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大陸中洲境內(nèi)某個不起眼處,有一偏僻山谷。四面環(huán)山,山上蒼天古樹,枝繁葉茂,摭避的小山谷若隱若現(xiàn)。只在隱蔽處留著一條長約十里的山洞通往外界,可謂是一個躲避仇家的絕妙之地。這里正是天魔教最后一處藏身之所。
此刻,在山洞口附近的一塊平石上,正盤膝端坐著一位少年。
少年看似十四五歲年紀(jì),眉目清秀,披發(fā)及腰。只是包裹在那件白衫下的身形,稍顯單薄。
他叫斐宇,天魔教少主。
自從上一任教主,也就是斐宇的老爹--斐鴻軒。十五前年,獨自去闖陰魔谷,從此杳無音信后。天魔教就被道教門派追殺的更兇狠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百不存一。
斐宇抬頭,看了看當(dāng)頭烈日,又不時掃幾眼山洞,顯然是在等著什么人。
突然,斐宇雙眼緊盯著山洞,手上一顆雷珠已扣在掌中。因為洞內(nèi),此刻正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不知是敵是友?
腳步聲越來越近,片刻后,只見一位鶴發(fā)白須的老者從洞內(nèi)奔出。
當(dāng)看到端坐著的少年時,趕緊閃身近前,恭敬施了一禮。
“少主,老奴回來了!”
斐宇打量著老者,只見老者前胸的長衫上還留有血漬,面色也略顯蒼白,顯然已經(jīng)負(fù)傷在身。良久,輕聲道:
“林伯無需多禮,三叔他們怎么樣了?”
林伯聽聞,臉色略顯悲戚,搖了搖頭。
“老三被無極門林云散人那老賊,帶著他門下的三大長老圍攻,被迫自爆而死,其他教眾也全部被殺了。我在外圍被他們另一位長老發(fā)現(xiàn)了,挨了一掌,沒敢戀戰(zhàn),逃了回來,少主,您責(zé)罰我吧!”
斐宇擺了擺手。從懷里摸出一瓶丹藥,遞給林伯。
“唉,林伯,不怪你,你快些療傷吧!”
林伯接過丹藥,對斐宇又行了一禮。迅速服藥坐下,開始運功療傷。
斐宇抬頭看著天空,發(fā)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柱香后,林伯的氣色明顯紅潤了許多,療傷完畢。看向斐宇輕聲問到:
“少主,咱們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斐宇未答,閉眼思索。良久,像是做出了一個什么決定。說道:“天魔教就此散了吧!”
林伯一聽大驚,慌忙跪倒在地。拱手道:
“少主不可,天魔教傳承數(shù)千年,不可就此斷送呀……”
斐宇擺擺手,道:“我們已無路了,魔道已無路了。”
林伯嘴巴張了張,想說點什么始終又說不出來,確實無話可以反駁斐宇的觀點。
武宇掏出一個儲物袋,扔給林伯。
“林伯,里面有一部叫《魔息訣》的功法,修成之后可隱藏氣息、調(diào)控修為。你借此藏住自身魔息,再易容形貌,找一處安靜的所在去頤養(yǎng)天年吧?!?p> “少主,那您怎么辦?刀山火海,老奴誓死相隨!”林伯跪地,一頭磕到地。
“既然今路已斷,我就去走一條新的路吧?!膘秤羁粗炜眨p聲的說道。
“那老奴以后如何尋你?”
“尋也不必,我的路只能我自己闖。假如真有那么一日,我必立于蒼穹之巔,讓眾生俯首。那一刻,無論你身在何處,必能看到我的光芒!反之……算了,不提也罷。林伯,你去吧!”
林伯聽聞,不禁一震。雖然斐宇說的如此輕聲細語,但那單薄的身軀內(nèi)此刻又仿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良久,搖了搖頭,對著斐宇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老奴等著少主光芒萬丈的那一天!”說完,從山洞中離開了。
斐宇靜靜地看著老者離開,良久后,雙手一躬到底,對著洞口遙遙一拜。
山谷內(nèi)又恢復(fù)了寧靜,斐宇起身,走向其中一處叫“緬懷堂”的茅屋,取出一塊黑色令牌,防護陣自動打開一個缺口。
屋內(nèi)白綾垂懸,一張長條案幾后面,密密麻麻的擺著數(shù)百個牌位,兩邊的墻上更是掛滿了一塊塊小小的身份令牌,這些都是天魔教歷代的先烈英豪。
斐宇恭敬的擺上香燭貢品,靜靜地望著那些牌位上的一個個名字,回憶著典籍內(nèi),記載著的他們一段段令人敬佩的傳奇故事。
斐宇跪倒在地,一絲不茍的磕著頭。額頭流下的鮮血,模糊了眼睛,布滿了臉頰,一百零八個頭磕完。
只聽斐宇朗聲道:
“天魔教諸先賢在上,弟子斐宇稟奏。天魔教傳承至弟子之手,弟子無能,未能將其發(fā)揚光大,至今日孤掌難鳴,走投無路,吾心悲憤。弟子思慮十?dāng)?shù)載,遍覽古今典籍,未能找到魔道出路。
今路已無用,故弟子決定去尋一條非常之路,借道、借佛、借妖之道統(tǒng)再證魔道,重辟新路。今日當(dāng)諸先賢之面,在此自廢魔功,改修道術(shù),實無叛道之心。望諸先賢保佑弟子,早日重現(xiàn)魔道之輝煌!”
