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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夢無懼

4.搬運木材 別樣天地

逐夢無懼 一陣香風 4971 2020-04-14 17:07:00

  暖陽下,陸大堅坐在那里,一會閉上眼睛沉思養(yǎng)神,一會睜開雙眼看看木板上晾曬的,污穢不堪的衣服。坐夠了,他就站起來在旁邊走一走,晃動晃動胳膊腿,散散步,活動活動筋骨,以保持活力。走累了,他就再次坐下來,閉上雙眼安靜的呆一會。

  衛(wèi)生員大爺已經(jīng)打掃完衛(wèi)生,走遠了??斓街形鐣r分,一輛破舊的污穢不堪的柴油車,開了過來,把垃圾大箱子拖走了。拖得很費力,垃圾清理車底下冒著黑黑的濃煙,騰騰而起,迅速染黑了周圍的空氣。

  本來垃圾堆附近,時時散發(fā)出腐爛的霉酸味道,讓附近經(jīng)過的人,掩鼻而過?,F(xiàn)在加上滾滾騰起的陣陣黑煙,刺鼻的味道,更讓人難以忍受。

  不過陸大堅不在乎這些,雖然他也聞到了這難聞的味道,但是他更好奇的是,這輛冒黑煙的垃圾清理車。

  他想到了在農(nóng)村家里的垃圾糞便,通常都是在房前或者房后,挖一個大坑往里倒,等倒?jié)M,再用糞桶一擔擔的挑到村頭的田地里,澆地,給土地施肥。實在不能回收利用的,就用板車推到偏遠的河溝里,填溝壑。

  有時間,挑糞,清理垃圾,一整天都干不完。農(nóng)村完全是人工作業(yè),連牛都沒有使用過,因為大多數(shù)家庭都是要把牛力節(jié)省下來等到耕田的關(guān)鍵時候才用,何況有牛車的人家極少。

  而在這里,清理這么大一堆垃圾,居然用一個機器,雖然這個機器,也同樣污穢不堪,但是它只是冒出來幾坨黑煙,就把它們清理干凈了!真是先進??!城市真是好??!

  垃圾車也走了,偶爾附近走過來幾個人,相互看了幾眼,都走開了,陸大堅沒有手表,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下午五點,只能看著太陽從頭頂,漸漸向西沉下,來判斷大概的時間,他哪里也不敢去,就這這里等著,等著梁哥和昨天晚上搬運木材的工友們的到來。

  中午飯他也沒有吃,雖然早上梁哥帶他吃面的那家面館就在不遠處,但他還是忍住了,忍住了美食的誘惑,他要把錢節(jié)省下來,因為他不知道今后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況!自己會面對怎么樣的局面!

  再說,他其實也已經(jīng)習慣了一天只吃一頓飯的生活,在農(nóng)村家里,他兩三天只吃一頓飯的時候都經(jīng)常發(fā)生!父親的教學工資很低,有很長時間根本就一分錢不發(fā),只管吃飯!算是義務(wù)勞動,免費教書。

  家里有充足糧食的日子并不多,即使偶爾母親弄到一點糧食,大家也不敢吃,要把他存下來,以防萬一,久而久之,有時間存下來的糧食,存放時間太長,最后發(fā)霉了,才拿出來吃,可是已經(jīng)不能吃了,吃了會生病的。但是母親又舍不得扔。最后是進退兩難,吃又不能吃,扔又舍不得扔,全家人圍在一起,傷心流淚,不知所措!想想這樣的人生,真是悲哀??!

  下午大概三點鐘的時間,從鐵軌旁邊一起走過來五個人,他們就是昨天夜里在這干活的那幾個小聲吆喝的苦力。陸大堅趕快迎上前去,給幾位前輩問好!

