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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柳緣

第二十一章、條件

楊柳緣 北雁南飛又一年 3275 2020-04-30 22:00:00

  女孩子嘛,總歸有點(diǎn)小脾氣,提出些要求來抬高身價,讓婆家的人緊張重視,幾位媒婆從業(yè)幾十年,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而且這三人私底下也是相當(dāng)自負(fù),誰也沒把王思柳的話放在眼里,在她們眼中王思柳一個還未及笄的小丫頭,這種養(yǎng)在深閨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能提出什么苛刻條件?即便是苛刻條件,憑她們?nèi)绮粻€之舌也能哄得小丫頭轉(zhuǎn)了心思,放棄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因此一聽完王思柳的話,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聚精會神地望著王思柳,只等她開口說了心中所想,這媒人紅包就算到手了。

  王思柳看著眼前的三人眼露精光,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想要娶我王思柳,第一要狀元之才、將軍之勇;第二要百萬兩銀子做聘禮;第三終其一生尊我重我,不得納妾;這三條缺一不可?!?p>  三個媒婆聽完就愣住了,彼此面面相覷,畢竟委托她們上門提親的客人可有一多半是想讓眼前這位姑娘做小的,雖然她住在楊家,可只是楊家的姻親,還是個沒權(quán)沒勢的姻親,而且還被男人脫光了衣服那樣那樣的,說句不好聽的已是殘花敗柳了,她哪來的底氣開出這樣的條件?

  還要狀元之才,將軍之勇!狀元三年才出一個,有資格有潛力的早就被真正的世家千金捏到手里了,還輪得到你現(xiàn)在來挑?將軍嘛,能做到將軍的都要三四十歲,家里只怕早就妻妾成群了,想要找個沒娶妻的你還不如去找個三條腿的蛤蟆來得容易。

  至于那百萬兩銀子的聘禮……閣老家的女兒都不敢開這個價吧?這丫頭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沉默了片刻,年紀(jì)稍大的張媒婆試探著先開了口:“二表小姐,您這條件提得有些高了吧?要是按您說的恐怕整個杭州城……是整個江南也挑不出一個符合條件的,再說了真有這樣好的郎君,怕是也早就定了親,不至于留到現(xiàn)在……”

  ‘輪到我王思柳’。雖然張媒婆沒把話說完,但是王思柳還是在心里把話給補(bǔ)全了。她知道自己說出這番話后會是什么后果,她就是要給別人一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感覺,斷了那些想在她身上打歪主意的人的念頭,古人覺得女子不結(jié)婚是大逆不道,可她卻是沒有顧忌的,與其找個不靠譜的男人讓自己頭疼,還不如守著銀子過一輩子,她現(xiàn)在正好有很多銀子。

  想到這,王思柳微微一笑,對著幾位媒婆說道:“我的條件就是這些,幾位大娘要是有合適的盡管去跟我外祖母講,她老人家會給我做主,若是沒有合適的,我外祖母年事已高,經(jīng)不起瑣事纏身,幾位大娘不妨等年節(jié)的時候再來給她老人家請安吧?!?p>  說完,王思柳逐一掃視了那三個媒婆,只見她們皆是一臉茫然的表情,心里倍感好笑,不等她們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院落。

  不到半天,王思柳親口說出的擇婿條件就傳遍了整個楊府內(nèi)外。長房西跨院的書房里,七老爺楊珞正端著茶碗站在窗口,看著院落里桂花樹,口中輕輕念道:“終其一生尊我重我,不得納妾……這小丫頭,還真是霸道呢?!?p>  在他身后三四步遠(yuǎn)的地方,站著一位舉止異常恭敬的男子,年紀(jì)與楊珞不相上下,儀表堂堂,氣質(zhì)不俗,此人名叫常清泰,是楊珞貼身的隨從,從小跟在楊珞身邊,除了伺候楊珞的衣食住行外,更是他在生意上的得力助手。

  聽見楊珞含糊不清的話語,常清泰皺了皺眉,低聲問道:“七老爺,王家那位表小姐可還需要再派人盯著?”

  楊珞喝了口茶,淡淡說道:“叫人回來吧,原本我以為那小丫頭是個有心計有手腕的,想借著長房給自己博個前程,可現(xiàn)在看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這倒顯得我們有些小家子氣了。”

  “可是她說的那番話又是什么意思?皇帝挑女婿也不過如此了,她哪來的底氣?”

  “無欲則剛?!?p>  “嗯?”

  “她要是真打算嫁人,就不會提這么苛刻的條件了?!?p>  常清泰頓時瞪大了眼睛,他雖然跟著七老爺走南闖北,見慣了世面,可終究也是個傳統(tǒng)的男人,不會理解為什么會有女人不打算嫁人,而且還是那么年輕的女孩,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半晌之后,楊珞轉(zhuǎn)過身來問道:“那件事你辦的怎么樣了?”

  常清泰收回思緒,語氣恭敬地回道:“已經(jīng)都安排好了,各地商號的大掌柜和賬房都是從杭州總號派出去的心腹,原來那些不聽話的我已經(jīng)派了人暗地里監(jiān)視著,以防他們狗急跳墻,從中搗亂?!?p>  楊珞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卻又見常清泰遲疑地說道:“只是……那些新任的大掌柜有些資質(zhì)并不是很強(qiáng),以后商號的生意難免會有所影響,七老爺這么辦真的不要緊嗎?”

