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濤
“堵不如疏,不能刪帖你還不能做矩陣啦?專業(yè)都扔哪去了?”閆陸沒好氣道:“你馬上回去,一邊密切監(jiān)測輿情一邊馬上動筆寫稿,多準(zhǔn)備幾個版本洗腦軟文。這里面要包括關(guān)于主觀俱樂部和圈子里項目充滿正能量的,也要有叫屈喊冤揭露競爭對手惡意打擊的...但是盡量不要扯上組委會,只要指出有人對我們潑臟水,用卑鄙手段扼殺我們這匹奪冠最大黑馬出席決賽...不用指名道姓,但要豬都能看出是影射飛馬谷!”
“稿子備好怎么發(fā)?”
“先不發(fā),伺機而動!”閆陸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正所謂驕兵必敗,馬菲燕現(xiàn)在肯定篤定我們已經(jīng)窮途末路,正要打她一個絕地反擊。所以我們是跟時間賽跑,反應(yīng)一定要比光還快。你提前先跟網(wǎng)媒的朋友們私下打個招呼,說可能會臨時購買一批版面做賽前造勢,讓他們盡量給照顧一下。
“到時候一旦負面出現(xiàn),你首先做矩陣覆蓋,讓全網(wǎng)都充斥我們的正面消息,把負面都蓋下去,為我們爭取一直到比賽開始前最后一秒的時間。
“如果對方跟我們打?qū)?,輿論蓋不住的話,你就把準(zhǔn)備的曝光通稿拿出來,找?guī)讉€水軍工作室,到各大論壇博客和網(wǎng)媒評論區(qū)刷屏去,制造爭議,給馬菲燕和組委會施壓,必要的時候再挑撥一下另外兩家俱樂部,暗示飛馬谷背地里買通關(guān)系想搞暗箱操作,引發(fā)混戰(zhàn)。他們信不信我不知道,畢竟不清楚三家的關(guān)系,但至少能添點亂...萬不得已的時候,找?guī)讉€會員輪流打紀(jì)委和央視《焦點訪談》電話匿名舉報,說不定能叫停決賽。
“正面戰(zhàn)場就靠你了!”閆陸重重拍了拍洛可可肥厚的肩膀,后者二話不說,抓起咖啡杯猛灌幾口,往嘴里塞了一整塊芒果千層后,當(dāng)即領(lǐng)命去了。
目送走洛可可,閆陸主動走到韓洛妤的長沙發(fā)挨著坐下,與之交耳道:“你趕快盤算一下賬上還有多少能動的錢,準(zhǔn)備一筆款以備不時之需,萬一可可那邊要買版面,或者小天那邊找到關(guān)系要用錢...”
“這得好幾十萬吧?”
“拼一把了!希望用不上?!?p> “明白!”韓洛妤點點頭站起來就要走,閆陸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誒誒...還沒說完呢,這么急!”
“還有啥事?一次說完!”
“錢安排好后,你就往紀(jì)委方向跑一跑,有可能的話動一動在BJ的關(guān)系,看看能不能進去辦公室,找個處長喝喝茶做做勢,然后設(shè)法把行蹤泄露給組委會趙主任和馬菲燕...這個我來解決。其實真去舉報遠水解不了近渴,但土匪也怕不要命的,關(guān)鍵就是要讓這兩孫子投鼠忌器,擔(dān)心我們豁出去死磕,最后他們也落不著好?!弊詈髱拙溟Z陸幾乎是咬著韓洛妤的耳根,用傳音入密把蚊子叫般的聲線送入耳中。
“我知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就是讓她們虛實難辨?!表n洛妤點頭道。
“對頭!”
“還有什么嗎?”
“就這些,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閆陸叮囑道。
“嗯,保持電話!”
韓洛妤再次起身,這次匆匆消失在大門外。
“諸葛何在???”閆陸一拍桌上的手機,戲腔喝道。
“微臣在此,主公有何吩咐?”諸葛云應(yīng)聲前來參拜。
閆陸提問:“正是用上汝滔天本領(lǐng)之時!”
“入侵大賽官網(wǎng)服務(wù)器,還是篡改報名數(shù)據(jù)庫?”諸葛云自信地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想坐牢還是不想繼續(xù)比賽?”閆陸回以邪魅之笑。
“那...?”
閆陸再次壓低聲音道:“如果我需要馬菲燕的手機在一段時間內(nèi),完全無法接收任何電話和信息,你有什么最簡單粗暴的辦法?”
“理論上可以馬上寫一個類似封包炸彈的程序,通過幾百臺代理服務(wù)器往她的手機號瞬間投放大量封包或垃圾短信,讓她手機在短時間里癱瘓,或者逼迫她自己關(guān)機?!?p> “那你馬上去辦,投彈時間等我通知!記得查一查她有幾個手機號,切勿遺漏。”
“得令!”
