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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風(fēng)月錄

二十六 惜字如金之人

大梁風(fēng)月錄 宴漱 1522 2020-05-08 11:30:00

  然……這姑娘脫口而出的是……

  “你方才問什么?”

  完了完了,若茀聽到自己口中,竟不自覺蹦出這么句,心頓時涼了大半。

  突然,她感覺自己手背上,似乎落了什么東西,低頭,儼然是幾片茶酥末子,心里微微有些錯愕,下一瞬,猛然意識到,是仍附在自己嘴邊的,那不爭氣的點心渣子。

  “嘶,哎呀?!彼溲诿妫裰钙魈m花狀,嬌滴滴地扶住額,“怎的頭有些疼?!背弥诿婺菚樱s緊不落痕跡地拭去嘴邊的渣子。

  繼而又自導(dǎo)自演:“唉?又不疼了?”一本正經(jīng)地放下方才掩面的袖子,一套下來面不紅心不跳。

  她暗嘆自己委實是個奇才,這么糗之事,都能被自己三兩下擺平了。

  秦述有句話形容她形容得恰如其分,原先倒不覺得有什么,現(xiàn)在想來,他觀人,怎一個“準”字了得。

  他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大概是:蘇若茀此人沒別的好,唯做戲,實是信手拈來,不在話下。

  她暗嘆秦述此人忒懂自己,不過他眼光似乎有待提高,自己明明除了會做戲,也還是有別的好的,譬如,長得好看……咳咳。

  行云流水的戲碼演罷,她已然鎮(zhèn)定了許多,但……沒再對上那人的眼眸。

  她不敢妄自揣測,此刻,那人臉上的神情。

  沒成想,他話語似幽谷回聲,傳響在她耳畔:“是什么曲子。”

  他……似乎比若茀想象中的還要耐心許多。

  她即刻明白他話中意,卻意識到自己仍坐于石臺上,趕緊跳了下來。

  “哦,《水車謠》?!迸滤牪幻靼?,又解釋了一下:“是《水車謠》,不過我學(xué)的不好,唱起來不大好聽?!?p>  “嗯。”那人冷冰冰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復(fù)響起。

  大抵宮里人都惜字如金,一個“嗯”字行天下,可……這個“嗯”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表示知曉了,還是贊同她說的話?

  他是不是不大明白,她方才是在自謙?自己究竟應(yīng)不應(yīng)該稍微解釋一下,其實她覺著自己唱得還行。

  思來想去,若茀有些懊惱宮里頭這種惜字如金的風(fēng)俗習(xí)慣,真真慪煞人。

  “誰教你的?!备袅嗽S久,那惜字如金之人又問。

  “你說這首《水車謠》?大概……是我的母親吧?!?p>  他似乎對這首曲子很在意?

  若茀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對此抱有一絲好奇。

  斟酌猶豫間,又聽得后頭腳步聲漸近,她覺著今日的少詹事府格外熱鬧。

  “三殿下。”一道恭敬聲音響起。

  這不,有人來尋面前這位尊神了。

  金湛明朝扶羨施禮,余光里不經(jīng)意漏進,三殿下身旁那位仍杵著的姑娘。

  他忍不住好奇,悄悄打量了她一番,“嘶”,這樣傾城絕代的粉面美人還真是……真是少見。

  但現(xiàn)下絕不是觀賞美人的閑暇時刻,他攏了攏神。

  這位金大公子方才是為尋三殿下來的,恰巧聽得這假山后頭似有什么東西落地的脆響,怕出了什么差錯,連忙趕來瞧瞧,結(jié)果……這里的場面,似乎與自己猜測的不大一樣……

  三殿下與那未知名的美人之間,似乎并未起什么沖突,難不成,是他們正值“風(fēng)花雪月”之際,自己沒眼力見兒的來攪渾了?

  暗道一句“糟糕”,早知如此便不來了,當真欲哭無淚。

  他有些戚戚然,復(fù)鄭重地躬了躬身:“三殿下……臣……方才不知……不知殿下在……在此,還請殿下贖罪?!?p>  若茀無奈地望了望天:得,這人定是誤會了。

  她試探性地扭頭看向?qū)γ婺侨?,誰知,那人竟沒有想辯解的意思,敢情,他是又犯起了惜字如金的毛病,行吧,她解釋就她解釋。

  咬了咬牙,若茀轉(zhuǎn)了副刀槍不入的面孔。

  “公子,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與這邊這位……呃……公子,這邊這位公子,萍水相逢聊了幾句罷了。”

  聊了幾句?聊幾句會把盤子聊碎了?金湛明覺得自個兒還沒那么笨。

  左右這金家公子也不會信,可若茀真沒轍了,扶羨這里仍一聲不發(fā),導(dǎo)致周圍人大氣不敢出。

  不知是誰吞了一口口水,在這鴉雀無聲的場景里,分外清晰。

  “走罷?!?p>  兩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候了半晌,沒成想,等來這么句。

  金湛明自然不敢多問,趕緊抬腳,跟隨那玄衣三殿下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還未走遠時,他回頭,同情憐憫地望了一眼,仍杵在那發(fā)愣的美人姑娘,心里頭對三殿下頗有微詞:真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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