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停了。
并不是因為番子手中沒有了箭,而是更猛烈的暴風(fēng)雨要來臨。
一聲狡笑從正廳的屋頂傳來:“宋思洋!爾等一干東林逆黨束手就擒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個‘東林逆黨’就可以判任何人的死罪。
宋思洋沒有爭辯,因為他打算做的事,本來就是死罪。
此時要是爭辯,只會讓屋頂那三個人笑得更加張狂。
此時爭辯,只會顯得自己懦弱。
他冷笑看著屋頂上的雷猛和黑白雙殺,像似無所畏懼的邀請他們下來一決生死,又像似鄙視他們沒有習(xí)武之人的骨氣。
羅三多、秦懷志、程鵬飛聽見了雷猛的聲音,也看到了宋思洋的危險,但他們實在抽不開身去做任何的事。
三個人現(xiàn)在已是靠在了一起,全力應(yīng)付這剩下的八個番子。
莫要戒和柴不癲也聽到屋頂?shù)穆曇?,他們更著急,可刺客比番子更難對付,兩人不得不全力以赴應(yīng)對剩下的六個黑衣刺客。
雷猛已拔出了他的劍,他要?dú)⒂袃r值的人立功。
李書文的銀槍和李書成的黑槍已指向了宋思洋,他們當(dāng)然也不想雷猛一個人獨(dú)占功勞。
可就在他們要跳下的一剎那,兩個白影從后罩房院里,一左一右飛上了游廊頂。
這兩個人當(dāng)中,其中的愛無憂他們太熟悉不過了。
快!人和劍在飛動的過程中,游廊上仿佛臨時拉上了一塊白色的絲綢。
夏柔雪的“飛雪”不用碰到那些番子,只需冰冷的寒氣加上劍氣,就悉數(shù)將他們打落下游廊。
更快!愛無憂的一劍,總會讓人想起流星一掠而過的光芒。
可是,番子卻沒有機(jī)會去想,他們倒下的時候,都沒看清是什么人。
狠!一點寒芒先到,隨后槍出如龍。
李書文和李書成在愛無憂剛躍上屋頂時,就已快速的各刺出三槍。
偷襲!雷猛還真想像上次那樣,給愛無憂來一劍。
可是,夏柔雪裹著霜寒的一劍,卻逼得他不得不放棄這種想法。
亮!一個方圓作為星空,以天地萬物為點綴,“北斗七星”,隨意揮灑,七刺為點,七畫為線,一氣呵成,一幅熟悉的星象,瞬然閃現(xiàn)。
光!刺眼的亮光伴隨著連串響聲,頃刻乍閃,耀眼的光芒在此刻令萬物都失色。
它并不是永恒的,但卻是令人永生難忘的。
退!與其說是驚懼而退,還不如說是被這猛然間的氣浪震退。
李書文左肩衣上已被劃破,肩上傷口開始滋血,以至于他的左手抖得更利害。
李書成的右大腿被愛無憂那一劍刺的很深,鮮血冒得很快,以至于他退得比李書文慢半拍。
兩人以逸待勞,出招前就認(rèn)為是有五六分勝算的,更何況他們?nèi)诉€多,這更讓他們有恃無恐。
但兩人萬萬沒想到,愛無憂在這短短幾天,劍法會精進(jìn)得那么快。
是天才?是奇遇?還是他本身就隱藏實力?兩人想不明白,也沒時間去想。
黑白雙殺出招的確快,但退的更快,愛無憂的劍都不再動,他們就跳下了屋頂。
陷陣之志,有死無生,黑白雙殺還做不到。
功名利祿未得,何必身先死,愛無憂不是兩人要選擇的對手。
雷猛被夏柔雪的劍逼得早就想退了,可又硬撐著擋了一招,才尾隨跳下屋頂。
他想得總是很多的,他不為別人,只為自己,萬一被怪罪,那也是黑白雙殺背大黑鍋。
情況不容樂觀,慢一步,危險還會再來。
愛無憂回頭向下喊了一聲“幾位兄弟!不可戀戰(zhàn)!趕快帶著宋莊主從后面走!”
