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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眉

074、叫他如何向蘇大老爺交代

齊眉 路拾蘭 3059 2020-05-25 20:30:00

  陸年派去跟蹤司徒筱鏡和司徒葉林的都是個中高手,又得了陸宥真“寧丟勿醒”的囑咐,自然不會被發(fā)現(xiàn)。

  然而這些人跟了兩天,卻半點收獲也沒有,這兩位爺雖從不一起行動,但整日吃喝玩樂、賞景游湖卻是出奇地一致。

  不過有細心的人還是找到了些蛛絲馬跡,向陸宥真稟報說,兩人都派手下私底下尋找著什么,二皇子的人還夜探過陸府。

  夜探陸府?陸宥真聽到這兒,眉毛一挑,心道:這事八成與先帝和白超有關(guān),否則不會找到退隱多年的陸家身上。

  到底要找什么呢?陸宥真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家和老爺子聊會兒天。

  一進陸老爺子的院子,就見他正在廊下逗新買的八哥說話,旁邊失了寵大黃狗沖著新寵八哥不停地吼叫。

  陸老爺一聲訓斥,大黃才停下吠聲,嗚嗚咽咽地舔了舔陸老爺?shù)难澞_,一副可憐樣子。

  “爹,”陸宥真喊道。

  “唔——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陸老爺看了眼陸宥真,又繼續(xù)逗鳥玩。

  “剛到,”陸宥真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想來告訴爹一個消息?!?p>  “這是回來串門的意思?”陸老爺明顯有些不怎么愉快,顯然有些埋怨兒子帶兒媳去避暑,也不理理他這個老人家。

  陸宥真早習慣他爹這副小孩兒心性,并不在意,自顧自說道:“兒子前兩日見到二皇子了,還有太子也來四方城了?!?p>  “來就來了,全天下都是他們司徒家的,大驚小怪?!标懤蠣敳灰詾橐?。

  陸宥真沒指望這個消息能讓他爹動容,但接下來的消息,他相信他爹一定淡定不起來。

  他仔細瞅著他爹,慢慢說道:“白超死了,被皇上五馬分尸?!?p>  “什么?”陸老爺果然大驚失色,也顧不得逗鳥了,把玉米粒隨意灑在籠子里,盯著陸宥真問道:“真的?”

  看著他爹戾氣縱生,雙目充血,陸宥真一時間都被嚇到了,他還未見過這樣的陸老爺,他干巴巴地回答:“真的,已是二十多天前的事了?!?p>  陸老爺閉上眼,身子搖搖欲墜,好半天才穩(wěn)住心神,再次睜開的眼眸中露出無盡的追憶。

  他帶著陸宥真來到書房,取出書架頂端那個積了厚厚灰塵的長盒子。他用衣袖輕輕拂去那層灰,嘆了口氣才將盒子打開。

  陸宥真上前一看,只見一把銹跡斑斑的鐵劍靜靜躺在里頭。

  陸老爺摸著劍身,感嘆道:“多年不見,老家伙,你也老的不成樣子了。”他又對陸宥真說:“這把劍是你白超爺爺親手鑄的,送與我八歲生日的禮物?!?p>  陸老爺一邊懷念著,一邊說道:“你爺爺與你白爺爺是世交,不過兩人關(guān)系說不上好,一見面就吵架,可你白爺爺對我卻很好,總是教我練劍打拳。

  “你白爺爺輩分雖比我高,可年紀上卻沒長我?guī)讱q,我從小就跟著他胡鬧,后來他去拜師學藝,一去就是十年,等再見時,他已劍法超群,少有人能敵?!?p>  “爹——”陸宥真輕聲喚道,他爹卻沖他擺擺手。

  陸老爺繼續(xù)說道:“真沒想到啊,我以為他不是遁入江湖便是留在皇陵為先皇守墓,沒想到他仍舊留在皇宮里,還落得這樣的下場?!?p>  他滿臉悲愴,在陸老爺心中,白超是師父、是長輩、似兄弟。

  陸老爺說了許多有關(guān)白超的事情,末了才問道:“皇上為何要殺他?”

  陸宥真搖搖頭,道:“對外說是沖撞圣駕,具體情況卻無從探知?!标懤蠣?shù)那榫w也傳染到陸宥真身上,他的心也跟著沉重萬分。

  陸老爺嗤笑一聲,明顯是不信這個說法的。

  陸宥真又道:“太子與二皇子緊接著就來了四方城,二人面上是游山玩水,暗地里好像在找什么東西,昨晚還派人探了府里,爹可有察覺?”

  陸老爺神色微妙,尷尬地看了陸宥真一眼,不用說也知道陸老爺壓根沒發(fā)現(xiàn)有外人來過。

  他干咳了一下,轉(zhuǎn)移了話題:“你的意思是兩者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陸宥真點點頭,原本他只是懷疑,現(xiàn)在知道白超與他爹還有這么一段交情,只怕皇宮里那位更會覺得東西在他爹手里,那么,究竟是什么東西?在不在他爹手里呢?