  那五個苦力其中兩個,年齡與梁哥差不多,四十五歲左右,其中一個走路一瘸一拐。后來才知道他的名字叫AH,之前他沒有名字,是梁哥給他起的。他是孤兒,在十五歲的時候,被幾個小混混挑斷了一只腳筋,之后就到處流浪,不知什么時候走到這個縣城的。他在鐵道邊撿垃圾,被梁哥發(fā)現(xiàn)了,讓他就在這里幫忙干點苦力活,給口飯吃。

  另一個與梁哥年齡相仿的是梁哥的弟弟阿昆,他是苦力們的頭頭,為梁哥負責聯(lián)系苦力,完成梁哥安排的活計,等等。

  另外三個年齡更大一些,一個叫黃牛,一個叫老春,一個叫老木。他們都是從很偏遠的山區(qū),逃難到此的。并不是土生土長的的城里人!

  他們四個人其實就在鐵軌附近的一個爛鐵箱子里居住。這是梁哥找來的一些廢鐵,摻雜著木棍,搭建的一個臨時窩棚。

  剛才阿昆按照梁哥安排,提前去叫那四個苦力過來整理木材堆的。

  阿昆看到陸大堅,迎面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陸大堅”。他趕快回復(fù)阿昆。

  “上午梁哥跟我說了,有個年輕人下午要過來幫工,是你嗎?”阿昆繼續(xù)問道

  “對的,對的,是我,太謝謝梁哥他了!”

  “那好,我叫梁昆,是梁哥的弟弟,我們這邊正好缺少勞動力,你先跟著黃牛吧,他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晚上你就跟他們睡一起!就在前面不遠,干活也方便,吃飯也方便!”

  “好的,好的!”大堅慌忙的答應(yīng)著。

  阿昆穿的衣服稍微懶散一些,沒有梁哥那么整齊,發(fā)型比較短,但還是梳理了個三七分頭,說話間不時的用手捋一捋頭發(fā),生怕紋路亂了。他還帶著一塊手表,他抬起胳膊,把手腕靠近眼睛,認真的看了一眼手表上的字!說道,“現(xiàn)在是三點三十分,我們一起把木板整理好,把長短不一,寬厚不同的木板,單獨碼放整齊。晚上要裝火車皮,運走。”

  聽了阿昆的吩咐之后,大家開始忙碌起來,大堅跟著黃牛一起,喊了一聲“師傅,有勞了”

  黃牛應(yīng)了一聲,然后告訴他怎么做,他就一絲不茍,認認真真的怎么做。他比黃牛年輕,比他的力氣大,很快就熟悉了搬運標準,而且活干的很快。黃牛年紀大了,雖然也是苦力出生,有一股子蠻勁,可是歲月不饒人,蒼天放過誰呀?他總是力不從心,碼放木板時,總是感覺使不上勁,大堅幾次過來搭把手,幫助他一起抬放木板,才算碼放整齊。

  快到黃昏的時候,木材堆已經(jīng)整理完了,就等著晚上火車開過來,上貨。

  他們幾個坐在旁邊的干凈地,歇息,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阿昆已經(jīng)離開,去別的地方了。AH,和老春,老木一起玩起了撲克牌。黃牛則在一旁認真觀看,他們玩的很投入。不時會為了一張牌而爭吵幾句,隨后又繼續(xù)玩。

  他們其實都是可憐人,但此刻卻都活在當下,很開心,不時爆發(fā)出爽朗的笑聲和吵鬧聲。

  大堅也圍在他們中間,努力的想看一看他們的紙牌游戲,到底有多么有趣,并試圖與他們?nèi)跒橐惑w。

  黃昏中的太陽徹底沉下去之后,梁哥和阿昆一起來了,阿昆手里還提著一大袋子大白饅頭,給他們每人分了一個。大堅接過還是溫熱的、又大又圓又軟的白饅頭時,差點流出了眼淚,要知道,在老家吃上一個大白饅頭,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啊!

  記的第一次吃白饅頭時,那是自己十五歲那年,雖然他當時已經(jīng)長的很高,是個大小伙子了,但是年齡不夠,吃大鍋飯時,生產(chǎn)隊不給分配饅頭。那是有一次拉牛車上河提上拉稻草,生產(chǎn)隊人手不夠。大堅得知消息,主動請纓,說自己力氣大,可以擔當重任,掌握牛車把方向,完成任務(wù)。

  那個河提坡路很陡峭,牛車上裝的稻草堆的很高很厚,之前掌舵的那個人拉了一車,車翻下河堤坡,稻草散的到處都是。舵手差點被砸死!在家里躺了很久。所以都不愿意來掌握這個舵。因為扶著這個牛車把,上坡下坡,是一個很危險的事情!。

  雖然當時只有十五歲,生產(chǎn)隊長絲毫沒有猶豫,就讓大堅去了。因為除了他之外,根本就沒有人愿意去!或許是覺得他反正是被人踩,被人罵的地主家庭出生,就算牛車再翻了,出了什么嚴重的事情,也沒人敢鬧騰!