宋思洋聽到了愛無憂那“不可戀戰(zhàn)”幾個字,使他猛然醒悟。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活著才有復(fù)仇的希望。
宋思洋也看見了,他看到那驚人的星象,仿佛是從宇宙中幻落。
愛無憂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宋思洋知道得不多,但他臉上泛起了欣慰的笑容。
三處的箭傷流出的血實在不少,加上內(nèi)力的消耗,宋思洋想站起來,又力不從心。
能敢叫他們從后面撤退,當(dāng)然是有原因的,他們確信,后罩房和穿山游廊的鷹犬已被愛無憂和夏柔雪清理干凈。
在這種情況下,殺出一條退路,這不失為明智之舉;有退路而不先離開,此乃俠義所為。
一切盡在不言中,愛無憂相信他們,他們更加相信愛無憂。
一個輕躍,兩個人到了前屋頂上。
屋下的四個人顯然已殺紅了眼,他們不退,反而殺到了大院中。
林武的鐵棍已粘滿了鮮血,白白的東西應(yīng)該是某個刺客的腦漿,鐵棍總是霸道的,鐵棍每掃一下,總是虎虎生風(fēng),以至于五個黑衣刺客一時奈何不了他。
魯江洋的金環(huán)已變成了暗橙色,光滑的頭染上了怪異的色彩,他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但他知道自己的兩臂又酸又疼,他很想休息一會,可六把忍刀總是離得他很近。
元鋒總算好過點,因為林豐領(lǐng)與他并肩而戰(zhàn),但雷猛和黑白雙殺突然殺入,卻打亂了兩人的陣腳,只兩個照面,元鋒的肩膀和腿部各中一劍。
而林豐領(lǐng)的肚子卻被那兩桿槍刺出兩個洞,疼痛使他喊出聲來,憤怒讓他忘記了鮮血一直在流。
慘烈讓愛無憂很是難受,他很想現(xiàn)在就跳下,一招‘劍御流星’足可解一時之危。
可是,一個人,一個穿青衣服的女人,站在不遠(yuǎn)的地方,正冷笑著盯著自己。
她為什么笑呢?難道她也喜歡長得帥的男人?
不!她的笑是因為等來了一個與她相匹配的對手。
愛無憂恨,但不是因為望月青衣的冷笑,而是站在她后面的嚴(yán)九雄。
“你不要怪他,我們碰見他的時候,只不過問了他幾句話罷了,他什么也沒做,”望月青衣的話,不是為了給嚴(yán)九雄開脫,而是想激怒愛無憂。
愛無憂不為所動,貿(mào)然的下去,只會增加無謂的死亡。
他隱隱感覺到,某個角落,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氣。
會是誰?佐田十四郎?還是唐澤玄營?愛無憂不知道,但能猜得到是其中的一個。
‘青衣十四營’一下來了兩個,那么還有一個和姚小杰就是留守在向陽山莊。
他們這是為押人離開做最后的清掃。
“??!”的一聲慘叫從林豐領(lǐng)口中喊出。
這聲音讓愛無憂心里又是一緊,他得想個辦法打破這不利的局面。
可是,再怎么考慮周到,他也有疏漏的一點,夏柔雪聽到慘叫聲后,就已忍不住了,最讓愛無憂想不到的,她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跳了下去。
喊已來不及,埋怨更是來不及,“死在女人手里”那句話,顯然開始考驗著他。
愛無憂沒有猶豫,他也跳了下去,但他跳下去的時候,不忘大聲喊了一句:“快點退!要不然大家都得死!”
愛無憂可不想就這樣的死去,他青春年少,媳婦沒娶,財還沒發(fā),美酒佳肴還沒享受夠。
愛無憂這樣喊,目的就是不想聽到“要走一起走”、“我死也不走”等等這些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