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車
今天江南有課要上，一早就出去了，賀歸早上起來四處沒看到江南，看見江奶奶正在掃地，就過去接過掃把，
“奶奶，我來吧?！辟R歸看著江奶奶溫順的笑笑。
江奶奶抬起腰看見賀歸，慈愛的摸摸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頭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夠不到，然后縮回了手，逗趣的開口，
“在家摸江兒的頭習(xí)慣了，都忘了小賀這么高了，奶奶都摸不到了?！?p> 賀歸聽了一怔，垂下了深邃的眼眸，轉(zhuǎn)瞬即逝的哀傷與恨意在眼底浮現(xiàn)，有多久了？媽媽走了有多久了？多久沒有人這樣慈愛的和他說話了？
看著頭發(fā)花白的江奶奶，放蕩不羈，不可一世的賀歸，握著泛白的指節(jié)，緩緩地彎了腰，低了頭，放下所有強(qiáng)裝的外殼，對著江奶奶，像一個聽話的孩子，柔柔的叫了一句
“奶奶?！?p> 江奶奶反應(yīng)過來，笑的瞇了眼，慢慢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發(fā)絲，
“我們小賀真乖。”
我們小賀真乖。
他恍然間想起，那晚就著醫(yī)院余暉，媽媽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明明很痛苦，卻還是緩緩伸出手摸著，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摸著他的臉，嘴巴張張合合，斷斷續(xù)續(xù)，雖然帶著呼吸器，聲音微乎其微，可是十三歲的賀歸還是看出來了，那是媽媽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像是帶著她全部的寄予和唯一的不舍，她說，
“我們賀賀啊，要乖?！?p> 然后，在那個冰冷的，充斥著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媽媽結(jié)束了她并不幸福的一生。
也帶走了他最后的純真。
每每想到那天，賀歸眼底都是是難以抑制的苦澀和怒氣，可是如今突然看到眼前的江奶奶，也漸漸收斂了眼底的陰霾，目光柔和了不少，緩緩的開口，
“江奶奶，今天怎么沒見著江南？”
“江兒啊，她出去給別人帶鋼琴課了，中午才回來?！?p> “帶課？”賀歸詫異。
“是啊，江兒鋼琴彈的好，別人給介紹了個事，江兒懂事，自己的學(xué)費(fèi)一直都是自己掙的?！?p> 這倒是讓賀歸有些意外，還是隨口問了句，“她在哪帶課？”
“就在隔壁的街上，不遠(yuǎn)?！?p> 賀歸聞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和奶奶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
出了門，就給付裴安打了電話。
“咋了哥？怎么想我了？”
賀歸還沒說話，就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
“我要那個黑色的啊，小心點(diǎn)擦。”
“你在哪？”對面很吵，賀歸皺了皺眉。
“誒哥，你說，我聽著，我在買車呢。”
“買車？”
“來的匆忙，小紅沒帶過來，正好無聊，就去買輛新的機(jī)車騎，也方便?！?p> “你要買車？”
付裴安酷愛機(jī)車，賀歸倒也是知道的是知道的，只不過，他這是打算在這長住了？
“你在哪？我去找你?！?p> “好的哥，一會我騎車回賓館，你直接去等我。”
“行，掛了?！辟R歸轉(zhuǎn)身就朝賓館走。
沒一會就看見付裴安騎著一輛純黑的雅馬哈停在他面前，摘下頭盔，露出那張風(fēng)流的臉。
“哥，上來，帶你兜風(fēng)去?！?p> “哼哼”賀歸雙手抽抱在胸口，看著付裴安一臉得意的樣子，好像終于知道，在臨城一中的時候他是怎么做到一個禮拜換一個女朋友的了。
“兜風(fēng)就不必了，車借我?！辟R歸雖然不愛這些東西，但是不愛不代表不會，賀歸的騎車技術(shù)，也是絲毫不遜色付裴安的。
“借車？賀賀你去哪？”付裴安一邊問一邊從車上下來。
“還有個頭盔拿來?！辟R歸跨上車，對著付裴安伸手。
“？你要兩個頭盔？你去接誰？賀賀，你拿著我的車去接別人？”
“話多！拿來?！辟R歸擋開付裴安準(zhǔn)備搭上來的手，接過他手里的另一個頭盔卡在車把手上，軸了軸車把手，微微有些上楊的語調(diào)，輕輕噙了噙嘴角，“謝了?！?p> 隨后嗡的一聲，就不見了人影。
付裴安站在原地，看著伏在車上揚(yáng)長而去的賀歸，不禁感嘆，
“賀賀真帥?！笔悄欠N不同于其他兄弟的痞里痞氣或者溫文爾雅的帥，付裴安更多傾佩的是賀歸吊兒郎當(dāng)中卻不可忽視的那一抹沉穩(wěn)和狠勁。
賀歸一路騎著車，停在了江奶奶說的江南上課的那條街的出口，不知道具體在哪，干脆就停在必經(jīng)的出口等著。
他摘了頭盔，向后撩了撩帶著汗的劉海，露出了額頭，劍眉中透露出七分英氣，惹得路過的人到不禁回頭看兩眼。
賀歸沒注意，拿出手機(jī)，想給江南打個電話，才發(fā)現(xiàn)這么多天連要微信都沒弄到，心頭突然就一陣煩躁，剛關(guān)了手機(jī)，突然看見轉(zhuǎn)角出一個小小的身影出來，原本的躁動一瞬間消散，
江南今天穿了一件白裙子，馬尾高高的束在腦后，格外的具有青春氣息，和他第一天見到的編著馬尾的江南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正在和旁邊的人說話，好像是說到了什么好笑的話題，惹得她發(fā)笑。
江南笑起來的時候，杏眼彎彎的，嘴角揚(yáng)起好看的弧度，光潔的臉上兩個不太深的梨窩，是她這個年紀(jì)特有的靈動，清秀絕俗。
“滴！滴！”
江南和宋歡一起，剛出巷口，就聽見喇叭聲，不自覺看去，沒想竟然看見了賀歸。
他怎么在這？江南剛想，就被叫住，
“江南，過來?！?p> “叫我？”
“廢話?！?p> 江南牽著宋歡小跑過去，身后的馬尾一擺一擺。
“什么事?。俊苯系穆曇籼鹛?，問的時候帶了點(diǎn)上揚(yáng)的尾音。
賀歸看著眨巴著眼睛的江南，遞過一個頭盔給她，
“帶著，上車?！?p> “？？？去哪里??？”江南一頭霧水，看著遞過來的頭盔，
“你哪里來的車啊？”
“朋友的，你快上來?！?p> “哪個朋友啊？”
“以前烏鎮(zhèn)地朋友。”
“你在烏鎮(zhèn)有朋友??？”
“………”賀歸忍不住伸手捏住眉心，他這輩子的耐心都快給她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