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婉如欣然回了院子,心下澄明。
方才外祖父這般直接地支開她,定是三人有事詳談。
只是她一直以為祁行和卞墨是死對頭,沒想到兩人竟是同一陣營的。
決婉如回了院子,院中站了許多侍女。
姨母果然已經(jīng)在屋里等著了,正堂之中還聲勢浩大地擺了七八個大箱子。
“婉如啊,你回來了!”
“姨母?!?p> 決婉如親呢地挽過她的胳膊,疑惑道:
“姨母這是?”
祁二娘抽出手臂,反手拉過決婉如的手。
“姨母自以為疼惜你,可是這幾日才發(fā)現(xiàn),這么多年對你的關心遠遠不夠。”
她溫柔執(zhí)著決婉如的手,將她帶前幾步,命侍女們把那些箱子打開。
“這幾日,我留意觀察了下,那別人家的貴女小姐們,羅裙紗衣日日不同,今日穿粉,明日便穿紫??伞赡銋s日日都只穿一身素衣,我這姨母……實在是不稱職?!?p> 祁二娘愧疚垂眸,臉上無盡自責。
“姨母可切莫這么想,婉如向來穿這些衣裳,也都習慣了,且從未覺得一身素色有什么不好?!?p> 決婉如柔柔牽著姨母,溫順懂事。
主要是,白衣裳都是小白蓮的戰(zhàn)袍啊!
“你可是我們祁家的心肝兒明珠啊,你是何等尊貴,人家小姐有的,你也定要有!”
祁二娘不由分說地駁了她,姣好的面容上透著幾分堅定。
“瞧著,姨母這幾日拿了你的尺寸,在城中頂好的裁衣世家那給你定了點衣裳,你看看,可還滿意?”
決婉如順勢望去。
侍女們將箱子打開,箱中五彩斑斕頓時大放異彩,那一旁的侍女都看呆了眼,個個目瞪口呆。
箱子里,粉紗錦繡、玉珠瑪瑙一應俱全,其中盡是價值連城的錦緞云綢,七八個箱子齊整并列在屋子里,那精致閃光的玉釵金絲襯得屋子都亮堂了些。
這叫……一點衣裳?
決婉如無聲震驚,瞳孔微震。
祁二娘見此反應,又是滿臉疼惜。
“若是不夠,姨母再給你置辦些去,你放心,咱們家銀子管夠!”
“不不不用了,這么多衣裳,可都穿不完了。”
“穿不完就每日換不同的,小姑娘家家的,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決婉如心下一暖,眼前這關切神情,一霎時像極了小時的母親。
“姨母……”
決婉如鼻頭一酸,撲進她的懷中。祁二娘身子微愣,隨即也紅了眼眶。
這孩子出生便沒了母親,決欽也是個不懂女兒柔情的漢子,還早早迎了個惡姨娘,她沒人依靠,這些年定是受足了苦。
祁二娘當下攬緊了決婉如,神情復雜。
“以后啊,就把姨母當作你的娘親,姨母會好生愛護你的?!?p> “嗯?!?p> 她柔柔倚在姨母懷中,任性地感受久違的慈愛。
屋子里溫情脈脈,侍女們都低下了頭,不敢出聲打斷,忽的有丫鬟從屋外跑了來。
“夫人,姍平郡主來了,正在謝軒亭等您?!?p> 祁二娘從傷懷中醒來,打趣兒地笑了聲,冰絲手絹兒輕輕拭了拭那一汪清眸。
“好姑娘,快別哭了,姨母先去接待郡主了,你便好生打扮打扮,換套漂亮衣裳去?!?p> “是。”
祁二娘領著丫鬟們走了,決婉如微微怔神,在梨花木椅上揉著眉心。
小圓領著院中侍女來收整衣裳。
“小姐,那咱們柜中那些白裙子……”
決婉如微頓,擺了擺手,神情釋然。
“不要也罷?!?p> 姨母送來的幾大箱子中不僅有數(shù)百套衣裙,還有兩大箱子的首飾。
決婉如趴在那箱子邊,眼睛都直了。
金簪銀簪玉珠串,琉璃鐲子金步搖。整個箱子那叫一個流光溢彩,亮光熠熠。
決婉如擦了把口水。
不愧是頂級豪府!