  之后大堅穩(wěn)穩(wěn)妥妥的把幾大車稻草送到指定地點。當大堅把牛車,完整交給生產(chǎn)隊長的手中時。生產(chǎn)隊長給了大堅一個又大又白的熱乎乎的香饅頭。大堅一口氣把他吃光了!才突然想起來要給母親和兩個弟弟的留一點的。

  回到家里母親把他狠狠的臭罵了一頓,告誡他以后不準這么逞強。陸大堅嘴里滿口答應(yīng)著,“知道了,以后不會了”,但是他心里卻還是美滋滋的,畢竟能吃到大白饅頭,真是太高興了!

  現(xiàn)在剛來到了城里,早上就吃了一大碗香噴噴的面條,現(xiàn)在又有大饅頭吃,真是幸福極了!看看周圍的這幾個比自己年齡大,已經(jīng)有些老態(tài)龍鐘的工友,也和自己一樣吃著大白饅頭,心想,這里真是好,連他們都能享受到這樣,吃飽飯的待遇,而自己年紀輕輕,比他們有氣力,有能耐,當然更應(yīng)該吃得飽,穿得暖了!

  他再次堅定的認定自己來縣城,是最正確的決定。

  他感嘆自己的好運,同時他也感激梁哥的熱情和厚待!決定一定要好好干活,跟著梁哥有飯吃!

  晚上八點鐘隨著一聲粗糙的轟鳴聲,火車緩緩地開了過來,只有三節(jié)車廂,從火車頭駕駛艙里跳下來兩個男人,梁哥和阿昆早已經(jīng)等候在那里,只見他們交頭接耳了一會,梁哥和那兩個男人,每人點起了一根煙,一起向遠處走去。而阿昆則一路小跑過來告訴工友們,可以裝車了,于是大伙就忙碌起來,兩人一組,車上車下配合默契。火車皮上的車廂門口,開著耀眼的白熾燈,在燈光的照耀下,他們一直忙到夜間三點鐘,總算把車廂裝滿?;疖囬_走了,他們才收工回到破鐵箱子里睡覺。

  在黃牛的幫助下,大堅找到了一塊狹窄的木板當做床板,緊緊挨著黃牛的床位。他們都太累了!不一會黃牛就打起了呼嚕。大堅也躺了下來,他來不急回味這別樣的一天,就很快呼呼的睡熟了!

  之后的幾天,都是這樣的重復(fù)著這樣的生活,梁哥用卡車不知從哪里運來木板,工友們把木板卸下來,碼放整齊,然后晚上再裝上火車運走。

  白天有空閑的時候,他們就會聚在一起,在鐵皮箱附近找個地方,玩撲克牌,黃牛沒上過學,不認識字,只是圍在老春老白AH他們?nèi)齻€旁邊,似懂非懂的觀看。大堅偶爾也會湊過來看一會,有時他去把雜亂的窩棚整理一下,整理窩棚的時候,他在AH的被褥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些報紙,他們幾個苦工只有AH認識字。

  除了打牌之外,AH還會向梁哥和阿昆,要點廢報紙看看。

  報紙看多的緣故,偶爾AH還會說出一些國家大事,不知是他自己的觀點還是報紙上的見解,他會說出“日本帝國主義狼子野心,妄圖想侵略中國,其實質(zhì)是日本****思想,長期奴役日本國民的結(jié)果”。說完之后,一瘸一拐的蹲在旁邊抽著自己用樹葉卷的旱煙。

  每次聽到AH這樣的評判報紙上的事件時,再看看AH歪歪扭扭的樣子,大堅在內(nèi)心都會有一絲絲悲涼,心想:如果AH能夠從小受到正規(guī)的教育,到了現(xiàn)在這個年齡,他一定應(yīng)該是一位出色的學者。

  而黃牛和老春,老白他們聽到AH這樣的講話時,總會不屑的說,“先讓自己吃飽肚子再說,操心國家大事,輪得到你嗎,?”

