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要回京了,眾人皆知。
然后呢?
就沒有下文了。
“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闭f書人如是道,引起一陣唏噓。
許是捱不住眾怒,端著茶壺灰溜溜地跑了。
“來了來了,姑娘,你要的秘聞來了?!?p> 一瞧,只見一個梳著垂掛髻,身著碧色衣裙的圓臉小侍女咋咋呼呼跑進雅閣。
見眾人都將目光伸向這邊,葉伊人有些無奈,倒了杯茶放在對坐,待小丫頭跑進才好氣道:“什么秘聞,那是坊間傳聞,不曉得的,還以為我是哪家抓奸的小娘子。”
小挑聞言,頓覺羞赫,將面前的茶水飲盡:“姑娘如此匆忙地回來,怎的忽然對這民間之事這般好奇,日日要我前去查探。”
葉伊人見她呼吸有些急促,想來是跑累了,溫聲道:“我們回來已有半月,長者急召我回京卻又不讓我回去,兄長也要去柳州治理水患,這朝堂上必然大事發(fā)生,我便叫你關(guān)注這百官之事,肅清始當從內(nèi)。”
小挑聽不清她家姑娘最后一句呢喃,歇息夠了,直言道:“近來也沒什么,都在討論工部尚書之職和柳州水患,柳州水患有公子在,定不會讓柳州百姓流離失所。然后就是蕭侯爺世子回京封王,民間都在討論那蕭世子是何等風光霽月之人呢。”
葉伊人見她小丫頭一臉花癡樣,輕咳一聲:“那蕭世子你都沒見過,怎知他如何風光霽月?”
談及小女兒家事,小挑明顯要積極多了:“姑娘,你不知道!那蕭世子打馬回京之時,是何等的瀟灑,蕭家先祖是跟著太祖打江上的,賜國姓,世子早些年在外云游,繪制地域圖,如今回來封王,家世好,又一表人才,姑娘些見了都紅了臉呢?!?p> 葉伊人見小姑娘家心思盡顯,打趣道:“跟你一樣紅?”
小挑聞言,羞紅了臉,隨即又開口道:“還有一事,聽聞前幾日那吏部尚書之子許光耀在醉雨樓花千金包下了花魁。”
葉伊人挑眉:“你怎么知道?”
小挑知道她家姑娘又在打趣她,急忙解釋:“不止是我,整個京都知道,那許光耀是花一千金包下一位花魁,那夜媽媽為了招攬生意設(shè)有十位,每位花魁所擅長技藝不同,那許光耀一下全包了,后來十位花魁都以為許光耀會給她們贖身,說什么也不肯接客,許光耀卻說他只喜歡良家女子,這不,這事就鬧大了,都知道醉雨樓現(xiàn)在還在急攬新人呢?!?p> 葉伊人表情不佳起身往外走:“他不過一個吏部尚書之子,卻能隨隨便便花萬兩春風一度,想來是有些得意忘形了?!?p> 小挑見她姑娘似有些不高興,便開口:“姑娘,公子昨日送來幾匹云煙,小挑讓婆婆給你做兩身衣裳可好?我看了,丹青色和殷紅色最襯姑娘,到時候......”
“喲,是哪家小娘子,生的如此貌美,好似那仙女下凡喲?!?p> 伊人轉(zhuǎn)身望去,只見那樓梯上站著一人手持金扇,穿得一身鵝黃寬袖大袍,自以為風流得靠在柱上,鵝黃的的寬袖外面還罩著一層碧綠的輕紗,配上那微微發(fā)福的身材,露出那發(fā)黃的牙齒和油膩的臉......
真的是,一言難盡,喪盡天良,喪心病狂,污言穢語
這是葉伊人搜腸刮肚能想出來的所有勉強不那么傷人的形容。
許光耀卻以為小娘子是被自己的迷住了,小短腿一步兩臺階往下走:“剛剛聽聞小娘子要用云煙做錦衣,我那里有好些云煙,必定適合小娘子,小娘子要不跟我去看看?”
葉伊人看看他身上那層碧綠色的輕紗,臉色有些難看。
她不喜身上束縛過多,因此衣裳多是云煙所制,比起其他姑娘穿的綾羅綢緞,她的衣裳多了幾份飄逸的美感。
云煙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是貴,很貴,富貴人家一般也只是拿來點綴衣物,很少拿來做衣裳。
她今天穿的這一身,白色內(nèi)襯打底,外面幾層殷紅色云煙籠罩,她長相更偏向英氣,但嬌養(yǎng)出來的女子,連那份英氣也跟著淡化,一雙杏眼此刻帶有幾份懵懂,皓如凝脂,體態(tài)纖長,倒有幾份那畫本里的玲瓏仙子飄渺的美感。
許光耀見多了醉雨樓的胭脂俗粉,良家女子又大多寡淡無味,突然見此干凈的尤物,心里更是直癢癢。
“小娘子考慮得如何了?要不要跟我走,榮華富貴,應有盡有?!币贿呎f著,一邊自認瀟灑的打開那把桃面金扇。
一股胭脂味鋪面而來,小挑上前將葉伊人護在身后,自己被這股味道熏得眼淚直流,葉伊人將她拉自身后,不著痕跡地后退一步離他遠了些。
此刻周圍已經(jīng)有了許多聚集的人,心里不免有幾分惋惜,又一個良家子女被糟蹋。
葉伊人將眾人的反應看著眼里,輕輕一笑:“聽聞許公子從來不調(diào)戲良家女子,都是光明正大的迎進府?”
許光耀一甩扇面,得意道:“那是當然。”
伊人又言:“聽聞公子府上這個月剛納了第三十八位小妾,前些日子又重金包下醉雨樓十位花魁,既然公子是坦蕩之人,想必那醉雨樓十位花魁姑娘也還等著進府,前幾日鐘情的吳家小娘子和李家新寡,也還等著進門,公子如此繁忙,葷素不忌,身體略有暗疾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自小體弱,想來是無法靠近公子了,如此,便了卻這段緣吧?!?p> 言畢,作出傷心欲絕的樣子,帶著小挑跑了。
許光耀還沉浸在仙女那弱如細蚊的哭聲中,沒有反應過來,見人跑了,想追出去被小廝拉住,“唉,小娘子,你跑什么,我可以給你請大夫?!?p> 人群中傳來一陣哄笑,許光耀氣吼:“笑什么!沒見過人家姑娘癡心本公子!”
小廝無奈,只得俯身在他耳邊道:“公子,人家姑娘說你女人太多,不挑人,說,說你體弱,還,還不干凈?!?p> “放你娘的屁,老子天天沐浴喝藥。”
人群中又傳來一陣哄笑。
許光耀帶著小廝追至門口,哪里還有什么伊人的影子,一時氣得找不著北。
葉伊人帶著小挑走了繞了后門,她不想惹事,卻也見不得他如此囂張的模樣。
小挑還沉浸在剛剛的喜悅中,興奮道:“姑娘真的罵得好,那許公子也是蠢?!?p> 伊人理了理跑得有些凌亂的衣裳,呼吸有些急促:“許尚書老來得子,那許光耀是個體弱的,自小便被溺愛,哪讀過幾本書,偏偏又是個好色的,那身子,沒染暗疾也怕是早虧空了。”
行至小巷,似想起什么來:“小挑,你去老面齋給婆婆買些芝麻餅,要剛出鍋的。”
小挑得令轉(zhuǎn)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