  “何止是不強(qiáng),有些根本就是平庸?!?p>  “那七老爺您這么做……”

  “那幾個新任大掌柜開疆?dāng)U土是不行,但是勝在忠心,不管我發(fā)什么指令都能順利執(zhí)行,只要他們聽話,守住眼前的規(guī)模還是不成問題的。楊家現(xiàn)在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完,要是還不滿足,就等著大禍臨頭吧?!?p>  “可這樣下去,二房那邊總能看出些門道,萬一他們向您發(fā)難,這……”

  “想奪我手里的權(quán)力?他們有這本事就過來拿吧,我還巴不得他們趕緊把這爛攤子收走,怕就怕有賊心沒賊膽!不是我小瞧他們,就二房那幾塊料花天酒地、在背后放冷槍有些本事,一見真章,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楊珞的語氣不善,常清泰不敢再接話了,低著頭等著楊珞吩咐。

  片刻后,楊珞喝了口茶,又問道:“我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嗎?”

  “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我已經(jīng)讓下人們放出口風(fēng),說您身體抱恙,要臥床休養(yǎng),生意上的事全部交給總號的三位掌柜?!?p>  楊珞點(diǎn)點(diǎn)頭,常清泰看著他臉上的神情還算正常,又開口問道:“老夫人那邊,您是不是親自去說一聲,我們這一走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呢,老夫人年事已高,我怕萬一……”

  楊珞將手中的茶碗放回桌案上,神色變得有些惆悵,淡淡說道:“我娘她早就知道的,若不是要幫大哥料理沄哥的事,我現(xiàn)在恐怕都已經(jīng)到了金陵了,他們讓我做的,我都做到了,明天一早就出發(fā)吧?!?p>  “七老爺,您是不是還在怨恨老夫人,她當(dāng)年也是迫不得已……”

  常清泰的話還沒說完,楊珞就揮手打斷了他:“這件事不要再提了,下去準(zhǔn)備吧?!?p>  常清泰見狀不好再說什么,躬身應(yīng)是,退出了房間。留下楊珞一人坐在書案后的官帽椅上,望著從茶碗里飄出來的似有若無的水汽,陷入了沉思:還怨恨嗎?怎么可能不怨呢?我的人生本來可以有其他選擇的,我本可以活的輕松愉悅的,可現(xiàn)在呢,所有人享受著我努力付出的成果,有誰對我說過一個‘謝’字?一切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在他們眼里我就是靠著家族聲望混日子的寄生蟲,既然如此,這個家對我來說也沒什么值得留戀的,反正你們要的是銀子,我就給你們銀子好了,那么我的后半生該怎樣過就由我自己來做主吧!

  第二天一早,楊家后門悄悄駛出一輛馬車并四五個騎著馬的隨從,在冷清的街道上疾駛而過。兩個時辰之后,同樣是在這條街道上,另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進(jìn)了楊府之后,下來一位穿著淡紫色百花爭艷緞底褙子,月白杭綢月華裙,容顏靚麗的年輕少婦,仔細(xì)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已經(jīng)出嫁了的王念慈。

  王念慈下了馬車換上一頂軟轎徑直來到四房江老安人的住處,祖孫兩個閑聊了一個時辰,王念慈起身告退來到了妹妹王思柳的院落。

  此時的王思柳正端坐在書房里練著毛筆字,桌案上胡亂擺放著幾張寫好的紙張,粗粗一看,字體雖然工整,但筆力仍顯不足,似與剛剛啟蒙的孩童書寫的一般,不過饒是如此,也是王思柳苦練了半個多月的結(jié)果。想當(dāng)初她去學(xué)堂上課時,那滿篇歪七扭八的字跡,羞得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后來她和楊沄在湖邊的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她索性也不去學(xué)堂了,每日閑在房中就靠練字打發(fā)時間,照這般用功的程度,用不了多久,案頭上放著的那本衛(wèi)夫人簪花小楷的字帖就能被她學(xué)個七八分味道出來。

  “思柳?!笨粗妹枚苏淖?,專注的神態(tài),王念慈滿心滿眼都是歡喜,連聲音都是輕快靈動的,透著濃濃的寵愛。

  王思柳看見姐姐站在門口,立刻扔了毛筆迎了上來,摟住王念慈的胳膊向她撒嬌道:“姐姐,你可好久沒過來了,有沒有給我?guī)Ш贸缘???p>  王念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假裝嗔道:“一見到我也不問我好不好,先問有沒有給你帶吃的,你是餓死鬼投胎?。俊?p>  王思柳聞言吐了吐舌頭,說道:“姐姐怎么可能會過得不好呢?姐夫那么疼你,恨不得連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給你,對了,姐夫呢?在陪舅舅說話嗎?怎么沒叫他一起過來?”

  王思柳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外張望,卻聽王念慈說道:“他沒過來,我是一個人回來的。”

  王思柳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輕輕一笑,淡然問道:“是外祖母叫你回來的吧?”

  王念慈臉上的笑容剎那間凝結(jié)了,她重重嘆了口氣,摸著王思柳的頭發(fā)幽幽說道:“你現(xiàn)在可是杭州城的名人了,我怎么能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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