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點之前,首先要選擇一個富澤的區(qū)域。
州和府是最好的。
常州城的富戶絕對多,其中,為富不仁的地主老財肯定少不了。
再則說,還有弄虛作假的大商販,這些人和地主老財一樣可惡。
唯一不好的因素,就是路程太遠。
“千里走單騎”這種經(jīng)典歷史事例,再發(fā)生一次,恐怕也輪不到一個賊偷來揚名。
如果是“千里思親獨遠歸”,倒是實屬應該。
去常州城不值當。
愛無憂果斷放棄,而求其次。
無錫縣也不錯。
腰纏萬貫的地主和商賈不凡大有人在。
而且,無錫縣城的大街小巷,每一條道路本就了然于胸。
更重要的是,去無錫縣城的路程不遠,施展起輕功,不用半個時辰就能到達。
唯一不利的因素,就是無錫縣城已經(jīng)戒嚴。
無錫縣城戒嚴也就罷了,姚小杰那幫東廠鷹犬,最讓人不待見。
姥姥的!如果關(guān)鍵時刻與這些人相遇,可就攪了“流芳千古”的目標。
去無錫縣城不值當。
愛無憂果斷放棄,而求其最次。
招義鎮(zhèn)。
這是一個高明賊偷的底線。
再往村莊去物色目標,實在降低一個人的智商。
在招義鎮(zhèn),要找一個殷實的人家并不難。
但要在招義鎮(zhèn)找一個非常有錢,又為富不仁的人家,當真是難上加難。
沒辦法,愛無憂又一次降低目標的選擇。
先從商品、貨物的類別來進行查探目標。
愛無憂來到雜貨鋪門外,兩眼盯著店鋪里的情況。
老板衣著得體、干凈,長相慈眉善目,正在給顧客介紹商品。
愛無憂不信“相由心生”這種鬼話,在這個世道,“人面獸心”的人,多的是。
他心想:別讓我逮著你的壞,一旦逮著,就讓你一夜傾家蕩產(chǎn)!
聽到了店鋪里的談話。
似乎,買鐮刀的老農(nóng)錢不夠,而老板的態(tài)度依舊很好,竟然還允許老農(nóng)賒欠。
老農(nóng)拿著鐮刀千恩萬謝的告辭,而老板滿面堆笑相送著說:“老人家,待手頭寬裕,再還也不遲?!?p> 愛無憂一尋思:“這是好人啊!”
老板做到這種份上,送一句“好人一生平安”也不為過。
不能偷這家雜貨鋪。
愛無憂來到了米糧店門外,兩眼緊盯店鋪里的一舉一動。
老板衣著光鮮,身材瘦高,尖嘴猴腮的模樣,兩眼透露著精明。
這次,愛無憂覺得“相由心生”這種鬼話,應該有一定道理。
買米、買面的顧客很多,老板忙得不可開交。
不要被表面現(xiàn)象所誤導。
要親自去察看,才能了解事情的真?zhèn)巍?p> 愛無憂走進了米糧店,裝成是顧客檢驗米質(zhì)的優(yōu)劣。
三缸米的優(yōu)劣有區(qū)別:
最好的一缸米,價格貴。
一般的一缸米,價格適中。
粗糟的一缸米價格便宜。
老板明碼標價,并沒有看人識面來亂開價碼。
也難怪顧客如此多。
愛無憂不死心,他睜大眼睛盯著米缸去找,只要找出米中有沙子和小石粒,黑心老板的名頭就坐實。
果然米中有小石粒!
雖然不多,也就看見一兩粒小石子。
夠了!這就是證據(jù)!
愛無憂所認定的理由,根本就不是什么證據(jù)。
照他這種認定標準,整個大明朝的米糧店,沒有一個是好老板。
愛無憂才不管“沒毛病,挑毛病”這種言論。
就是認定了!
這個米糧店老板就是一個弄虛作假的商販。
實在太壞!應該懲戒懲罰!
可是,愛無憂轉(zhuǎn)念一想,覺得又不妥。
一個明碼標價的米糧店,沙子和石頭就算是摻進去,也摻得太少了。
可以猜得出,這個老板所掙的利潤一定不多。
即是如此,就算去偷這家米糧店,也偷不出一千五百兩以上的銀子。
暫且不說,這個米糧店老板是不是為富不仁。
僅以“流芳千古”的標配準則,就達不到驚天動地的效果。
愛無憂只能作罷。
那就張員外家。
張員外的宅子好大,一看就是個大富之家。
可是,詢問一些人后,竟然沒有一個人說張員外有惡行的。
愛無憂這個恨??!
蔣大麻子?
這算是鎮(zhèn)子上最欺行霸市的人,每月都挨門挨店收例錢,鎮(zhèn)子上的百姓都敢怒不敢言。
這個是個十足的壞蛋,而且蔣大麻子這錢來得輕松,來得又快,收入絕不會少。
不費太多周折,在離土地廟不遠的地方,就找到了蔣大麻子的老巢。
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地痞流氓,無須循規(guī)蹈矩的來一套偷盜的流程,愛無憂決定立刻就下手。
炎炎夏日的丑時左右,正是青天白日的時候,愛無憂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了蔣大麻子的老窩。
蔣大麻子正和一幫手下在屋中猜拳喝酒。
來得好,不如來的巧,愛無憂麻利的潛進了房里,對每一間房洗劫了一遍,結(jié)果就拿到了二十兩銀子。
愛無憂傻了,但他很快明白,這種人來錢是快,可是,花起錢來更快。
蔣大麻子的二十兩銀子事小,但做‘飛天大盜’的夢想事大,愛無憂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他拽著二十兩銀子直接踹開廳后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蔣大麻子一伙人打得滿地找牙。
打完,愛無憂腳踩凳子,單手抓著蔣大麻子的衣領(lǐng),兇神惡煞的問道:“說!認得大爺嗎?”
