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遠覺得味道不對,反過來問他:“我說劉大主任,你為什么老揪著這事兒不放呢?”
“那是因為我覺得這里面有文章,倒也是,我沒有權(quán)利過問,該由警察來問你。”
“你啥意思?”
“又在裝糊涂是不是?”
高志遠徹底被惹惱了,他站起來,怒氣沖天地吼叫道:“劉玉峰,你到底啥意思?有話直說,有屁就放,別掖掖藏藏的!”
劉玉峰倒是不急,平靜地說:“老高,我要是說了,你可不能跟我蹬鼻子上臉?!?p> “說!我有什么好蹬鼻子上臉的?”
“只是就事論事,不涉及兄弟感情。”
“別啰里啰嗦了,說!”
劉玉峰清了清嗓子,說:“你的話本來就自相矛盾,難免讓人懷疑?!?p> “有啥矛盾的?你說!”高志遠氣得直跺腳。
“高志遠,你之前承認那家飯館是你同學開的,為什么出事后又否認了呢?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說明什么?”
“說明你肚子里面有鬼,說明馮大志被打的事兒蹊蹺,極有可能與飯館有關,有說不清的責任!”
“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唆使飯館老板對馮大志大打出手了?”高志遠兩眼死死盯著劉玉峰。
“還有一點值得懷疑。”
“哪一點?”
“事先約定是三個人一起去吃飯,可為什么你半道里開溜了呢?”
“劉玉峰,你心理咋就這么陰暗呢?”
“是我陰暗,還是你陰暗?”
“劉玉峰,你給我聽好了,我沒跟他們一起去吃飯,那是因為我老婆單位的一把手找我有事,我必須得過去!”
“你老婆單位的一把手?不對呀,你老婆不是已經(jīng)下崗了嗎?”
“是啊,她是下崗了,可下崗了就不能有第二職業(yè)了嗎?就只能呆在家里圍著鍋臺轉(zhuǎn)了?”高志遠面色鐵青,攥緊了拳頭,看上去已經(jīng)忍無可忍。
“二位……二位,二位領導大人,你們這是咋了,一大早的吵吵啥呀?”
高志遠扭頭一看,竟是馮大志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辦公室,就跟啥都沒發(fā)生似的。
我靠,這怎么又好好的了?
敢情是鬧鬼了?
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只見他毫發(fā)無損,神情坦然,一點兒都不像被傷害過的樣子。
正在犯疑惑,董小宛一步邁進了屋,看上去同樣是沒事人一般,只是略微憔悴了點兒。
“馮大志,你沒事吧?”劉玉峰問道。
馮大志歉意一笑,說:“抱歉呀劉主任,昨天晚上喝高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把鼻子給磕破了。”
“就那么簡單?”
“是啊,就這么簡單?!?p> “既然是自己摔倒了,為什么還要報警呢?”
馮大志坐下來,輕描淡寫地說:“不是我想報警的,是那家飯館的老板娘,她怕我訛他們,不但報了警,還打了120?!?p> “真是那樣?”
“是啊,純屬虛驚一場?!瘪T大志朝著劉玉峰點點頭,說,“主任,抱歉……抱歉,改日請您喝酒?!?p> “喝個屁!”劉玉峰氣鼻子都氣歪了,罵咧咧地說,“這唱的這算是哪出呀?磕破個鼻子,也得搞得滿城風雨、天翻地覆的,連覺都不讓老子睡!”
馮大志臉色跟著冷了臉,說:“劉主任,這可怪不得我,又不是我喊你過去的,是那個小協(xié)警,他非要單位領導過去,我不讓他打電話,他偏不聽。”
劉玉峰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回了自己屋。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其他人也相繼到位,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有好幾次,高志遠緊盯著董小宛,想問問她,昨天夜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可董小宛趴在那兒,雙眼死死盯著電腦,手指噼里啪啦地敲擊著鍵盤。
高志遠心里亂成了一團麻,哪還有心思干活,胡亂瀏覽了一會兒新聞,便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
媽個逼的!
都說人在倒霉的時候喝口涼水都塞牙,這話說得一點兒都不假。
正當高志遠站在便池前,點燃一支香煙,大口大口吞云吐霧的時候,經(jīng)理孫超圣推門走了進來。
高志遠想扔掉香煙,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得尷尬一笑,說:“別人給了一支煙,不好意思不接?!?p> 孫超圣毫不避諱,大大方方地釋放起來,說:“沒事,我理解,戒煙令對你們這些玩筆桿子的快意網(wǎng)開一面,實在寫不下去的時候,可以出來抽幾支,這也有利于工作嘛?!?p> “謝謝孫總理解?!?p> “跟我鬧啥客氣,抽吧……抽吧。”孫超圣釋放完畢,扎緊腰帶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說一聲,說,“抽完煙到我辦公室來一趟?!?p> 高志遠點頭應著,猛抽幾口,暗自思量著:這時候他喊自己過去干嘛呢?
難道是為了馮大志那事兒?
應該不是,又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兒。再說了,也許他根本就不是有過那么一出。
會不會是去陵坊農(nóng)場蹲點搞材料那事兒吧?
對,也許就是那事兒!
要是能去就好了,真想出去換一下環(huán)境,再呆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非被憋瘋不可!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這一陣子劉玉峰老跟自己不對付,總是無端找茬,屁大點事兒就跟自己過不去。
當然了,最大的吸引力還是逄紅珠,都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她的消息了,還真有那么點兒想她。
懷揣著滿腹心事,走到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
推門進去,看見孫超圣正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悠閑地擺弄著茶具。
“來……來,陪我喝會兒茶?!?p> 高志遠蒙頭蒙腦地問一句:“孫總,您不是說有事兒要跟我說嗎?”
“沒事……沒事,只是想跟你喝茶聊天?!?p> 聊天?
高志遠腦海中忽然就想到了蘇梅紅,準確的說是自己的網(wǎng)上情人“相信有來生”,隨即局促不安起來。
“發(fā)啥呆呀?坐……坐……”
高志遠只得走過去,坐到了孫超圣對面。
孫超圣斟一盞茶送到他面前,說:“你品一品這茶的味道怎么樣?”
高志遠僵硬一笑,說:“我可不懂茶?!?p> “真的不懂嗎?那好,我告訴你,這是正宗的太平猴魁,你嘗嘗貨色怎么樣?”孫超圣說著,自己先下口小口呷了起來。
高志遠極力平靜自己,但端茶盞的手還是顫顫巍巍,送到嘴巴,慌忙倒了下去。
孫超圣笑著說:“你這哪兒還叫品茶?簡直就是喝涼白,能品出個啥滋味來呢?”
高志遠被燙得滿口火辣辣,說:“我是個急性子,喝不了功夫茶?!?p> “你性子急嗎?”
“是啊,不但急,還直,簡直就是一根筋。”
“能急到啥程度?”
“這么說吧,一旦火氣上來,天王老子都不怕了?!?p> “哦,照你這么一說,連我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