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春夏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就這么失業(yè)在家大半年,春夏便學(xué)起了插畫。她本就有繪畫方面的天賦,加之又是興趣所在,于是她毫不猶豫的選擇跨行。
從生物一下跨到插畫,就業(yè)前景瞬間廣闊無邊。
說來也是奇怪,都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這話一點也不假。
春夏畢業(yè)第二年,微博上有個人氣超高的漫畫博主連載了一本名為《美男子和美男子的校園故事》,常年占據(jù)漫畫區(qū)第一名,上過好幾次微博熱搜,偏偏在連載結(jié)束之后被人爆出抄襲。
而抄襲的,正是佟春夏當(dāng)年畫的《深柜玩物》。
無論是人物造型還是故事情節(jié),就連里面的臺詞都一模一樣。
關(guān)鍵是那博主仗著自己粉絲多,特別囂張,還敢明目張膽的給她打電話,撂下一句“我抄你是看得起你!”
這博主的腦殘粉也紛紛下場,天天私信她,用各種難聽的臟話問候她全家。
佟春夏倒無所謂,反正當(dāng)時那個漫畫也只是畫來玩玩的,可是這氣壞了陸清歡。
陸清歡當(dāng)下聯(lián)系她公司的法務(wù)部門,前前后后私下調(diào)解什么的,鑒于對方已經(jīng)廣泛印刷和獲利,最終那個抄襲博主一共賠了佟春夏幾十萬。
那可真是天降橫財。
整個過程,佟春夏都沒有出面,全部由陸清歡一手代理。
包括那四十萬的錢,佟春夏連一毛錢都沒見過,直接打在了陸清歡的卡上。
陸清歡拿著這四十萬,當(dāng)下紅紅火火去到一個售樓部,直接手提了一套50多平米的套一。
當(dāng)然名字寫的是佟春夏。
佟春夏什么都不清楚,反正都是陸清歡一手操辦,她就只負責(zé)拿著身份證露臉簽字畫押就行。
當(dāng)時的佟春夏,就像是被陸清歡包養(yǎng)了的小蜜一般。
看見那每個月2000多的還款金額時,佟春夏直接開始掐自己人中。
誰知還沒接房呢,第二年房價瞬間飆漲,直接翻了一倍。整個城市的房價在隨后兩年瘋狂大漲,就算租一間套一也得三四千。
佟春夏只好叫了陸清歡好幾聲“父親大人”,陸清歡才肯放過她。
買了房子,就像是在這個城市了扎下了根。
她只能更加勤勤懇懇的工作,只怕一不小心辭職房子就會斷供。
只是很多時候,她覺得好像生活也不過如此,心里深處,總有什么正在漸漸吞噬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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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到段宴秋的時候,佟春夏的腿是麻的。
在看見段晏秋的第一眼,她只覺得身體里所有的血液都沖上了腦門,讓她腦子里有些轟轟的。
她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紛繁復(fù)雜的念頭。
比如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為什么他連自己的名字都舍棄了?為什么她曾千山萬水的尋找他,他們卻在同一個城市里?
眼下,他們在精誠地產(chǎn)的會議室里。
大王總正在解說本次的提案,ppt上的畫面一閃而過,而段晏秋斜斜的坐在主位上,神情是那般專注,仿佛剛才根本沒有看見她。
也許是看見了她,但是覺得已是昨日黃花,內(nèi)心半點波動也無。
佟春夏完全聽不到大王總在說些什么,她只是沉默著低著腦袋,坐在角落里。她的手微微卷曲,然后放開,她不斷用手摩挲著膝蓋,面容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偶爾她會抬頭,看一眼段晏秋。
他模樣變化很大。
以前的他皮膚很白,一雙漂亮的眼睛總是神采非凡,笑起來的時候有酒窩,仿佛是金庸筆下的少年白衣劍客。
可如今的他,皮膚略有些黑,臉型似乎變長了一些。他的唇習(xí)慣性的輕抿著,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同時更多了幾分冷漠之氣。
許是沒休息好的緣故,他整個人看起來略帶一些疲憊。眼波低垂之時,她看見了他眼瞼下的青色。
如果說從前的段晏秋只是不愛和同學(xué)們說話,因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那么現(xiàn)在的段晏秋完全就像是被高墻包圍起來,渾身上下都散發(fā)出教養(yǎng)良好但生人勿近的氣息。
只看一眼,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氣壓。
佟春夏總是無數(shù)遍的想象過現(xiàn)在的段晏秋會是什么樣子。
如果是她,在遭受了這般從天堂到地獄的境況,她只會選擇自暴自棄。
畢竟要從泥濘之中爬起來,非傷筋斷骨不可。
她不知道段晏秋,是怎么獨自熬過那些歲月。她更不知道,是什么支撐著他走到現(xiàn)在。
她看著段晏秋的側(cè)臉,眼眶有些濕潤。
恍惚之間,她竟有些分不清眼前到底是夢還是現(xiàn)實。
許是目光太過熾烈,段晏秋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輕輕扭頭,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她臉上。
佟春夏立刻低頭,假裝看自己手上的筆記本。
她如坐針氈,所有情緒伴隨著段晏秋的出現(xiàn)全都撲面而來。悲傷、高興、難過、尷尬,短短的半個小時,她仿佛把整個人生的大起大落都體驗了一遭。
直到所有人站了起來。
佟春夏也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回過神來才聽到大王總說是到了飯點,想請段晏秋吃飯。
大王總沖佟春夏招了招手,佟春夏后知后覺的上前,“徐總,您不給我面子,也要給您的老鄉(xiāng)面子,現(xiàn)在都快七點了,方便的話允許我請您吃個便飯吧?!?p> 佟春夏尷尬得低著腦袋不做聲。
大王總在背后瘋狂暗示她,只差把她用一陽指給點出去了。
佟春夏無奈只好抬頭,對上那雙眼睛之時,她心頭有怯意,聲音跟蚊子似的,“徐總,賞臉一起吃頓晚飯吧?!?p> 段晏秋比以前話更少,只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后便道:“卻之不恭,請。”
說是吃頓便飯,可大王總早就精心準(zhǔn)備,就餐環(huán)境、服務(wù)人員、菜品以及全部按照段晏秋的喜好去布置。
大王總陪著段晏秋坐一輛車。
而佟春夏和女同事常歡坐一輛車。大王總一直不停給常歡發(fā)微信,再三囑咐了一些段晏秋的忌口事宜,頗有一種大敵當(dāng)前的緊迫感。
這輩子能看見大王總這么諂媚,佟春夏竟一時覺得又可悲又可笑。
又想起馬上要和段晏秋吃飯,春夏半點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