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面的硝煙剛散盡,剩下三人倒又開始大眼瞪小眼了,蕭靳渙白白吃了蘇若茀一記扇子,這混世魔王可不依,瞪著她像要吃了她似的。
蕭靳渙友人瞧這架勢,恐再下去又得來一場方才的好戲,趕緊道:“玉辰,這二位既是你朋友,今日又勞煩他們出手幫忙,不如給兄弟的面子,我做東,請幾位聽曲兒?!迸ゎ^對管事的喊:“趕緊的,叫飛卿姑娘來?!?p> 這才稍稍緩和了,四人也落了座。飛卿姑娘還未來,這兒已冷了場,蕭靳渙突然覺著自己方才那么瞪一個姑娘家,似乎有些不太對,畢竟她也是出手幫了自己的,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怎能如此小心眼兒呢,這與他蕭家人的身份委實不符啊。
這樣想來,他微微勾起嘴角,不失禮貌地輕聲問若茀:“蘇……蘇姑娘,你……你真是蘇七姑娘的親姐姐?”
她挑了挑眉:“如假包換。”
他有些不敢置信,略顯夸張地捂住了嘴:“不像啊,不像不像,實在不像?!?p> 蘇若茀一手撐頭,眼波流轉(zhuǎn),略含一兩點風情,朝他側(cè)目,又掐著嗓子捻出一絲似笑非笑的意味:“哦?是哪里不像呢?”
蕭靳渙見她這般,表情更為驚恐了,他還略微有些擔心眼前這蘇家姐姐是否突發(fā)了什么癲癥,臉皺成一團,轉(zhuǎn)過頭求助似的一會兒看她,一會看秦述問道:“秦……秦兄,蘇家姐姐是患了什么隱疾嗎?”
剛飲了一口茶的秦述,沒忍住,直接噴到正向他求助的蕭靳渙臉上,蕭靳渙的臉登時綠了。
蘇若茀氣得七竅都要冒出青煙,這廝,樣貌看著倒是一表人才,有鼻子有眼睛的,實則就是個破竹簍子!
她想一把扯過蕭靳渙的領(lǐng)口,卻被那廝躲開了,嘴里還委屈巴巴地叫喚:“秦兄救我啊?!彼龤飧⒘?。
蕭靳渙那友人和秦述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等那邊飛卿姑娘這個大救星來了,這邊兩人的打鬧堪堪結(jié)束收尾。
來人不愧是連秦述都稱贊不已的飛卿姑娘,儀態(tài)萬千,一襲白衣勝雪,腰上別了朵粉蕊芙蕖,甚是精巧雅致,面上覆了層輕紗,只能見得她眉心描了朵清麗的白梨,越發(fā)勾起那些俗人的心,妄圖一窺里面真容。
秦述沒說錯,不過若茀倒覺得她一開口,恐怕連黃鸝鳥兒都是要自愧不如了。
“小女子飛卿見過各位貴人,各位貴人今日想聽什么曲子?!彼f這話時,云袖微動,身姿杳然。
秦述他們幾個此時倒齊齊不做聲了,只等若茀報來。
若茀摸著下巴想了想道:“來一曲《琴殤吟》吧,倒許久未聽了。”
對面的秦述特意地看了眼蘇若茀,見她仍著淡淡笑意,并無什么異樣,這才稍許有些安心,只是心里又泛起擔憂,這首曲子……寓意并不那么好。本想讓她聽個小曲,心里好受點些,這記曲子恐不得讓事情更棘手了。
他忙道:“這……小六啊,我今兒……倒是……不想聽這支?!?p> 那邊若茀還沒開口,倒是蕭靳渙先搶了一嘴:“我今兒就想聽這個,別換別換呀,就這支了?!?p> 若茀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心里還納悶道,秦述是抽了什么風,一副傷春悲秋的樣子,今日凈找自己的不痛快。
飛卿輕笑,點了點頭,素手撫上古琴,食指挑起第一個音……立時,若茀的心尖微顫。
不得不說飛卿姑娘的琴音真乃一絕,每寸勾挑撥弄皆那樣直直撩入人心尖。若茀頓覺自己的心似被揪住,要硬生生給撕裂了。
飛卿垂眸,啟唇吟唱:
月,殘月,寒霜雪;葉,細葉,碎春風。
歌,吟罷,走前塵;誰,何人,喚夢中。
聽君奏罷,再續(xù),再吟;
聞君復(fù)起,且沉,且低;
只道莫相思,莫相思;
終是斬不盡,送君行。
她吟完,曲子方收尾,素手緩緩自弦上抬起,落回身旁。若茀捂著心口,抬頭看她。
她仍是那般從容優(yōu)雅,清舒悅耳的聲音笑嘆:“《琴殤吟》,殤的是琴,還是聽曲人呢。”無人回答她,她看向早已不再顫動的琴弦。
若茀沒由來的一陣失落。奏罷這樣的曲子,仍是不漏絲毫破綻的從容,這本就是一件殘忍至極的事。
未過片刻,那三人皆鼓掌叫好,唯若茀不置可否。
若茀突然開口:“飛卿姑娘?!?p> 飛卿抬眼,與她對視。
“飛卿姑娘……還不知飛卿姑娘姓什么。”若茀本有它問,卻不知為何轉(zhuǎn)了話頭。
飛卿黛眉揚了揚,答道:“貴人,飛卿姓言。”
“是‘紅萼無言耿想憶’的言嗎?”
飛卿笑意更甚,點了點頭:“貴人好聰明?!?p> 秦述早在一旁察言觀色了,問她:“你怎么了?”
若茀搖頭,并未回他,只暗念道:言飛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