說完,再次恭敬的磕了三個頭。
只見斐宇,臉現(xiàn)狠厲之色。
“嘭!”
一掌拍向自己的丹田。
“咔”
聲音從他體內(nèi)發(fā)出,好似有什么東西破碎了,同時鮮血從嘴角流出。疼痛使得斐宇再也無法跪坐著,躬身倒地縮成一圈,斗大的汗珠布滿額頭。
過了好半晌,才見他捂著腹部,慢慢坐了起來。開始雙手掐訣,進入了修煉之中。
半個月后。
斐宇睜開了久閉的雙眼,站起身,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態(tài)。
果然有用,斐宇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強度又增了一分,他心中一喜。
既然決定要去偷師學(xué)藝,自然就得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魔修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人人喊打的存在,那么體內(nèi)的魔氣自然留之不得。不論再好的掩飾,終究難免露出馬腳。
所以他一狠心,直接將自己已經(jīng)修到了魔丹境的,也就是道修之中金丹境的修為震碎。同時又利用《天魔功》中的法門,用這些沉淀的精華,來鍛造自己的四肢百骸。
自毀道基,這種如入骨髓的疼痛竟然被他忍住了,更何況還是自己動手,由此可見斐宇算是一個狠絕之人了。
此刻的斐宇身上已無半點魔氣了。
確認(rèn)自己的身體無恙后,斐宇又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本功法--《靈元訣》。
就是一部最普通的道門煉氣功法,地攤貨。
修行講究一個年齡段,五到十歲最合適了。對于已經(jīng)十五歲了的斐宇,要想成功加入道修門派,就必須裝成一個有修為在身的散修才行。
煉氣五層,剛好跟上普通散修的進度,這是斐宇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結(jié)論。
高了容易引起太多關(guān)注,低了又不一定能被收入門派,五層剛好。
好在萬法皆通,他有魔修的基礎(chǔ),可以觸類旁通,前期也無需什么人指導(dǎo)。
月圓月缺,轉(zhuǎn)眼半年多光陰流逝。
當(dāng)漫山遍野都覆蓋上了一層層雪白景致時,斐宇睜開了雙眼。內(nèi)視丹田處,一團淡淡的霧氣靜靜的盤在那里,煉氣五層,成了。
呃,不對。書上不是說,煉氣期修士吸收的靈氣,會形成一團不規(guī)則的白色霧氣嗎?
自己這個為什么,為什么會是一朵花呢?
再次確認(rèn)一下,沒錯,就是一朵花,四片花瓣的花。
細看之下,斐宇又有新發(fā)現(xiàn)。
它,它竟然還是粉紅色的。
因為現(xiàn)在只有練氣五層的修為,霧氣還比較淡,但真的是粉紅色。
斐宇耳邊仿佛響起一句:
下雨天,斐宇跟粉紅色花朵更配哦。
無語,難道我看起來很溫柔嗎?
拜托,從地位上講,我好歹也是一位魔道大佬,好吧!
現(xiàn)在投靠你們道修,就這樣欺負(fù)我,真的好嗎?
呃,不對,為什么自己好像連性情都變了,這么皮的?斐宇想不明白,只能歸結(jié)于道門功法的影響吧。不過也好,要是連性格都變了,那才真叫改頭換臉呢。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還好其他一切正常。
現(xiàn)在修為有了,那么自己的身份也必須更改。形貌應(yīng)該沒問題,自己原本在外行走時,都是用法器遮住容貌的。
但姓必須改。
天魔教在中洲修行界,可謂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枴6约旱睦系?-斐老魔,也曾是讓很多人聞風(fēng)喪膽的存在。
斐宇自小也是才思敏捷之人,略一思索,有了。
“武宇,孤兒,散修。”
呃,好像自己確實是一名孤兒了,舉世無親,略微有些孤單之感。
一切準(zhǔn)備就緒。
接下來的日子,他便將天魔教遺留下來的家當(dāng),全部仔細整理了一遍。
如靈石、法器法寶,還有一些天材地寶等有用之物,全部裝在自己的儲物戒指內(nèi),藏在自己的識海里。
這枚戒指算是老爹留給自己唯一的一件禮物了。
是他老爹取斐宇新生時的臍帶之血,煉化在內(nèi),所以只有斐宇本人才能使用。心血相連,人在戒指在,人亡戒指毀。
看著戒指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母鞣N資源,斐宇自信了不少。好歹他也是一位魔二代吧。
其他那些魔修典籍,還有一些魔修特有的東西,全部被他留在了這里,啟動陣法蓋住了。
數(shù)日后,穿過那條山洞,封住洞口的陣眼。
斐宇,回頭默默地看著山谷。良久,呢喃道:
“從此之后,世間再無斐宇,只有武宇,也再沒了天魔教。除非待我屹立蒼穹之顛時,我必讓魔重現(xiàn)!”
