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春夏被嚇得叫了一聲,她如一只泥鰍一般滑動,試圖掙脫,奈何女孩子的力氣哪里敵得過男生?
“證據確鑿,你還要狡辯?”
段晏秋氣得只差沒將耳機線纏繞在她脖子上,然后把她勒死在這里拋尸了。
佟春夏不說話了。
她靜靜的盯著他。
女孩子的眼睛深邃如星空下的湖水,寧靜而純碎。
段晏秋的耳機線揚在半空之中,因為她的沉默,而顯得有些傻氣和尷尬。
不對啊,犯罪分子怎么能這么囂張呢?
不對啊,怎么好像他還做錯了似的?
佟春夏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道:“段晏秋,你覺不覺得我們這姿勢……有點……”
這一句話讓段晏秋的臉“騰”一下紅了。
淡淡月色下,佟春夏看見段晏秋的臉一片一片的紅到了耳朵根子,直到耳垂也變得血紅。
段晏秋連忙起身,佟春夏也起身,兩個人各自默默無言整理衣衫。
有種濃濃的事后感是怎么回事?
還是佟春夏臉皮后,她咳嗽了一聲,余光瞥見了段晏秋手上的一排血牙印。她剛才好像咬得挺狠的。
突然,心里好像是有那么一點點不好意思了。
“你過來?!辟〈合恼惺?。
段晏秋十分警惕道:“你干嘛?”
“怎么,怕我辣手摧花???”佟春夏竟覺得有些好笑,“到底你是女主劇本還是我是女主劇本?”
段晏秋有時候跟不上她的跳躍思維,只好道:“你看著斯斯文文,瘋起來十頭牛都拉不住。”
“你是罵我還是夸我?”佟春夏吹胡子瞪眼,“趕緊過來?!?p> 段晏秋遲疑了片刻,走了過去。
佟春夏往前走了十幾米,段晏秋便在后面跟上,兩個人一前一后,直到佟春夏在路邊的角落里蹲下。
段晏秋走過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埋設在地下的水管,因為修路暴露出一段來,佟春夏扯開兩段水管連接處,嘩嘩的水便流了出來。
佟春夏抓過他的手,往她剛才咬的地方沖刷,有些疼,有些癢。
佟春夏一邊拿水沖傷口,一邊還絮絮叨叨道:“你拿耳機就拿耳機,干嘛一直跟蹤我?你知不知道我以為我今晚要命喪于此了?”
說到這里,佟春夏突然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她剛才騙段晏秋自己住在網吧那里,段晏秋跟了一路,豈不是知道她剛才在撒謊了?
他為什么一直跟著自己,難道就是想知道她到底住哪里嗎?
如果段晏秋問起,她該怎么回答?
段晏秋感覺到剛剛還嘰嘰喳喳的佟春夏,此刻突然沒了聲音。她低著頭,半張臉被一側頭發(fā)遮住,只看見她有些走神。
段晏秋有些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很想將她的神思給抓回來。
段晏秋動了動,提醒道:“好了,差不多了?!?p> 佟春夏回過神來,松了手,又靈活的將兩處水管頭給接上。
段晏秋不免有些好奇,“這水管為什么是橡膠的,好像還很細?”
“鄉(xiāng)下都這樣,引的是山泉,比自來水干凈一點,還能直接喝?!辟〈合乃α怂κ稚系乃?,“你傷口記得上點藥?!?p> 段晏秋下意識的捂住了手上的牙印。
佟春夏又從地上撿起了手電筒,抿了抿唇,看著遠處的網吧,又看了一眼段晏秋,隨后將手電遞給段晏秋,“你身嬌肉貴的,手電給你,你回去吧。”
段晏秋神情有些許不悅,“我什么時候身嬌肉貴了?”
佟春夏舉手投降,“我說錯話了,看在你不計較我弄丟你自行車的份上,我把手電借你行不行?”
段晏秋打開手電,對準另一個方向,“走吧?!?p> 佟春夏皺眉,臉色有些警惕,“你要去我家?”
段晏秋瞥她一眼,淡淡道:“這路是你家的?許你走不許我走?”
“……”
“哥,我真不用你送——”
“我賞月。你別管?!?p> 佟春夏翻了個白眼,還好意思說她死鴨子嘴硬,她看段晏秋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
此刻已快晚上十一點。
路上半點人影也沒有,山林狂野之間,只剩兩個人的腳步聲。
多了一個陪伴,此刻佟春夏倒也沒那么怕了。
“哎喲”一聲,佟春夏一腳踩到了一個淺坑里,好在她及時胡亂一抓,剛好完美抓住了段晏秋的手。
兩只手貼合,他的手熱得發(fā)燙。
段晏秋轉過頭來,眉頭輕皺。
佟春夏訕笑,指著身后的小坑道:“是坑先動的手!”
段晏秋道:“你是不是算準了前后無人,所以迫不及待對我下手?”
佟春夏有些尷尬的小心翼翼的抽開手來,摸著腦袋道:“我也不是那種色欲熏心的人吧?”
“你不色欲熏心怎么會暗戀我?”
佟春夏無辜弱弱道:“那不是說著玩的嗎?”
“你都玩我了還不足以證明你色欲熏心?”
“那這樣看來我真的色欲熏心?”
“嗯,沒錯。”
佟春夏啞然。
她眉頭緊皺,總覺得哪里不對,可是又說不上哪里不對。
她好像陷入了一個邏輯沼澤里。你越想吧,思維就越混亂。
哎,不對,段晏秋什么時候嘴皮子功夫這么厲害了?
她余光瞥過去,怎么總覺得段晏秋在笑?
段晏秋見她打量他,板起臉來,“好好看路?!?p> “哦?!?p> “你過來點,離手電筒的光那么遠,待會又該掉坑里了?!?p> 佟春夏象征性的挪動了一步,靠在他身后很近的位置,委屈辯解道:“那不是怕你說我色欲熏心對你下手嘛?!?p> 段晏秋抬起手來,輕輕敲在她額頭上,“巧言令色?!?p> 佟春夏不懂就問,“這成語什么意思,怎么聽起來像罵人?”
段晏秋低咳一聲,“是指一個人說話靈巧,令聽的人神色高興?!?p> 兩個人又走了一段,眼看四下仍是黑漆漆,幾棟民宅出現(xiàn)在視線盡頭。
段晏秋突然很認真的問:“這么晚了,你家里都沒有人來接你嗎?”
“以前都是我弟弟來接,今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你一個人不害怕?”
“你沒出現(xiàn)之前,我是不害怕的。”佟春夏瞥他一眼,卻只看見他的后腦勺,“你干嘛開始的時候不叫我,悄悄跟著我身后,你是覺得我欠你太多人情,所以準備在這里偷襲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