只是這箱子過大,她屋中的首飾匣子放不完,便只能從中選了一些放進匣子,其他的暫放側屋保存。
侍女們將她柜中原有的素色衣物盡數(shù)拿出,換上了各色紗裙錦緞,那衣櫥瞬間變得靚麗了許多。
沐浴完畢。
她換上一件天藍色的百褶如意月裙,素雪織錦腰帶束住堪堪一握的腰身,纖細的身材更顯曼妙有致。將往日寬紗松裙之下,被掩蓋的曼妙身材盡數(shù)展現(xiàn)出來。
淺藍色七重裙擺如河水泄下,其中琉璃絲線繡成的蝴蝶在陽光下隱隱紛飛。
小圓見她換上新色衣裳,心下喜悅,心下靈動,素手翻飛,為她挽出漂亮的桃花髻,往日總是傾瀉而下的烏發(fā)盡數(shù)綰起,露出雪白玉頸。
頭上只簡簡單單別了根翡翠白玉簪,整體俏皮靈動,猶如林中仙鹿。
她站了起來,盈盈一轉,少女俏麗嬌美,粉唇含笑,黛眉如月。
換了身裝束,決婉如周身的氣質似乎截然不同了。
若說往日是柔弱無辜的西子捧心,那現(xiàn)下便是窈窕無雙的粉面少女。
決婉如搖了搖手臂,腕間玉鐲上的銀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她會心一笑。
高段位的白蓮可不需要用白衣服加成。
小圓捧著手,一臉欣喜。
“小姐平日凈穿素白裙子,今日換了這藍色月裙,真叫天仙下凡啊!”
決婉如滿意勾唇,手指輕浮挑起她的下巴。
“會說話就多說點?!?p> ……
決婉如在書房中昏昏欲睡。
太子送來的書晦澀難懂,又臭又長,遠不如坊間的話本子有趣。
若不是怕再被他逮住質問,誰會來看這破書!
小圓見她實在看不下去,心下不忍。
“小姐,前兩日,我見彩娟她們在扎紙鳶,一只只有燕子形狀的,蝴蝶形狀的,可好看了!今日日頭正好,也不會太曬,小姐要不要去放紙鳶?。俊?p> 她眼前一亮,連忙丟了手上書本。
“好,去叫彩娟!”
風箏這東西一個人放可不好玩,需得一群人放,爭相比高才是有趣。
所幸彩娟她們扎的紙鳶很多,決婉如便叫了院中侍女各自拿了個風箏一同玩。
院中丫鬟們原來只知道這院的小姐是府中掌上明珠,千萬惹不得的。
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個毫無架子的,平日里更是待人親善,平易近人。當下領了紙鳶,個個興奮得蹦蹦跳跳。
決婉如瞧著院中侍女不少,若是在院中放可是跑不開的,思忖片刻,眼眸一亮,祁府花園眾多,豈不是個好去處。
當下興奮地揮了揮手,提著風箏,領著女孩們,一霎時仿佛回到了小學春游,她就是那個帶隊的小隊長。
……
謝軒亭下,素手翻飛,琴聲悠揚。
彈琴者一襲素白之色,柳眉颯颯,丹唇一點。
手指翻飛,那琴弦隨之撥動發(fā)出清脆古樸之聲。
“郡主天資過人,不過初學,便彈得十分不錯了?!?p> “那是二娘教得好!”
指尖一撫,琴聲頓停,她親昵地站了起來攙住祁二娘撒嬌。
“誰人不知道,二娘的琴藝是整個長華一絕,也是二娘愿意教我,我才能彈得如此好的?!?p> “你這小嘴甜的喲。”
祁二娘寵溺地刮了刮她鼻尖。
姍平郡主拉過她的手坐下。
“二娘,下月十四是我生辰,我想習一首新曲子在那日彈奏,二娘可有推薦?”
“生辰啊,我想想……”祁二娘輕輕搖著團扇,蹙眉深思。
亭臺水榭,流水潺潺間。
墨袍身姿快步走來,姍平眼前一亮,欣喜地奔了上去。
“太子哥哥!”
卞墨微皺了皺眉心,高大身軀不動聲色地往一旁挪了兩步,躲開那身影。
“郡主?!?p> “太子哥哥這是要去哪兒呀?”
卞墨對那亭下微笑的祁二娘頷首,面無表情地望向前方。
“湖邊。”
“恰好,我也要去湖邊,我們一起吧!”
卞墨神色淡然瞥過旁邊身影,這素白裙子莫名叫他生出一股熟悉之感。
當下竟沒有一口回絕,只斂了袖中宣紙,邁步。
姍平郡主見他沒有拒絕,喜出望外,忙與亭中望來的祁二娘福了個身子,連忙跟上。
祁二娘望著兩人身影離去,淡淡地嘆了口氣,在古琴旁坐下。
旁伺候的丫鬟見狀,有些不解。
“夫人為何嘆氣?”
她搖了搖頭:
“癡情錯付,終是沒有結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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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時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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