諸葛云也屁顛屁顛離去后,閆陸開始細汲著田欣遞來的咖啡,任由田欣星星眼撲閃撲閃地凝望著他。二人獨處,田欣不由大膽起來,貼著閆陸坐在同一張沙發(fā)。
過了不到一分鐘,田欣終于忍不住了:“Honey,我就什么忙也幫不上嗎?”
“當(dāng)然有,寶貝兒,你才是我的底牌!”說著閆陸舒展手臂摟住田欣香肩,一把將柔軟的嬌軀拉住自己懷里。
田欣嚶地一聲嬌吟,忙伸手無力地推了推閆陸的胸膛,嗔道:“討厭,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鬧...”說罷兩頰緋紅。由于有了肌膚之親,她對閆陸更有較其他人不同的理解:認真時像個智者,讓人不自覺就把他當(dāng)做偶像,可是壞起來...當(dāng)然有點壞的男人才會讓女人欲罷不能。女人多半遠離鋼鐵直男,卻抵擋不了渣男,等身心俱傷了再去找一個暖男。
“你細品...”閆陸狡黠地一笑,指尖滑過田欣白皙的粉頸、深邃的鎖骨...
田欣慌忙按住快正在滑向她衣襟的大手,疑惑地望向閆陸道:“你是...讓我用美人計?”
閆陸哈哈一笑,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輕輕捏了捏田欣的臉蛋:“那哪舍得,美人只能自己消受。另有任務(wù)給你,但是非常重要!”
“那你倒是快說呀...”女人是最經(jīng)不起吊胃口的動物,只要把話總是說一半,就能把她們撩撥得“欲火焚身”。
“你馬上去找Kevin,這時候安撫好資方非常關(guān)鍵,然后說服他跟你一起去主會場。不出意外的話,洛妤會設(shè)法進到紀(jì)委,然后讓Kevin設(shè)法把這個消息傳遞給馬菲燕和趙主任,讓他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洛妤那里去?!?p> “好,之后呢?”
“那將是馬菲燕得到的最后一個消息,之后你就想辦法纏住馬菲燕,不要讓她有機會跟任何人聯(lián)絡(luò),小云會癱瘓掉她所有的手機。這個過程中你要牽住她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直到我們大功告成,能做到嗎?”
“做不到你就休了我唄!”田欣調(diào)皮地在閆陸臉上親了一口,也起身去了。
閆陸怔怔地望著田欣離去的方向,心情十分復(fù)雜。常言道“兔子不吃窩邊草”,這一場計劃之外的邂逅,不知是福還是禍。但這著實是一個出色的團隊,每個人都能獨當(dāng)一面,行動力超強,又有如此凝聚力。他隱約感到一定能度過難關(guān),雖然自己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他們現(xiàn)在所面臨的困境,換做別人也許就是絕境。
一個小時過去。閆陸在自助餐廳的露臺上一根接一根抽著煙,煙灰缸已經(jīng)塞滿了小半罐。他在等著每一個人的消息,但還沒有人回復(fù),而他真正等的那個人,是齊天。
“他會怎么跟他父親談?”齊天剛離去時,韓洛妤問。
“一哭二鬧三上吊。”閆陸答。
“他能說服他父親幫忙嗎?”
“能!”
終于,閆陸第一秒鐘就發(fā)現(xiàn)了從露臺門后伸出的,齊天悶騷的紅鞋。
“怎么樣?”閆陸連忙揮手示意齊天過來,迫不及待地問。
“運氣不錯,我爹和楊叔叔曾經(jīng)是一個部隊當(dāng)兵的戰(zhàn)友,他是我爹那個排的排長。不過交集時間不長,我爹入伍一年后楊叔叔就復(fù)員了,之后就下海創(chuàng)業(yè)了?!饼R天像迫擊炮似的一串連射,氣都不帶喘:“但他們前兩年剛剛戰(zhàn)友聚會過,之后偶爾有聯(lián)系。我爹說這事兒他可能還得請跟楊叔叔關(guān)系最好的戰(zhàn)友牽個線...咳...”終于一口氣沒接上,猛地咳嗽起來。
“喝水喝水...那現(xiàn)在怎么說?”閆陸忙不迭從最近的服務(wù)生托盤上拿過一杯藍橙遞過去,杯口好像還有殘留的口紅印...齊天哪顧許多,一口倒下去。閆陸也煞是心急,水還沒端穩(wěn)立刻又發(fā)問,也不顧齊天還在咳著。
“等...”齊天一邊牛飲,一邊擠出一個字。
于是又是一個多小時的等待。
電話鈴響,齊天抓起電話飛奔了出去,閆陸心有提到了嗓子眼。約摸一根線香的工夫,齊天腳步若歡快的小鹿,一蹦一跳一臉笑嘻嘻地回來了。
“賣個關(guān)子,師傅你猜...”齊天努力故作神秘。