  陸宥真旁交側(cè)擊地問道:“爹,您與白爺爺這些年都沒有書信往來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陸老爺也很難過自己連昔日的老友都不能聯(lián)系,“上頭那位一直盯著呢,我哪敢做什么?!?p>  先太子亡故,像他爹這樣的先太子黨死的死,發(fā)配的發(fā)配,留下來的沒有不縮著頭過活的。

  陸老爺突然意識到陸宥真話里有話,他畢竟不如當年,為了陸家安全,他只能裝成諸事不理的逍遙翁,可時間一久,也就真的變成個只知玩樂的逍遙翁了。

  陸老爺不確定地問道:“聽你這意思,是白叔藏了什么重要東西,皇上以為藏在我這里才讓太子他們來找的?”

  “極有可能,”陸宥真答道,“事關(guān)陸家生死,爹手里真的沒有嗎?”

  “怎么可能會有,”陸老爺急了,“自從遷來四方城,我便再沒與京城那邊聯(lián)系過,連你二叔那邊都沒寫過信?!?p>  “那豈不是更糟,”陸宥真皺眉,“若有東西,我們還算有談判的籌碼,可我們沒有,連是什么都不知道。”

  陸老爺沉吟片刻,才說:“我雖然沒有,但大概能猜出他們要找的是什么?!?p>  “什么?”陸宥真有些驚訝。

  “當年韃靼進犯,雖然最后沒有得逞,但韃靼鐵騎的威力叫朝廷嚇破了膽,”陸老爺回憶著,“先皇便命白叔組建了一只屬于我伴月國自己的騎兵?!?p>  “皇上是在找這支騎兵?”陸宥真不解,軍隊的吃用可不比一般,活動起來不可能沒有蛛絲馬跡的,再說四方城這樣地勢開闊的地方,哪里能藏軍隊。

  “騎兵很好找,一直都養(yǎng)在京郊崇明山的皇家別院后面,他們要找的應(yīng)該是控制這支軍隊的龍圖法令?!?p>  陸老爺說著,又忍不住哀嘆道:“我早該想到的,白叔手里有這支軍隊,皇上絕不可能放過他。”

  龍圖法令?這就是讓白爺爺喪命的東西嗎?陸宥真暗暗叨念了幾遍,又問陸老爺:“十幾年過去了,為何皇上現(xiàn)在才找?”

  誰知陸老爺卻搖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白叔一直都是先皇的護衛(wèi),手里唯一擁有的力量就是這只軍隊,除了龍圖法令,我想不出別的東西了?!?p>  “您見過這龍圖法令嗎?長什么樣子?”

  “沒有,我是聽你爺爺說的,先皇打造好這令牌時給你爺爺看過,”

  陸老爺想了想猜測道:“我記得你爺爺說當時先皇只召了他和先太子兩個人過去,事后也沒傳出過龍圖法令的事,要不是你爺爺臨終前告訴我說,我也不知道有這么個東西存在。

  “這些年并無戰(zhàn)事,會不會是皇上現(xiàn)在才知道這支騎兵要用龍圖法令才能調(diào)動?”

  陸宥真嘆了口氣,事情不是明擺著嗎?龍圖法令不見蹤影,陸家作為當初先皇的心腹,嫌疑是最大的,就算對他們解釋,誰又會信呢?只怕陸家是不會太平咯。

  “當務(wù)之急是要找到龍圖法令的下落,不然陸家怕是完了?!标懤蠣斠荒橆j然,他躲了十多年了,沒想到最后還是躲不過去。

  “爹可能猜到白爺爺將龍圖法令藏在何處?”

  陸老爺搖頭,道:“當年的一些人差不多都死光了,能讓白叔信任的除了我們家沒別人,我實在想不出他能放在什么地方?!?p>  “哐當——”

  “什么人?”

  父子倆被門外的響聲驚動了,趕忙出去查探,可門外只有吃著玉米粒的八哥,和不知跑到哪里玩的一身臟的大黃。

  大黃從遠處跑來,一個急剎停在陸老爺面前,可憐兮兮地看著陸老爺。

  兩人只當是大黃調(diào)皮弄出的動靜,便沒當回事,完全沒注意到轉(zhuǎn)角暗處立著的那個人悄悄擦了把額間的冷汗。

  陸老爺無心再說下去,只交代陸宥真暗中探查、切莫聲張云云,便讓他回去了。

  陸宥真心中煩悶,走進三七胡同的腳就像灌了鉛般沉重,他明明只想和蘇溪好好過日子的,為什么還要被牽扯進這種事當中?

  “香蘭香蘭,你說我給陸宥真做衣裳,是用這塊紅色的布好還是青色的?”

  屋里傳出蘇溪清脆的聲音,她竟然主動想起給他做衣裳啊。

  “姑爺長得俊,穿什么顏色都好看,要不小姐做兩身兒衣裳吧?!?p>  “那得做到什么時候啊,做一身兒就夠我手疼的了。香草,你說做什么顏色的好?”

  “青色的怎么樣?姑爺好像更愛穿亮色的衣裳,這紅的有些暗?!?p>  “可我喜歡這塊紅色的布,還是做紅色的吧?!?p>  “小姐都有主意了還來問我們?!?p>  屋里傳來一陣嬉笑聲,這樣多美好啊,陸宥真突然感覺喉嚨干澀,曾經(jīng)不知有人惦念有人疼的感覺,如今體驗過人世最美好的幸福,他再不想過回從前。

  可你叫他如何面對蘇溪?如何向蘇大老爺交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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