只是有時候，阿越?！彼f的有些著急，又怕自己言辭不當(dāng)，表達不出自己的意思。
實際上，她也想不明白，自然也說不清楚。
“就像……就像你昨晚，會讓我害怕?！?p> 嚴(yán)越聽到她這話，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起身從桌子那邊走到了她的身邊，他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有些詞不達意的說了句：“商商，因為我對你的感情，比愛還要深刻啊?！?p> 見她有些迷惑不解的表情，又低下頭，在她的耳邊低低的說了一句，只一句就讓言商連脖子都紅了。
他看著她在自己面前面紅耳赤的嬌憨模樣，心里的陰霾散了一半，好心情的開口：“這種事，情不自禁，你總不能要求我克制吧？”
說完，又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也不顧她的驚愕，又繼續(xù)吃飯。又見縫插了一句：“你也知道的，忍久了不好?！?p> “嚴(yán)越！”
言商看了一眼周圍，所幸他們并不明白他們在說時候，她有些嬌怒。
可嚴(yán)越還是沒有停下來，看她這樣子好玩兒，惡作劇般的又是一句：“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們下次，按照你喜歡的方式來？”詢問的語氣，嘴角含著笑。
言商覺得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嚴(yán)越調(diào)侃了。
他仍然不動聲色的嘴里什么話都說，又偏偏只是兩人能聽懂的。言商已經(jīng)打了退堂鼓，不敢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好半晌，她轉(zhuǎn)移話題，開口“我總是覺得那個警察側(cè)影和熟悉，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彼卮鸬暮軋詻Q，“之前，也沒聽你說起過，有什么特別熟識的警察朋友?！?p> 這句是實話，就算是以前的言商，也從沒說過自己認識那個警察。但當(dāng)時，她又怎么可能會說。一定程度上來說，嚴(yán)越說的是事實，所以他才能回答的這么堅決和自然。
言商點了點頭，略微有些失望。
全被嚴(yán)越看在了眼里，他叫來一瓶酒，倒了一杯，推到言商的面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才又說：“商商，你當(dāng)初剛醒的時候，連我都不記得了，又怎么會記得別人？”
他隨口一問，卻也說明了一個事實。
當(dāng)初大腦里面一片空白，別說嚴(yán)越，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又怎么會記得別人。
本來心里也已經(jīng)有定論，現(xiàn)在又在嚴(yán)越的口中得到了確認，言商倒不糾結(jié)了。
“還有什么疑問？”索性一次性解決完，免得麻煩。嚴(yán)越是個極度怕麻煩的。他灌了一口酒，又看著她的臉。
這一句，讓言商產(chǎn)生了些愧疚，她今天的行為更像是一種質(zhì)問，他們還從沒有過這種正式的場合下，她問，他答。怎么都覺得不對，看他又倒了一杯酒。
“別喝了，傷胃?！彼嵝?，手夠過去，攔住了正準(zhǔn)備灌酒的他。又說了一句：“別喝了。”
嚴(yán)越真就聽她的話，放下的酒杯。
“商商，這里教會了我一個道理。”
許是灌下去的那幾杯酒，度數(shù)并不低，又或許是熟悉的場景，讓他心里發(fā)緊，又卸下了所有的保護層。不知怎的，他突然開口就是這一句。
言商聽著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以為他還真是喝醉了?？煽此质且桓鼻迕鞯臉幼?。
沒有說話，聽著他繼續(xù)說下去。“有時候，不需要懷不該有的心思。不需要做無謂的事，不需要……”事事都走心。
或者難得的走心一次，一顆真心，卻被扔在地上，捻的血肉模糊，拾都拾不起來。
他記得，自己聽了東子的餿主意，包下了這里的場子，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把這里布置的如夢似幻。浪漫，情調(diào)樣樣不缺，第一次堅冰一樣的心，開始緩緩的回溫。
可得到的是什么？她看到一切，連眼皮都沒有掀一下，只是很隨意很隨意的看了一眼。
“我不適合你……”這是她給自己的回答。很客觀，很冰冷的回答。
精心，用盡心思的布置，懷著一顆心去追求，最后還不如直接把槍抵到她的頭上來的實在。
至少，她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蛟S那時候，所有的事情都在給他暗示：能達到目的的方式，都是不錯的方式。
……
嚴(yán)越笑笑，看著她嘴角的笑意更甚?！安贿^有句話不是說的好么，因果循環(huán)。欠我的，或者失之交臂的，最后都會以另一種形式回來?！?p> “你就是，上蒼給我最好的禮物。”
嚴(yán)越又一句，像是深情的表白，雖然他的很多話，言商不是聽的很明白。但她也能感受到嚴(yán)越對她的感情。
言商心一軟，嚴(yán)越?jīng)]有家人，這么多年身邊估計也只有淺白和東子。
可想而知，可他，現(xiàn)在卻對自己很好。就像嚴(yán)越所說的，估計能扯上關(guān)系的，也就是她一人了。
出門的時候，她主動伸手抓上了他的胳膊，十分認真的說：“以后，我們好好的，我也會好好生活，學(xué)習(xí)做飯、好好鍛煉身體，好好照顧自己。不會讓你有太多的煩惱。
但你也要答應(yīng)我，如果我胡思亂想了，你也要提醒我。或許想不想的起來，并沒有那么重要。
我們，要走的是以后的路，以后，有你就好。”
她抓著他的胳膊，力道很緊。
我們要走的，是以后的路，曾經(jīng)真的不重要，以后有你就好這句話，是不是太遲了一點？
他沒有直接回應(yīng)她的話，而是柔聲說道：“我先送你回去，公司還有點事?！?p> “可你喝了酒?！边€要開車趕回公司嗎？言商秀氣的眉頭皺著。
“淺白已經(jīng)來了，他來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