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澤城只有名字大,實際上不論是宗門還是城鎮(zhèn)都不大,四面還有一直在爭奪資源的三個宗門。
雖然中間隔著窮山峻嶺,妖獸無數(shù),但這三個宗門若是聯(lián)合起來行動,西澤宗的靈礦勢必被瓜分。
也許他是故意混淆視聽,讓這三個宗門不敢輕舉妄動,以為他背后還有高人坐鎮(zhèn)。
就像自己所認為的那樣。
不過成莽這么問,是不是已經在懷疑她了?
還好她所假冒的這兩個吃空餉的人是趙家早塞進來的,張旭每個月都從中抽取一成。
趙家一倒,他怕宗門查出,將人召回來當值,吃空餉的事情自然也不會說出去。
成莽滿意的點頭:“張旭,我們是劍宗,雜役弟子雖然不是門中親傳弟子,但也要讓他們多練習基礎劍法,再過三個月就是撿寶大會,要是有資質好的,我們也會擇徒?!?p> 張旭連忙道:“多謝宗主關懷,我回去后一定多加督促。”
能夠成為門中弟子,就能得到資源,靈石丹藥,劍招法寶。
萬丈高樓平地起,沒有資源,就是再有天賦,不論修煉什么,都要比別人慢。
就連道法都難以領悟。
自從五百年前魔界作亂,焚燒了數(shù)次典籍,遺留下來的道法少之又少,各大門派敝帚自珍,不再將典籍輕易流出。
成莽揮手:“去吧。”
張旭連忙帶著趙夜清離開。
回到雜役堂,張旭狠狠警告了趙夜清一番。
趙夜清低頭受教,又去飯?zhí)么蛄藘煞蒿?,回到九十號屋子里等南靜。
半個時辰后,南靜回來了,身上帶著夜鶯花的香味。
“夜鶯開了?”趙夜清將飯拿出來,開始一起吃飯。
南靜點頭。
夜鶯開花后,里面會有點點花蜜流出,這花蜜無色無味,如同露水,可以在瞬間迷倒一頭大象。
他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趙夜清。
趙夜清知道這是他冒險瞞下的,仔細收起來,邊吃邊跟他講了上午在留影石發(fā)生的事情。
她說完了,正想問南靜的想法,南靜忽然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指在地上。
門是打開的,門廊下映著屋檐瓦片的影子,有一塊瓦片上多出來了非常小的一塊影子。
看著像是有人縮在屋頂上偷聽。
“成莽起疑了?!壁w夜清用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句。
可是他是怎么起疑的?
見過她的人多了,她現(xiàn)在跟原來的樣子并不怎么像,成莽是因為什么起的疑心?
要么就是成莽壓根沒發(fā)現(xiàn)證據(jù),只是想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南靜寫了一句一切照舊。
這個時候最好是不要做任何改變,既然成莽起了疑心,就一定將他們兩個打聽清楚了。
逃跑就是不打自招。
兩個人吃了午飯,去送了飯碗,各自去忙活,如此過了兩天,隨著蘇止離開西澤宗,成莽的人也忽然不再跟著趙夜清。
南靜心中不安,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他細心留神,三天之后,終于得知了確切的消息。
“夜清,成莽將夜明掛在了城門口!”他沖進屋子里,一把將打坐的趙夜清提了起來。
趙夜清眉目冷硬,咬牙切齒:“成莽這是死都不讓我們趙家人安心入土了,只可惜他打錯了如意算盤,幻陣我沒去,現(xiàn)在我也不會去。”
南靜沉默片刻,忽然道:“夜明還活著?!?p> “什么!”趙夜清失了冷靜,猛的站起來,兩手發(fā)抖,“不可能,我明明看見的,夜明他......”
她可憐可愛的夜明還活著?
夜明只比她晚出娘胎片刻,可是性格跟趙夜清比卻是南轅北撤。
他膽小內向,還有些怯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倒像個姑娘。
他們三個感情都很好,南靜雖然偏著她一些,可是只要她欺負了夜明,南靜就絕對不會站在她這邊的。
南靜啞著嗓子:“我已經去了一趟城門口,是真的還活著?!?p> 趙夜清握著劍:“下山!”
兩人已經顧不得白天黑夜了,直接奔下山去,一路到了城門,只要趙夜明還活著,他們就要將人救出來。
到城門時,正好是黃昏,進出的人最多的時候,城墻上吊著一個人,瘦小的人影,渾身都是已經干涸的污血,雙手被縛,就這么一點支撐都沒有的吊在城樓。
細細的手腕已經磨脫了一層皮,露出里面紅肉白骨。
趙夜清站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趙夜明。
還有口氣在的趙夜明。
她眼淚滾落下來,雙手緊緊握著劍,恨出了滿口血腥。
夜明這么膽小,這些日子他是怎么過的?他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
南靜也是雙眼通紅,緊緊捏住趙夜清的手:“不要輕舉妄動,成莽就在上面?!?p> 成莽優(yōu)哉游哉的坐在上面喝茶,篤定了趙夜清會來。
這是他的殺手锏,成敗在此一舉。
趙夜明就這么吊著,渾身都痛的很,身上好像沒有一塊骨頭是好的,連五臟六腑都像是被人捏碎了。
可是他死不了,這些人不讓他死,在他身上下了藥,他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夜清在下面嗎?
她什么時候來?
他知道趙夜清一定會來,他怕老鼠,怕蟑螂,怕黑,像個小姑娘似的,什么都怕,可是只要他叫一聲“夜清”,趙夜清就會來,將所有他害怕的東西都驅除。
可是現(xiàn)在,她不能來,她得活下去。
趙夜明費力抬起一點頭,瞇起眼睛一個個的看去,終于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他們是同胞姐弟,同氣連枝,哪怕趙夜清將整張臉都換了,只要一個細小的動作,他就能認出來。
趙夜清正將裝著鳳焱之息的玉盒交給南靜。
她低聲道:“按我說的做,這東西沒到手之前,他不會殺我。”
南靜點頭,低著頭出了人群,往亂麻窟而去。
趙夜清看他離開了一些距離,一手按劍,正要行動,城門上忽然有了動靜。
死了一般的趙夜明忽然抬頭,露出一張刻意被洗的白白凈凈的臉,嘶聲裂肺的喊了一聲:“姐!”
成莽猛的站了起來,往圍觀的人群看去。
可就在此時,趙夜明忽然張口,用盡所有力氣,張口將自己舌頭咬斷,吞了下去。
他死了,趙夜清就不用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