“切...得了吧,就你還能賣關(guān)子?”閆陸一臉黑線:“直接說你的好消息吧?!?p>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還有壞消息?”閆陸一愣,心又沉了下去,“先說壞消息吧。”
“好消息是,我爹托關(guān)系找到了楊叔叔,賣了人情之后,聯(lián)系上了他女兒桃子姐,她現(xiàn)在就在BJ,住在天季酒店總統(tǒng)套房?!饼R天執(zhí)拗地先說好消息。
“那挺好啊,那怎么還有壞消息呢?”閆陸問。
“壞消息是:我爹也只能幫到這了,桃子姐這會在酒店等著見我們。師傅你有十分鐘時間親自說服她幫助我們!”齊天尷尬道。
閆陸眼前有點晃,看似盡在咫尺的成功,中間還隔著一道巨大的鴻溝,最終破局的鑰匙居然握在自己手上。此刻他已經(jīng)不再是運籌帷幄的統(tǒng)帥,而且需要親自披掛上陣的將軍,要毫無心理準(zhǔn)備地去面對一個身家上百億的豪門千金、女強人,還要在如白駒過隙的片刻間征服她。角色的轉(zhuǎn)換和驟增的壓力讓閆陸有那么一瞬的窒息。
這時,一陣急促的微訊群提示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寶寶(洛可可):“通稿都已就緒,各條道的碼頭都拜過了,預(yù)算已報給洛妤姐,萬事俱備?!?p> 甜心太后(田欣):“我和Kevin已到達會場,看到了趙主任,老女人果然來了!靜等指示?!?p> Mike(諸葛云):“我用網(wǎng)上的開源代碼改了個程序,雖不敢說非常好用,但只要身邊沒有高手,讓她三臺手機全部癱瘓沒問題。幸好她用的都不是國產(chǎn)...”
大韓姐(韓洛妤):“@今夜上你船可以啊老閆,布了這么大一個局!我已順利進入指定目標(biāo)。”
寶寶:“指定目標(biāo)是哪里?。俊?p> 大韓姐:“天機不可側(cè)漏,@毛大圣你那邊怎么樣了?”
齊天趕緊敲字回復(fù)道:“橋已搭上,坐等@今夜上你船創(chuàng)造奇跡!”
大韓姐:“@今夜上你船原來壓軸是你?臨門一腳,就看你咯!”
寶寶:“@今夜上你船老大,干巴爹!”
Mike:“@今夜上你船老大,干巴爹!”
甜心太后:“@今夜上你船干巴爹!”
閆陸看著伙伴們在群里你一言我一語,心底不由升起一陣感動。大家都這么給力,怎么能是自己掉鏈子呢?楊桃不也就是個妞,哪有女人拿不下?于是他在群里發(fā)出決戰(zhàn)指令:
“@甜心太后推塔!@Mike 輔助!敵軍三十秒后到達戰(zhàn)場!”
“一會我應(yīng)楊淘,你留意群里動靜,田欣得手后立刻通知小云行動!”閆陸對身邊的齊天交待道。
“要不要把私董會群里的兄弟姐妹們動員一下?”齊天摩拳擦掌。
“你不怕有間諜么?”
“得嘞,師傅,干巴爹!”齊天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神情無比興奮,或許是受到了捷報頻傳的感染,也或許是為自己終于在如此關(guān)鍵之時出了力而激動。
一個多小時后,嗶嗶專車駛?cè)氤枀^(qū)天季酒店廊廳。
門童拉開車門,畢恭畢敬地邀請客人下車。這些國際六星酒店的門童看豪車早已看到麻木,一眼就可以大致判斷客人是否尊貴,但他們一視同仁地禮待每一位客人,并不是不嫌貧愛富,而是希望他們盡快下車,不要擋到后面的客人。這就是培訓(xùn)的力量。
一位身穿粉色襯衫,扎著條紋小領(lǐng)帶、戴一副紅色眼鏡框的高挑美女站在門口,留意著過往車輛。齊天見到她立刻迎了上去:“請問你是桃子姐的秘書...塞...布琳娜嗎?”
“...我是Sabrina,您還是叫我高筱寒,嗶嗶科技的董秘。楊董讓我來接你們,您就是南天門孫總介紹的閆陸閆總嗎?”高筱寒彬彬有禮地問道。
“不不不,我是閆陸的關(guān)門弟子,我叫齊天,幸會幸會!”說著向高筱寒伸出右手,后者略為猶豫,還是禮貌地探出筍尖般的柔荑,齊天大大咧咧地一把抓住整只玉手用力晃了晃,高筱寒不由皺起了眉頭。
閆陸估摸著高筱寒在嗶嗶等同于田欣在溺愛寶貝的職務(wù),上市公司的高管已經(jīng)是不小的來頭,連忙輕輕拉開齊天,主動自我介紹道:“您好,高總,我就是閆陸,主管私董會的創(chuàng)始人?!?p> “您好,閆總,二位請隨我來吧。”說罷轉(zhuǎn)身向大堂走去,進電梯掏出房卡一刷,直接上了五十三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