  他們都沒有成家,或者曾經(jīng)年少時,在自己的心中,都曾有過自己的夢中情人。但是現(xiàn)實是各有各的不幸。

  黃牛曾經(jīng)結(jié)過一次婚,婚后他翻過家鄉(xiāng)的大山,出去找活。幾個月之后當他再次回到家時,妻子已經(jīng)離開了家,鄰居告訴他,妻子可能出去找他了,可是黃牛在家里等了一年都沒有等到!于是他又走出了大山,從此再也沒有見到他的妻子,只有在夢里,和回憶里,偶爾會遇到她或許美麗的樣子!

  老春也結(jié)過婚,而且還有一個女兒,當女兒長到六歲的時候,他的妻子改嫁了,嫁到了十幾公里外的另一個村子里,據(jù)老春回憶說“那村的那個男人每周都給他的妻子送饅頭”,

  老春憤怒極了!妻子再婚那天,他當時準備拿起菜刀,把新郎碎尸萬段,可是當他走出家門口時,六歲的女兒哭了,哭著拉著他的衣服,要跟他一起去!老春,哐當一下扔下了菜刀,癱坐在地上,一把摟過女兒痛哭起來!從此發(fā)誓,以后一定要帶很多饅頭回來。

  老白,從不談起他的婚姻,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過女人,有沒有子女!他總是說“人生在世!無牽無掛,過一天算一下!只不過他告訴大家,他早就在老家給自己打造了一口上好的棺材,等到他快要死的時候,他會把枕頭底下放上一筆錢,獎勵給埋葬他的人!

  在閑聊之中,他們還談到梁哥和阿昆,他們是土生土長的的縣城人!在這座城市最繁華的長紅街,沿街有一座三層樓,他們在這里很吃的開!說話很有分量,而且認識很多人,那些人都給面子。

  他們都跟著梁哥兄弟倆混飯吃,也許跟著他倆大家都會時來運轉(zhuǎn)的!陸大堅也這么想,梁哥是他來到這座城市遇到的第一個人,而且請他吃了珍貴的面條和饅頭,還給他提供了這么一個賺錢機會,算得上他的貴人!

  他粗略計算了一下,每天能掙五毛,像這樣連續(xù)干一個月,可以掙到15塊,一年就可以掙到180塊錢。兩年就可以掙到360元!就算沒有那么多,300元也可以啊,也是一筆很大的財富??!而且還能每天吃到面條和大白饅頭。天哪,360元可以在老家再蓋兩間房屋了!這樣以后三兄弟和父母就不用再擠在一個狹小的土胚房了!

  想想都覺得無限美好!他想著自己還年輕,才三十出頭,人生還有大把的時間??墒堑侥壳盀橹?,還沒有哪個中意的女子肯睜眼看過自己,自己曾經(jīng)也在村里暗戀過一個女孩,但那屬于單相思,完全是自己的無限遐想,對方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理睬他,就算理睬他,也會被女子的家人極力反對!總之就是沒門,不可能。

  空閑時他獨自沉思,想到自己如果跟著梁哥好好干上兩年,掙到了錢,應(yīng)該先在城市討個媳婦,古人言“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或許自己以后會兩個兒子,還有女兒也說不定!

  就這樣連續(xù)干了一周,陸大堅干的興高采烈,他不僅不感到辛苦,反而感到越來越開心,因為他覺得,干的越多,到時梁哥結(jié)賬的工資就會越多,自己賺到錢的機會,就會越大!

  可是每天持續(xù)的辛苦勞作,其他人就吃不消了!黃牛和AH明顯的跟不上節(jié)奏!沒干多大一會,就要歇一歇!拖慢了整個裝貨,卸貨的進程!阿昆明顯的對他們幾個有些不滿,但是又苦于沒有更多的后備人選,只能湊合他們幾個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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