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閔之后來覺得自己能和聶樹文成為朋友,真的是不是一類人。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雖然陳閔之和聶樹文算得上是在某些方面有相同,但是聶樹文的性格和陳閔之相差太大,陳閔之也搞不懂聶樹文為什么會成為自己的朋友。大概只有聶樹文能夠看得清楚,其實不是陳閔之選擇成為聶樹文的朋友,而是他選擇成為陳閔之的朋友。
在孤獨的人都會有一個想要成為朋友的人,這個人不必非常相似,可能相差甚遠,只要足夠特別就可以了。
聶樹文很小的時候,他的朋友是一條狗。
怎么說呢,聶樹文的家庭結構比較復雜。小時候他爸爸非常忙,并不是經常在身邊,而媽媽一邊要照看家庭,一邊有自己的工作,所以更多的時候,聶樹文是自己照顧自己。但是一個長大到十幾歲的孩子可以照看自己,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或者說是不到七歲的孩子,要怎么去找看自己呢?
要么說聶樹文家里的家長都很聰明,聶樹文那個時候很害怕見外面的人,并不是很喜歡和人打交道。這大概就是他最與眾不同的地方吧,有些人天生下來就是有傾向的,他更喜歡和動物待在一起。
聶樹文的爸爸跟一個朋友家里帶回來一條小狗。
聶樹文長大之后知道那只叫做憨憨的小狗,在學術上或者是官方名稱上,叫做牧羊犬。
算是一種大型犬。
當然那個時候,聶樹文并不知道這些。那只憨憨的小狗和聶樹文相比要小很多,只到聶樹文的腳踝的位置。
于是,聶樹文的幼年時期,就是和這只小牧羊犬度過的。
長大之后他一度覺得,那時候那只叫做憨憨的狗繞著他打轉的時候,一開始可能并不是在玩耍,也不是在和自己示好,很可能也是一種天性,作為牧羊犬的天性。當然,這種關系里,聶樹文并沒有什么選擇權。
長大之后,憨憨越來越大,站起來的時候差不多能和聶樹文一樣高。
聶樹文長大了,憨憨就老了。
再后來,聶樹文就沒有朋友了。
到后來聶樹文覺得自己如果一個人孤單的活著,并不是很有問題,但是那樣會被人招致麻煩,那才是最大的問題。
于是,聶樹文開始以一種被動的方式選擇朋友。
陳閔之進入聶樹文的視野,就是在那樣的一種情形下。
那時候陳閔之就認識聶樹文。
兩個人是在一個地方長大的,父母之間總是有些走動,所以算不上是陌生人。但是對于陳閔之來講,聶樹文和正常的小孩子不太一樣。
具體哪里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的。
聶樹文那時候很古板,開起來就是一板一眼的那種,行事作風完全沒有小孩子的樣子,就像一個大人。
陳閔之印象很深的一次是陳閔之的鄰居家被盜。
就在陳閔之瑟瑟發(fā)抖的時候,聶樹文作出的第一反應并不是驚嚇,而是報警。那時候他看著鄰居額頭上滲出來的血,都快暈過去了。他始終想不通,聶樹文是在怎么樣的情形下,才能那么淡定應對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的。
那就根本不是一個十四的孩子應該有的反應。
后來,陳閔之開始和聶樹文一起上學。
聶樹文話不多。
走路很快。
學習很好。
然后。。。。。陳閔之就不知道了。
聶樹文并不喜歡說自己的事情。比如自己的喜好之類的。
陳閔之是通過和他接觸才觀察到的。
他不喜歡桃子和蘋果。喜歡吃辣的東西。喜歡比較暴力一點的運動。平時沒什么脾氣,最大的反應就是微微笑一下。別人笑的時候,可能是表示愉悅。聶樹文笑的時候,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表達,“讓一讓,你擋住我的路了?!?p> 即使被人堵在校門口的時候,他也是那么一副德行。
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
后來陳閔之就問他,“你看著和冷血?!?p> 聶樹文當時的反應是什么?哦,沒什么反應。
聶樹文對自己有充分的認識,他接受自己的行為,包括自己異于常人的任何存在。包括自己的冷漠。
他一直很缺乏感情,不喜歡建立關系。
一直如此,他很清楚。
且到那時候為止,并沒有什么改變。
后來聶樹文接受了陳閔之的存在。
那是一段說起來就像緣分一樣的存在。
陳閔之就像是一個完全和聶樹文不一樣的存在而存在。
如果是聶樹文是純凈的安靜的話,陳閔之就是一個純凈的多動。
陳閔之喜歡和人打交道,在學習上一直維持著一個不上不下的態(tài)度。所以班主任對于他上課的時候一些小動作維持了一種可以管也可以不管的態(tài)度。
陳閔之和班上或者說學校的任何年級的人都維持這一種很親近的關系。。
那時候學校里流行一句話叫做:學校里的貓都知道陳閔之。
陳閔之的魅力大多數都來自于和人的交往,總是能讓人笑。當然這個人不包括聶樹文,那個人就不怎么悲傷、喜樂,就行一潭水,還是一潭白開水,連沸騰都不會。
就這樣,聶樹文和陳閔之去了同一所高中。
不得不說,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其實是有道理的。
聶樹文在新的環(huán)境里總不能也帶著之前的渾身的冰冷,他知道自己的處境,他沒有感情,感知不到感情,但是這種異常,很容易被社會不認同,所以他不能表現出來。
如果說在初中的時候,他是個孩子,周圍的環(huán)境都是保持著寬容的話。那么到了高中,這種寬容在慢慢瓦解,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寬容會逐漸消失。然后瓦解,然后變成隨便。
聶樹文對此有自己的判斷。
陳閔之覺得聶樹文就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存在。
聶樹文幾乎就是在跨入高中的那第一步的時候變成了自己不曾認識的聶樹文。
那個讓人覺得冰冷的聶樹文似乎沒有存在過。
聶樹文笑起來其實很有感染力。
陳閔之交往的所有朋友,都很喜歡聶樹文。
他們開始在同一個圈子里成長。
并且聶樹文還有超過了陳閔之的腦子。
陳閔之遇見孫小艾的時候,也正是聶樹文認識孫小艾的時候。
陳閔之知道聶樹文在深處,還是不喜歡和人接觸的,他那些非常到位的社交手段,僅僅是一種社交手段罷了,就像是一個求生欲很強的生物一樣,他在利用這種社交,保護自己,不被外界發(fā)現他的與眾不同。
就像他其實很聰明,卻要裝糊涂一樣。
孫小艾似乎是打開了聶樹文的一扇窗。
孫小艾身上所帶有的那種天然存在的熱情,讓聶樹文動容。
聶樹文沒有感情,孫小艾感情過剩。
陳閔之雖然并不覺得孫小艾是一個很不錯的交往對象,但是他是認可孫小艾的。
這個女孩,除了本質上有些大大咧咧之外,大約是遇見的人里面和聶樹文最相似的。他們都具有一種看破不說破的能力,很多事情就像是一個透明體,但是孫小艾選擇了不去管,聶樹文選了不當一回事兒。
只有在互相的事情上,都有些不怎么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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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樹文在陳閔之的幫助下,并沒有從直男這個身份上成長多少,甚至變得更加的不可理喻了。
陳閔之一直覺得社交上的手段,聶樹文之所以可以用的很好,是因為他在社交的時候是放松的,不動腦子的。
但是在孫小艾這件事情上,聶樹文開始動腦子了,這樣就產生了兩個后果,一個是好的,一個是負面的。很顯然,聶樹文現在正在經歷不怎么好的一個后果。
聶樹文就要失去孫小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