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哪里？”
謝云舒眼瞧著就要奪門而出，身后一道清冷的聲音抓住了他的腳步，使再也挪不動分毫。
是??！他能去哪里？去找水如云嗎？可是他現(xiàn)在該用什么樣的身份去呢？沒有，謝云舒找不到一個可以去見水如云的身份。只能抱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不知該如何言語。
“我知道你難受，就像我知道水如云也難受一樣。他在乎你，不會告訴你所有真相。可是我是自私的，在你和他之間若要我選擇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而非你。你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托盤而出，你是得到了解脫，可是他呢？那樣的一個人因為你全然變了模樣。我做不到看著他痛苦而你過的卻如此逍遙?！?p>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p> 夜孤舟道：“這世界任何一件事情都可以用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來解決嗎？你給他的傷害不是身體上的。你摧毀的是他內(nèi)心的期望。他情愿你瞞著他永遠不讓他知曉，就算有一天你真的想要了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為你付出，這便是他。認定了你是他的兄弟，無論你做出任何事情你都是他的兄弟?！?p> “我該怎么辦？玄千山求求你你告訴我該怎么辦？好不好？好不好？求求你告訴我！”謝云舒猛然起身，緊緊抓住夜孤舟的雙臂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漂流在水中唯一的竹筏。
“我能怎么辦呢？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們二人之間的問題需要你們自己去解決，我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p> “可是我……，”
“自己的心魔需要自己克服，若我是你，我就會勇敢的面對自己內(nèi)心做過的所有事情。你敢做敢承認，卻連面對他的勇氣也沒有嗎？”
謝云舒哽咽道：“不是，我只是不知道……”
夜孤舟道：“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若你還想要他這個兄弟，你要做的就不是躲在這里養(yǎng)雞種地。若你覺得水如云不配做你的兄弟，你大可以繼續(xù)在這里過你逍遙自在的日子，沒有人會來打擾你，我不會他也不會！”
夜孤舟最后一句話落，沒有再說任何一句多余的話扭頭出了大門。
四月三十，夜孤舟離開是一個早晨。
天還未亮，也沒有和任何人道別，只留下一封手書，便和謝殊一人一馬，走向了下一個地點。
夜孤舟并不知道接下來要去哪里，此前她決定先回天機門，可是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夜孤舟回與不回都已經(jīng)沒有區(qū)別。
于是，在二十九日的夜晚。夜孤舟和謝殊商量之下。最終的去向由謝殊決定，夜孤舟當起了甩手掌柜，什么也不問。
一路上看看風景、喝喝茶，倒頗有幾分游山玩水之姿。
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
最終的目的停留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那是一處深山老林，方圓百里沒有一處人家。
夜孤舟此時正躺在這深山老林的一處茅草屋之中。
夜孤舟站在籬笆外，看著眼前的茅草屋，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這茅草屋他不久之前見過。
無論是從外形、格局，甚至于籬笆內(nèi)的那一塊空地所在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或許就是這兩個地方差了十萬八千里。
“怎么？”
夜孤舟笑了笑，道：“沒什么！”
“走吧！”謝殊打開了用枝梢編成的房門，率先走了進去，夜孤舟也跟著謝殊的腳步進去。
眼前的場景讓夜孤舟著實有些感覺自己還置身于太平鎮(zhèn)的那個茅草屋內(nèi)。
“這間茅草屋很特別！”
謝殊有片刻的停頓，隨后道：“這是很久很久之前，我和云舒一起蓋起來的！”
夜孤舟驚訝道：“就你們倆？”
謝殊點點頭，道：“嗯，沒事的時候就來蓋一點點，足足用了兩年的時間才將他蓋好?！?p> “那時候你們多大？”
謝殊道：“十歲左右吧！我也不記得了！好像已經(jīng)是過去很久很久了！”
談話間二人已經(jīng)來到了茅草屋內(nèi)，夜孤舟在屋內(nèi)轉了一圈，“為什么是四間房？你們不是只有兩個人嗎？”
這句話像是刺激到了謝殊一般，只見他的眼神忽然一下子轉到夜孤舟身上。夜孤舟看不明白他忽如其來的這種眼神為何意，忙道：“我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謝殊收回眼神，道：“沒有。”
