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城，天香居之中。
右相被秦萬年拉到了這里。
“秦大人，你到底要說什么？”
“右相大人，您說陛下這是真的還是假的？什么都沒有，就玩這么大，仗不是這么打的啊。”秦萬年揮退了上茶的人，低聲說了起來。
右相看著對方，呵呵一笑，有些冷淡：“秦大人，你還說呢，那么多銀子你怎么敢借出去？”
“我是不敢，但蜀王看著笑瞇瞇的，下手有多狠，您老不知道？”
“他還敢殺了你不成？！”右相像是恨鐵不成鋼一般。
秦萬年長長的嘆了口氣：“戶部當(dāng)家不好做啊，老大人啊，你可知道這十五年來，戶部銀子進(jìn)進(jìn)出出有多少？往常都是同僚，他們來借，我能說不嗎？我今天說不，明天他們可能就找了把柄彈劾我。好在多數(shù)人剛開始都是有借有還，但是……”
“但是什么，你還有借出去沒有收回來的？”右相似乎相當(dāng)震驚。
“老大人，此事您就不要多問了，每一筆賬我都記著呢。我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蜀王是不是真的要起兵造反啊，真要是打過來，我們……豈不是死定了！”
右相也皺起了眉頭。
不單是楊家，就是七宗五姓之中有多少高手，外人也都不知道。
陛下就算厲害，陛下身邊那位將軍再厲害，也扛不住對方人多。
陛下到底是哪來的信心，能把七宗五姓一網(wǎng)打盡？
右相思來想去，也根本看不出一點端倪。
“秦大人，那你的意思呢？”
都是官場老狐貍，口風(fēng)時松時緊，是真是假，一時間誰也琢磨不透。
秦萬年搖了搖頭，喝了口茶滿嘴的苦澀：“此事之后，如果陛下能安然無恙，我恐怕不死也要褪層皮。”
右相臉皮一抽，幾千萬兩啊，老子來了抽死你，抽你全家！
秦萬年確實不可能在在官場之上混下去了。
可右相琢磨的不是這點，而是秦萬年是不是蜀王的人？陛下到底有何憑仗？
“老大人，老大人……”
“老夫在想，如果蜀地真的顆粒無收會怎么樣?！?p> “能怎么樣，真要到了人吃人的地步，造反?。 ?p> 右相慢慢的喝了口茶，嘴角一撇道：“造誰的反？”
“當(dāng)然是陛……不對，蜀王！”秦萬年愣了下，對于皇帝的罪己詔后知后覺的才發(fā)現(xiàn)其中的奧妙：“如果是假的災(zāi)情，有了這罪己詔，那么蜀王招攬的大軍恐怕也是離心離德?！?p> “可縱然如此，蜀地本就有正規(guī)的守軍，加上楊家的私兵，戰(zhàn)斗力不弱。一路打過來，恐怕也是五五開，局面對陛下還是不利！”
右相低著頭說著，時不時的翻一下眼皮，把秦萬年的表情收入眼底。
“那我們怎么辦？”秦萬年說來說去就想弄清楚這點。
“我們？”
“下官跟著老大人，老大人說怎么辦，我就怎么辦?！?p> 右相心中一笑，這家伙現(xiàn)在還想探老夫口風(fēng)。
“風(fēng)來了，雨還沒來，現(xiàn)在還不到?jīng)Q定的時候?！?p> 秦萬年聞言心中呵呵一笑：老狐貍！
“那到時候老大人可要通知下官?！?p> “一定一定！”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端起了茶杯。
遠(yuǎn)在蜀地。
這是一個土壤肥沃之地，此時大片的稻田之中卻燃起來熊熊大火。
在田邊，一個足有三百斤的大胖子，穿著四爪金龍的紫袍，帶著金冠，手中不斷地剝著花生吃著。
“這里是最后一片了！”
“回殿下，這里是整個蜀地最后一塊，方圓五千八百畝?！币粋€瘦的像猴子一樣的人手中拿著賬冊記錄著，一邊又回答著。
“很好！”
“殿下，其實沒必要這么小心。八百里加急送出去，之后兩天又會有蜀地的官員上奏折、密報，皇帝肯定會相信的！而且皇帝現(xiàn)在可能沒時間來管……”
大胖子冷冷的笑道：“你懂個屁，小心駛得萬年船懂嗎？萬一皇帝派人來查看呢？我防的是萬一，萬一……蠢貨！”
“應(yīng)該……不會吧？”
“如果會，他們看到田里只剩下稻茬會想什么？既然旱災(zāi)，既然顆粒無收，怎么會有那么粗的稻茬，上面的稻桿割了做什么？”大胖子邊吃邊問著：“燒了就不同了，等他們來看到，各種飄著稻草灰，顯得更凄慘。而且不是有人說，火燒了之后，水汽上升，會在天上形成雨嗎？我們是沒辦法才燒的，只是這樣大的范圍燒都沒下雨！”
“殿下圣明，小人對殿下的敬仰如同……”
“滾！”大胖子一腳就踢了過去。
這尖嘴猴腮的瘦猴腰肢一扭，嘴里很是配合的“哎喲”一聲叫出來，其實根本沒被踢到。
“其他的都準(zhǔn)備好了？”
“好了，破衣爛衫，裝成難民，兵發(fā)天香城！”大胖子身后一個不茍言笑的中年人回復(fù)著。
大胖子呵呵笑了：“此時正好收割完畢，糧草充足，加上有密報說張承乾那個蠢貨在天香城密謀造反，就讓他們打，我們晚一點到坐收漁翁之利。你說廢柴皇帝一邊要應(yīng)付張承乾，一邊又看到我們的八百里加急報災(zāi)情，然后又發(fā)現(xiàn)國庫沒錢，他會是什么表情?！?p> “九皇子懦弱，實不該成為皇帝。天香城那樣的局面，不是他能解決的！”
大胖子扭頭看看中年人，一副死人臉的模樣嘆了口氣：“你能給我?guī)c表情嗎？”
“臣，不會笑，不會哭！”
“真是無趣！”
大胖子搖了搖頭，朝著滿是煙塵的天空看了看：“父皇啊父皇，你說你為什么要把皇位給九皇弟呢，他就是個后天初期的廢柴，而且生性懦弱。我就不同了，我從小飽讀詩書，懂禮儀，知進(jìn)退，也不是張承乾那蠢貨可比，你卻把我弄到了蜀地！”
“殿下，先帝讓殿下來蜀地必定有其他的考量?！?p> “是嗎？我這么聰明都沒想到，你一個死人臉能想到？”大胖子很是鄙視。
中年人也不生氣，只是恭敬的說道：“正因為殿下飽讀詩書，所以陛下才不讓殿下做皇帝，而是讓殿下來這里！”
大胖子聽傻了：“你沒說錯吧，難道我還不如張偉那廢柴？”
“殿下哪都比皇帝厲害，可殿下太講禮儀懂規(guī)矩了，文人的性質(zhì)太重，這對一個皇帝來說是個弱點。臣大膽猜測，先帝必定是讓殿下來這里磨礪，然后推翻張偉，您才能登基稱帝。這是為了讓殿下經(jīng)歷烽火鮮血！”
真的嗎？
特么好有道理！
大胖子越想越對，不由得點了點頭：“所以我這也不是造反，只是拿回本來屬于我的東西！”
“是！”
大胖子很是興奮，看著最后一片田地?zé)?，大手一揮：“那就出發(f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