少年頭也不回的走了,帶著他心中的堅定和迷茫!
山風(fēng)吹過,蒼老的樹枝輕輕的揮舞著,好似爹娘在送別自己離家的孩子。“嘩嘩”的樹葉聲,也好似爹娘對孩子的呢喃叮囑。
少年,也終于慢慢地消失在了山林之間。
……
一個月后。
廣陽城,方圓數(shù)千里內(nèi)最大的城市。
上百萬的凡人生活在這里,商賈富胄、販夫走卒,端得是熱鬧非常。
城上天空中不時有御寶、御獸疾馳而過的修行者,那些凡人看到最多也就“嘖嘖”贊嘆而已,并無被驚嚇之狀,可見此景也非一兩次了。
城中有錢人才能去得起的那家“悅來酒樓”,生意依然火爆的很。
此時在酒樓第三層臨窗一雅座,正有一位清秀少年端著酒杯,慢慢悠悠的品著。似在觀景,似在品酒。
清秀少年正是武宇。
那些凡人知道,悅來酒樓共有五層,下面兩層他們花錢就能進去。但他們卻不知道上面三層從未開放的真正原因。
因為那里只對修行者才開放的。
當(dāng)然,會來這種仙凡共享之地消費的修行者,也大都是些最底層的人罷了,比如散修。
終于,武宇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眼神,往右邊斜了斜,嘴角露出似有似無的笑意。
那桌正坐著兩位少年男女。
男的濃眉大眼,體型魁梧,一身麻布短衫,給人頗為豪爽之感,煉氣五層。女的卻是圓圓臉蛋,一襲水藍短裙,卻也有幾分可愛,煉氣四層。
吸引武宇的自然不是他們的外貌了,而是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也正是武宇來此的目的。
“哥,你說我們這次能不能加入四圣宗呀?”
“應(yīng)該沒問題,俺們都已經(jīng)是煉氣四五層的境界了,年歲也不大,稍微培養(yǎng)一下,就可以到煉氣大圓滿,甚至成為筑基境的小高手都有可能,他們?yōu)樯恫灰?,你說是不是?嘿嘿!”
“話倒是沒錯,四圣宗是半月后開山門收徒的吧?你別把時間搞錯了哦,你總是這么粗心!”
“放心吧,俺早就打聽好了,錯不了。俺們在這里休息兩日,再趕去四圣宗,時間剛剛好?!?p> 四圣宗?
就它了。只是自己獨自前往,跟腳上會不會有麻煩?倒不如跟散修混在一起,也好借機掩飾一番。
“道友,有禮了!”武宇起身,走前兩步,向那兄妹二人施禮道。
貿(mào)然的打擾,嚇了那兄妹一跳。只見那壯漢本能的將自己妹妹護在身后,手上已經(jīng)握住了一把板斧。謹(jǐn)慎的盯著武宇。
“你是誰?”
“道友,在下武宇,并無惡意。只是此前聽聞道友要去四圣宗,剛好在下也想去碰碰運氣。故想與賢兄妹結(jié)伴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畢竟像咱們這樣的散修太不容易了?!蔽溆羁蜌獾慕忉尩?。
壯漢一聽,敵意漸漸收起。感受到武宇也是煉氣五層的修為,對上自己也占不到便宜,更何況自己還是兄妹兩人呢。
尤其是那句“散修太不容易”更是說到他的心坎里了。
“是呀,這世道,散修當(dāng)真不容易呀!”便自我介紹道:“武道友有禮,俺叫劉飛,這是俺妹妹劉蕓?!?p> “劉道友有禮,劉仙子有禮!”武宇被人追殺這么多年,人情世故早已嫻熟無比。
接下來,武宇搶著買單,又拿出一些低階果品與劉氏兄妹共享,還講一些自己從典藏中看到的仙聞野史。
片刻功夫,三人便已談笑如多年的故交一般。
四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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