夜孤舟沒有再問下去，又環(huán)顧了一圈，屋內(nèi)已經(jīng)許久沒人住過，早已結了一層厚厚灰塵，房間的角落也布滿了蜘蛛網(wǎng)。
夜孤舟隨手一抹，整個手指瞬間黑的看不見指紋。
于是，接下來兩個人用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將房間整理干凈。
夕陽西下，夜孤舟躺在外面的椅子上，望著屋內(nèi)還在做最后掃地這件事的謝殊，忽然覺得其實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晚飯，是謝殊做的。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碗面條，他們剛來，這里也很多年沒有住過人。能有一碗面還是謝殊在來之前遇到的最后一個小村莊找一家農(nóng)戶用高價錢買來的。
第二日，兩人去了最近的一個鎮(zhèn)子，要在茅草屋住下來，就一定要準備很多很多東西。
被褥、面巾、衣服、鍋、碗、瓢、盆，柴、米、油、鹽、醬、醋、茶……，每一樣都必不可少，二人逛了整整一天，直到黃昏太陽落下。兩人才騎著馬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歸來。
接下來的日子是枯燥無味的。
夜孤舟自始至終只有一件事情需要做。
練劍。
茅草屋后有一片很大的竹林，這里便是夜孤舟練劍的地方。
謝殊每日負責叫醒、做飯、陪練、洗衣服，除了練劍之外需要做的謝殊包了個干干凈凈。沒有讓夜孤舟有任何插手的機會。
夜孤舟依舊是夜孤舟，他并沒有換回玄千山這個身份。
時間過的很快很快，轉眼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月。
這日，夜孤舟正和往日一樣在竹林中練劍。
七月的天已經(jīng)很熱很熱。夜孤舟不過才練了短短的一個時辰，身上的衣衫已經(jīng)濕了大半。
經(jīng)過一個多月每日每夜的練習，夜孤舟的劍法已經(jīng)精進了許多，已經(jīng)能在十招之內(nèi)不落下風，夜孤舟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一劍落下，竹葉紛紛而落。散落在四周。
“休息，喝水！”
“唰！”不見夜孤舟有什么動作，他手中的劍已經(jīng)入了鞘。
“謝謝！”夜孤舟道了謝，從謝殊手中接過竹筒將水喝得一干二凈。
將竹筒遞給謝殊后，夜孤舟隨口問道：“今天吃什么？”
夜孤舟疑惑道：“我可以選嗎？”
“今日，可以！”
夜孤舟高興道：“真的？”
“真的！”
這一句“真的”，差點沒有夜孤舟高興的蹦了起來，隨后猛然間想起了什么，才止住了自己的動作。
夜孤舟之所以這么高興是因為他終于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吃食了。而不是所有的都得聽謝殊的安排。
自從來到這里之后，夜孤舟的飲食就被謝殊徹底掌控著。每日吃什么、每日吃多少、每日必須喝什么湯、喝多少都有一定的量，不能多也絕不能少。
雖然謝殊的廚藝很好，可是夜孤舟著實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嚴苛。喜歡吃的菜不能多吃，不喜歡的菜也不能少吃，就算他再怎么對吃食不在意，這樣過了一個多月，他也有些不習慣了。
細細想了很久，道：“紅燒肉、糖醋里脊、地三鮮、還有麻辣魚。”
“還有嗎？”
“沒了！”
夜孤舟又低頭想了很久，道：“沒了?！彪S后又試探性的問道：“你今天不會限制我吃多少吧？”
“不會！隨你！”
夜孤舟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再次不可置信道：“真的？”
“真的！”
“為什么？”
謝殊是一個很有原則性的人，夜孤舟知道他今日這般一定是有某些原因。但他想不明白是什么樣的理由讓一個原則性極強的人放棄了自己的準則。
謝殊道：“今日七月初六！”
夜孤舟道：“七月初六？七月初六怎……”
話剛到一半才恍然間想起七月初六是什么日子。
玄千山的生辰剛剛好就是在七月初六。
“原來今天是我的生辰??！你不說我都已經(jīng)忘了！對??！今天我就十九了！”
“沒關系，我記得就行！”
“好快?。〔恢挥X已經(jīng)十九歲了，再也不是那個能在師兄們懷中撒嬌的小姑娘了！”
“好了！練劍吧！我去做飯！”
夜孤舟應了一聲，沒再回憶過去。送走了謝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練劍。只是這練劍的效果終是減弱了幾分。
思緒也總是飄遠。
以往的生辰他大多是在玄葉山莊由師兄們陪他過的。
他每年都能收到很多很多禮物。都是他最喜歡的。
兒時的玩具，年少時的劍譜，這三年來的各種茶葉花種。
當每年的那些人都不復存在，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時夜孤舟就不再盼望，以至于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生辰。
夜孤舟記得清楚在玄葉山莊之時他可是早早的就開始向各位師兄們索要生辰禮物了！