鼻青臉腫的打手們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一個個都不明為何?
突然來一個煞神,一臉懵逼的蔣大麻子哭喪著臉道:“大……大爺,小的不認得?!?p> “好,算你腦子不笨,”愛無憂點頭說道。
這哪跟哪??!蔣大麻子根本就沒見過愛無憂,并不是他不聰明,而只是被打傻了,愛無憂怎么問,他就只能順著回答。
愛無憂將左掌展開,問道:“認識這是什么嗎?”
有眼睛的人都認得是銀子,而且蔣大麻子還看得出是二十兩,但眼前這煞神為何會問這種幼稚的問題,蔣大麻子不敢猜測,順著答道:“是銀子?!?p> “多少兩?”
“大概二十兩?!?p> “蠢貨!怎能是大概呢?那是你的二十兩銀子!”愛無憂罵道。
蔣大麻子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是個殺人越貨蠻不講理的強人,自己這點三腳貓功夫根本就惹不起。
錢財事小,保命重要,蔣大麻子諂媚道:“大爺罵得對,大爺要是喜歡就拿去,算小的孝敬您的。”
“嗯……”愛無憂點頭微笑道:“你這句說得好,是孝敬我的,那我就收下了?!?p> “大……大爺,您收好,如不嫌棄,小的愿意伺候大爺喝兩杯?!?p> “呸!”愛無憂單手將蔣大麻子推倒在地,警告道:“舌頭藏好了,敢胡言亂語,小心你腦袋變麻花?!?p> 說完,愛無憂單腿一蹬,人就已躍出廳外,廳里人還未反應過來,愛無憂的人就不見了。
一屋子里驚駭?shù)难凵褡允橇季玫摹?p> 蔣大麻子只能自認倒霉,有苦自己咽,因為百姓要是知道,也不會同情他,只會拍手稱快。
他更不敢報官,因為能輕而易舉把他們一伙人打趴的人,也能不費吹灰之力把他們殺死。
打完人后,愛無憂心情舒暢,因為這樣一來就不算是偷了,這只能算是別人‘孝敬’他的。
既然是孝敬,那就說明愛無憂還沒有偷過,他第一次驚天動地的‘飛天大盜’計劃沒有被破壞。
一次巧妙機智的彌補,使得首秀的計劃可以保存,這是值得慶祝一下的。
轉(zhuǎn)悠了半天,也沒找著合適的目標,愛無憂拽著二十兩銀子,琢磨著如何舒舒服服的在一個晚上把它花完。
“半只蘇州鹵鴨、一條兩斤左右的松鼠鱖魚、一盅熱氣騰騰的鲃肺湯、一碟碧螺蝦仁、一碟炒油菜、再來一壇陳釀的杜康酒也就足以,剩下的銀子開一間上好的客房,還有……”愛無憂盤算著上了醉仙樓二層樓梯。
交錯而過下去兩個衙門里的人,看行為舉止和裝束,像是捕快里的捕頭。
愛無憂剛上得樓,就聽見下面一陣談話聲。
“……”
“涂大哥,兄弟可走了!”
“好的,慢走,有空咱們找機會聊聊!”
“……”
聽得出這兩個人和涂掌柜很熟,熟得竟然免了人家的賬錢,熟得竟然稱兄道弟。
“是個會巴結(jié)的主!”愛無憂暗道。
店小二很會吹,說是雅座,其實就是比一樓更干凈、更敞亮,每張桌子都擺在一扇窗戶旁,有兩面用屏風擋著。
樓上已沒別的客人,愛無憂偶爾也喜歡這種清靜。
店小二甚是殷勤,用衣袖把桌椅擦拭一遍,才請愛無憂入坐,點頭哈腰笑容滿面的說道:“客爺,您吃點什么?”
“有鹵鴨嗎?”愛無憂問道。
“客爺算是來著了,今天有剛出鍋的鹵鴨,色香味一絕!”
“來半只,再來一條兩斤左右的鱖魚,做成松鼠鱖魚這道菜!”
店小二頓時更加殷勤,連連稱道:“有!有!”
“來一碟碧螺蝦仁,要新鮮的活蝦做可有?”
店小二大喜,忙道:“客爺,您放心,都是當天進的貨,新鮮得很!”
“嗯……,看你這樣子,在這干了有年頭了吧?說話讓人聽得舒服!”
店小二笑道:“客爺好眼力,的確有年頭了!”
“沖你這態(tài)度,我也不讓你白辛苦一趟,就再來一盅鲃肺湯、一碟炒油菜、外加一壇上好的杜康酒!”
店小二暗道:“這個是有錢的主!”急忙連連答應:“好!好!客爺您稍等,酒菜一會就到!”
看著店小二一溜小跑下了樓,愛無憂發(fā)覺他的腳步甚是輕捷,心里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